☆、第159章 鳥族腹地——

　【那是自然……】

　魔修正化懶洋洋的說完這句話，就想起了打哈欠的聲音。結果還是半身的聲音敬業的響起。給前宿主的戀人出謀劃策時積極的要死，等到要向現任宿主解釋下狀況時，就把光榮任務推給小弟。

　【宿主大大，男主的血脈特別，是蛇族最後的螣蛇妖修，一身鍛體功法有蛟族角螭部公主瞳茗傳授……】

　印青不禁感慨，親身的系統和抱養的系統就是不一樣。

　半身的解釋與《三界》一書對上大半，儘管沒把室友的書看完，但印青知道原書中男主到了妖界就厚積薄發，大殺四方，不費吹灰之力一統妖族，返回人界逆襲。不同的是楚江如今沒有坐擁三千美人，卻因為印青早年的劇情外掛，提前修煉了焚骨灼筋軸，煉體術比原作要精進，並且意外得到瞳茗羽化前留下的妖丹。

　換而言之，現在的楚江比原作的男主更強大，又有整個獸族軍隊作為後盾。

　蛇蛟二族多年爭執不休，無非就是因為面子，實力相當不願意臣服於對方，缺少了一名豔冠全族，且既是蛇又是蛟的強大妖修統領全局。

　蛇蛟族簡直可謂等待著楚江強勢到來，去將分崩的兩族粘合。

　【而且，宿主大人，您別忘了，當年丹心界的陸氏姐妹曾經給過楚江大人一枚『天蛟卵』，若代表蛇族贈送蛟卵，恐怕兩族多年的恩怨能在一夕之間化干戈為玉帛。】

　於是，最後一片碎片拼湊完整。

　穿越阻隔人界的萬妖雲海，便是妖族的領地。

　與人界荒涼嚴寒的極北地界不同，妖族地界多樣多姿，有袤原峽谷，也有崇山峻嶺。而此時伏在青海梟背上的女子們俯瞰著妖族大地，眼睛霎時亮了。

　「好美，比古浩山脈更壯麗，簡直是人間仙境。」

　一草一木間靈氣充沛，隱隱有潤澤水霧盤旋浮起，將一切攏上了一層柔光。

　而隨著姑娘們清脆悅耳的笑聲響徹山林，居然有茂盛喬木隨之搖擺，似乎被穿梭在青空的人們從夢中驚醒。

　「看這裡良木蔥鬱，恐怕就是木族與鳥族混居的地方了。」

　盤腿端坐於另一隻梟鳥背上的少年同樣垂下頭，俯瞰大地。寬袖裡伸出一隻蔥□□/嫩的手在迎風揚起，彷彿在用掌心感受清醒颯爽的空氣。一頭墨發被高高束在腦後，髮絲隨風飄揚，輕/盈飄逸，光潔的額頭、飽滿的面頰、一雙剔透水靈的眸子，帶著彎彎笑意的唇，看起來宛如最接近真神的童子，美得令人挪不開眼眸。

　的確有兩人盯著少年。

　只見一青一老擠在另一隻青海梟的鳥背上，都痴痴望向少年。

　年輕男子一頭短髮貼著脖頸，一雙桃花眸裡含/春，原本應該顧盼流連，卻因為緊盯著少年有些呆滯，最好笑的是青年明明在傻笑，卻單手執佛禮，另一隻手快速撥動著手裡的珠串，口中唸著經文，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在虔誠禮佛。

　「咳咳……」

　被低沉悠揚的誦經聲音弄得不勝其擾，青年身旁一位衰老到隨時能化作灰燼的老修士乾咳了幾聲，原本能讓心境平和的聲音禪音卻觸動了心底最追悔的辛密。老修士將目光從鮮光的少年身上挪開，如鮮花般怒放的生命太過耀眼，幾乎能刺傷他渾濁的眼睛。

　這一老人，自然是千靈齋曾經的元嬰老祖百禽真人，只是他如今衰老的模樣，恐怕任何一個千靈齋弟子都不敢相認了，他如同半隻腳踏入黃泉的朽木，儘管境界維持在元嬰期卻毫無生氣。

　相比之下，一路來見識妖族新奇的風土，萬海意氣風發，褪去常年侍奉青燈下的凝滯古板，完全顯露出張揚的本性。

　全然不知鳶飛與百禽之間不可言說的過往，聽到百禽輕咳，萬海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露出豁達的笑容寬慰：

　「百禽前輩，我們馬上就要到達木族領地了，木族天生擅長操縱天地木靈氣，回春功法玄妙務必，定能治好前輩的傷，也能讓鳶飛前輩重塑肉/身。」

　當萬海說前半句話時，百禽本想呵斥。

　境界驟降這件事情並非發生在你這個花花僧人身上，自然還能保持如常心境，說得雲淡風輕！

　其實百禽當初幾度強行運功後重傷，已入膏肓，偏偏能夠靜修療傷時，他自己又心思不寧，境界再次浮動。

　極北荒原的一路，百禽望著望著身邊對他已經無動於衷，再無一絲留戀的美貌少年，腦內總是充斥著當年香/豔甜蜜的一幕又一幕。

　每當即將潰散的元嬰凝聚，彷彿夢迴百載。紅綢粉浪忽得伸出一雙酥手纏住他的腰，一回頭便是原本清秀少年乾淨的瞳孔出現魅惑的旖旎之色。

　『徒兒……』

　隨著一聲誘人的低喚，轉眼間少年的臉龐就變成了秀麗青年的模樣，依舊無比妖/嬈。

　明明知道這不可能是師尊該有的模樣，而是百千時光裡自己無數求而不得的幻想，可百禽卻依舊忍不住回頭一親芳澤。

　這是藏在他靈魂中的業障，在修為失守時，終於破土成為跨不過去的心魔。

　其實百禽原本可以散了元嬰重聚金丹，即使修為降了一個境界，但好歹壽元不會流失，或許經歷苦修能夠再次修成元嬰。可是百禽這一生修為來的太便宜，從未沉浸於修道之苦，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結嬰希望渺茫，便頂著心魔強保元嬰。

　其結果，自然是元嬰傷痕纍纍，重傷難癒，卻白白耗費了無數壽元。

　若非貪婪，百禽或許能有從頭來過的機會。

　可惜就是大能修士也不無法讓時光倒流，而即使真的能倒流一次，百禽恐怕依舊會貪圖修仙世家嫡女所帶來的前途，再次背叛鳶飛。

　如今垂暮的百禽看向萬海的眼中不再是單純的酸醋心裡，而是綿綿豔羨與恨意。

　年輕修者天生適合修佛，前途無可限量，卻對當年愛過自己的人動了凡心，求慕思戀不已，即使被漠視也不曾氣餒。

　反觀自己，除卻等死，可還有傍身之物？

　可當聽到萬海提到『替鳶飛前輩重塑肉/身』，那即將咆哮出聲的怒吼瞬間偃旗息鼓了。

　萬海清澈的眼睛裡其實從始至終只有最純粹的擔心，這是不諳世事、曾經一心禮佛的修士獨有的赤子之心。萬海單純的臉，忽然與記憶中師尊溫柔的面孔重疊在一起。

　兩人何其相似，都是轉身與俗欲錯肩而過，卻不染片塵之人。

　百禽早就發現，萬海對鳶飛的戀慕中竟沒有絲毫褻瀆，甚至看不到星火色/欲。

　反觀自己，心魔中卻處處是齷齪淫/念。

　又有什麼顏面遷怒與他人？當年色心不改，害的鳶飛失了肉/身，卻也不見對方怨天尤人！

　其實一切早就注定，心性不足卻得了別人修為，早晚有一天孽力回饋，入萬劫不復地獄，自己空空坐享無數萬人之上的歲月，也終有一死。

　「多謝……萬海師傅掛心。」

　最終，百禽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求不得，命中定。

　「吾等乃是鳳王座下仙使，奉萬羽仙后旨意，特來迎接緋顏大人！」

　就當青海梟深入茂林腹地時，兩名身穿羽衣，臉頰上也被覆絨羽的妖修候在路上，低為首的青海梟斂衽作揖。

　所幸為銀鈴進入妖界後穿著一身男裝，竟沒有探子識破她的裝扮。於是緋顏就成了『唯一』的女修，格外顯眼，兩名鳥族妖修也沒有認錯人。

　「有請諸位貴客！」

　其中身量頎長的鳥修用一雙細小上調的眼眸偷偷看了眼與緋顏姿態親暱的銀鈴，臉頰微微泛紅，最終沒有將阻攔的話道出口。於是，不僅銀鈴，連同之後的鳶飛與萬海等人也沾了光一同入內。

　鳥族領地，由於陌生人族修士的來訪忽然啁啾迭起。

　羽衣鳥修在前方引路，如履平川，在半空中踏步而行。而隨著兩位使者前進，攔路的茂密枝幹像是活過來一般，自行避讓，留出一道能供青海梟通過的空餘。

　越往深處，靈氣越濃厚，從未見過的奇花異木依次出現在眼前，如夢如幻。

　就在眾修士應接不暇時，清潤好聽的聲音從一片鬱鬱蔥蔥中響起：「奏樂備酒，莫讓我遠道而來的晚輩以為鳥族是沒有禮數的部族，需知萬妖中也就木族與我鳥族最為優雅知禮。」

　幾乎同時，飄飄仙樂響起，無數顏色豔/麗的鳥兒從兩邊枝稍飛出。

　細密的枝葉消失，眼前豁然開朗。參天古木憑空出現，無數氣根錯節，在茂林中撐起一片穹圓的空間，磅礴氣勢竟比眾人漫漫一身所見任何人工雕鑿的建築都要宏偉，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忍不住喟嘆。

　陽光執拗地穿過稠密的葉，一束光澤徑直照亮了某根枝丫上憑空出現純木構成的小閣。

　當青海梟飛到近處時，人族修士才震驚的發現，小閣並非人工建造而成，而是由這棵奇譎入雲的高大古木天然『生長』得來。

　小閣中斜倚這兩位麗人。其中一身男裝的美人劍眉星目、英氣逼人，捧著酒盞的手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上等美玉。懷中佳人四肢頎長，即使枕膝側臥也能看出身量高挑，面上更是千嬌百媚。

　兩人修為不相上下，隱隱透出的靈壓甚至比鳶飛更內斂深沉。

　在銀鈴的攙扶下，緋顏跳下鳥背。

　鳶飛等人也隨之落足於古木分枝上，僅僅是分枝卻能供八匹馬拉的車輛來回行駛。走近後，才更直觀的感覺到千丈古木真乃龐然巨物。

　不過幾人也算見了無數風浪，最初的驚訝過後都鎮定下來。

　尤其緋顏，修為雖低下，卻真正做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上/位者。眉目間閃過驚豔，卻眉宇絲毫失態，快步走向小閣。

　輕輕掃過樓閣內兩位修士，緋顏遲疑一下，最終對著側臥的麗貴人深深作揖：

　「晚輩乃英無烈師尊親傳弟子，拜見萬羽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