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這一夜對於王二妮來講是一個新奇之餘又有些恐慌的夜晚，從來都是考慮到底要不要接受宋家五兄弟感情的她，現在卻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原地踏步苦苦的等著她，也許不過轉眼功夫，她就會失去這些對於她來說太過珍貴的感情。

　　比起生氣或者難受，王二妮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轉換的角度恐慌，她躺在炕上看著窗外，腦中卻是思緒複雜，難以入睡。

　　身旁傳來熟悉的藥香，然後是溫暖而令人心安的胸膛，王二妮自然的依偎進了宋大郎的懷裡，她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靜靜的聽著那心跳，終於覺得慌亂的心安穩了些。

　　宋大郎並沒有說什麼，他的手安撫性在王二妮的後背上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拍打著，像是在哄著一個孩子睡覺一樣。

　　漸漸的……，王二妮閉上了眼睛，疲憊的困意襲來，最後進入了夢想，宋大郎借著月光看著發出均勻呼吸聲的王二妮，只覺得滿腹的柔情不知道如何的表達，千言萬語只化作輕憐愛意的親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這一夜同樣睡不著的還有宋二郎，從來都是願意睡在王二妮身旁的他第一次靠在遠離她的窗戶邊上，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眉頭緊鎖，卻是不知道如何去解決心中煩惱。

　　「那個女人，你到底打算如何？」寂靜的夜裡傳來宋大郎清冷的聲音，安靜平和，不帶著任何的情緒，好象只是一種例行詢問而已。

　　宋二郎一愣，本能問道，「什麼女人？」

　　「蔡蓮花。」

　　「啊？你說蓮姐姐？」

　　「嗯。」

　　「她也是個可憐之人。」宋二郎想起聽來的蔡蓮花的經歷，也是有些唏噓，蔡蓮花從小模樣長得出挑，性子又是柔順的，到了婚嫁的年紀不知道多少人家來求，蔡奎父母去的早，他只得這一個妹妹，自然是千挑萬選，找了門當戶對的同村趙家長子，沒有想到嫁過去不到兩年，那人就得了急病去了，第二年趙家一雙父母也是病逝了，那趙家的老二是不學無術的，見財產都歸了自己，自然是萬分高興，又見自家嫂子帶著個幼女，孤苦伶仃的，不想著如何扶持，卻是生出了輕薄的心思……蔡蓮花逼的沒辦法，只得帶著女兒回了娘家，只是她克夫的名聲卻是散了開來，蔡奎的夫人錢氏一改之前的溫柔相待，整日的刻薄惡語，蔡蓮花在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再是可憐之人，住在俺家裡也是不太合適吧？」

　　「啊……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俺跟她真的沒什麼，她自然不能在俺家裡長住，明天俺就去找蔡大哥，叫他把人接回去。」宋二郎忽然坐了起來，急切的說道。

　　好一會兒沉默之後，宋大郎說道，「那就最好。」

　　翌日一早，天色剛濛濛亮宋大郎就醒了，他看著在懷裡正睡的香甜的王二妮，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面頰，這才輕手輕腳的穿了衣服走了出去，清晨的天氣還有些涼意，宋大郎伸展了下四肢就朝著廚房走去。

　　只是還沒走到廚房門口他就站住了，如今這屋子住著蔡蓮花母子，他卻是不方便進去的，正在他猶豫的檔口，那廚房的門卻被推開。

　　「宋大哥？你這是來做早飯的吧？」蔡蓮花微微低著頭，畢竟男女有別，不好直視對方。

　　「不妨事，你們再睡一會兒吧。」宋大郎的客氣的說道。

　　「大郎叔叔，俺娘把早飯都做好了。」屋子裡竄出一個女童，她高興的抓著宋大郎的手，撒驕的說道。

　　宋大郎朝著廚房內一瞧，果真擺著幾道熱氣騰騰的菜，他心中訝異，忍不住說道，「這如何使得？蓮妹妹也太客氣了些。」

　　蔡蓮花笑的羞澀，低下頭，柔聲說道，「承蒙宋家大哥不嫌棄，收留俺們母女，做點家事也是應該的。」

　　「大郎哥哥，俺娘做的紅燒肉可好吃了，你快嘗嘗。」趙香秀拉著宋大郎的手臂就要進廚房裡去。

　　宋大郎不動聲色的挪開，含笑的說道，「香秀乖，一會兒一起吃，俺記得廚房裡沒有存肉了，這是……」宋大郎後面的話卻是對著是蔡蓮花說的。

　　「俺趕了早集，買了些吃食回來，宋大哥，你不會覺得俺太自過主張了吧？」蔡蓮花一副生怕宋大郎責怪的模樣，小心翼翼的模樣，越發顯得怯生生的動人。

　　「怎麼會，多少銀子，俺這裡還給你。」

　　蔡蓮花忙搖頭，小鹿一般的眼中帶著恐慌說道，「宋大哥，你這是……是不是也跟別人一樣瞧不起俺，覺得吃了俺做的東西，會觸黴頭，俺這都是乾淨的錢。」

　　「怎麼會……既然都做好了，那就開飯吧，蓮妹子你歇著吧，俺自己來。」宋大郎見蔡蓮花一副幫忙的樣子，忙阻攔道。

　　王二妮還是第一次這麼早吃飯，往常都是睡到自然醒的，不過今日不比往日，家裡有客人在，房間就只有兩間，廚房地方小擺不下飯桌，只能擺到屋子裡的炕上，她不斷的點著頭，就像是小雞啄米一樣。

　　宋大郎看了心疼不已，顧不得有外人在扶著她的肩膀，悄聲說道，「是困的厲害？」

　　「唔……大郎哥哥，昨晚沒睡好。」王二妮眼睛半睜，嬌嗔的撒嬌道。

　　宋大郎愛憐的一笑，平時就清俊的模樣，這一笑越發令人如沐春風，他輕柔的拍了拍王二妮的小腦袋，「先吃飯，吃了飯在睡，嗯？」

　　宋二郎也是心疼，拿了湯勺，盛了一勺遞到王二妮的嘴邊，哄道「媳婦，喝口湯就精神了。」

　　宋五郎也插了話進來，「媳婦，要不要俺給你揉揉肩膀？」

　　王二妮喝了口湯，只覺得滿口清香，真是好喝的厲害，迷迷糊糊的稱讚道，「大郎哥哥湯做的湯越發好喝了。」

　　「這是俺娘做的湯！」坐在一旁的趙香秀不高興的說道。

　　王二妮聽著這清脆的童音，打了個激靈，環顧了下四周，發現有兩個不熟悉的人……忽然昨日的事情湧入腦中，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早上她迷迷糊糊的就被宋大郎套了衣服，這才清醒了過來。

　　宋二郎卻詫異道，「這是蓮姐姐做的？」

　　「二郎叔叔，俺娘一早上去集市買了菜，準備了好久。」趙香秀拽著宋二郎的手臂邀功一樣的說道，臉上帶著自豪的神色。

　　「蓮姐姐，真是辛苦你了。」宋二郎帶著歉意說道。

　　蔡蓮花嬌羞的低著頭，輕柔的說道，「在俺家裡，二郎兄弟不是常吃俺做的菜嗎？俺還給你送過幾次飯呢，怎麼這會兒子，才想起客氣來了。」

　　宋二郎臉一紅，臉上帶著些不自然的神色，偷瞄了眼王二妮，清了清嗓子，解釋一樣的說道，「那是嫂子不舒服，沒辦法送來……，俺不得已才麻煩蓮姐姐的。」

　　蔡蓮花忽然沉默了下來，不過一會兒就有晶瑩的淚珠從她白皙的臉龐滾落下來，她壓抑而悽楚的說道，「俺知道，俺命不好，是個不祥之人，你這樣瞧不上俺，怕吃了俺做的飯觸黴頭也是情理之中。」

　　宋二郎手足無措，忙搖頭說道，「蓮姐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俺嗎？俺是從來不相信那些的，你可別再哭了。」

　　蔡蓮花聽了這話，眼中湧出暖意來，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那一雙水眸直直的凝視著宋二郎，頗有些含情脈脈的味道，「二郎兄弟，還是你對俺好。」

　　宋二郎被看的尷尬，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其實沒什麼，俺家裡人都是不信那些的，快吃飯吧。」

　　蔡蓮花高興的應了一聲，秀氣的拿著飯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還不忘夾菜給王二妮，她笑的坦然，溫柔的說道，「二妮妹子，你也吃，做的不是很好，別嫌棄，還有宋大哥，宋家五弟……，要是不合胃口儘管告訴俺。」

　　王二妮聽了兩個人對話心理正是波濤洶湧，茫然的答應了一聲，隨口吃了起來。

　　宋家兄弟從來不講究什麼飯時不語，反而最喜歡談論一些事情，往常都是很是熱鬧，只是這一次卻是都安靜了下來，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圍繞在整個家裡。

　　吃了飯，宋二郎說道，「蓮姐姐，俺這就帶你家去吧？俺一定要找蔡大哥問問，這到底是如何了？」

　　蔡蓮花正準備收拾碗筷，卻被宋大郎攔了下來，她不好堅持，剛好回頭聽到了宋二郎的話，低垂著頭，一副委屈的神色。

　　「怎麼了？蓮姐姐，你倒是說話啊。」

　　趙香秀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難過，咬了咬下唇說道，「舅舅不會讓俺們回去了。」

　　「這是怎麼說？」宋二郎驚道。

　　「舅媽把俺們趕了出去，舅舅後來追了出來，卻是給了銀子，說讓俺們都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