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小禹笑著搖了搖扇子，便抬腳進去。

易竹軒的小廝早認得樂兒了，忙不迭的迎進去：「郡主今兒怎麼帶了新客人來？特意給小店照顧生意呢？」

「那是，我可是頭一個記掛著你們店的！」樂兒揚了揚頭。

小廝也笑了：「哎喲喂，勞煩小郡主記掛了，小的真的是有臉了。」

一邊說著，便將他們請到了二樓。

戲很快就開場了，安兒看的興緻勃勃，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看著戲，真是忙的不亦樂乎。

倒是樂兒已經看過這場戲了，便也沒有安兒那般饑渴，悠閑的看上兩眼，便還不時的跟小禹介紹關於這戲樓的事兒。

「這戲樓，說來也是有幾十年了，大周此前朝局動蕩過那麼多次，卻也一直屹立不倒，說白了還是因為它的戲確實好看，我從小就在這兒看戲，真是怎麼也看不厭，我上次離家三個月，回來便來這兒看戲，也有了家的感覺了。」樂兒笑嘻嘻的道。

小禹一邊看著戲，一邊往嘴裡餵了口茶，才道：「你從小就在這裡看戲，那蔣煥也沒少來吧。」

「對啊，不過他不愛看戲，卻喜歡給我剝瓜子兒，」樂兒一邊說著，看了一眼那邊看的入迷的完全沒有想管她的安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所以我還是喜歡跟蔣煥哥哥出來玩兒。」

小禹唇角的笑意淡了幾分，卻還是道：「為什麼想要嫁給他呢？因為他喜歡給你剝瓜子？」

樂兒歪著頭想了想：「也不一定吧，蔣煥哥哥對我什麼都好，我也想不起來為什麼想嫁給他，只是覺得，我這輩子除了他，似乎沒有想嫁的人。」

「如果我也對你什麼都好，那你也會想嫁給我？」

樂兒愣了愣，一時有些分不清他是玩笑還是正經的，遲疑了半晌，卻還是搖頭道：「應該是嫁給喜歡的人。」

「那他為什麼讓你喜歡？」

樂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吧，我喜歡他的原因挺膚淺的·····」

「嗯？」小禹挑了挑眉，似乎願聞其詳的意思。

「我八歲那年跟著哥哥偷溜進鎮撫司看禁軍操練，一眼看去，他是軍隊里最好看的。」

初次的喜歡很膚淺，可而後十年來漸漸深入肺腑的感情，才是真正難以動搖。

小禹輕聲笑了：「那我也好看，你七歲時看到我時沒有喜歡我嗎？」

樂兒卻眨巴了下眼睛：「都是小孩子家家的，誰管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小禹笑容里多了一抹苦澀，七歲那年她是小孩子，八歲那年就不是小孩子？要他說，她現在十七歲了，跟從前七歲有什麼兩樣？

還不是一樣孩子氣的性子？

只是因為不是讓她喜歡的人，所以便覺得只是小孩子，根本不會去想這些，可蔣煥卻是讓她一眼喜歡的人，所以她就覺得自己長大了。

喜歡，原來也是一個這麼無理取鬧的事情。

樂兒看著小禹突然有些黯然的笑意，有些試探的道：「你怎麼了？我說你是小孩子你不高興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特意趕在你成親前來嗎？」小禹輕聲道。

樂兒梗了梗，忽而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現在其實隱隱猜到了什麼，卻不敢問。

小禹卻也不等她問，直接道：「因為我抱著一點期待，也許，你從前也有一點喜歡我呢？」

樂兒愣了愣，咬了咬唇：「我那時，不懂什麼是喜歡。」

「因為不是喜歡的人，所以不懂，對嗎？」

樂兒不知該怎麼說了。

小禹卻笑了：「其實也是我痴心妄想，如今看著你過的好，我自然也是要祝福你的，他的確，是個比我有資格守護你一輩子的人。」

「小禹······」

小禹輕嘆了口氣：「是我奢求太多了。」

隨即看著她道：「我明日進宮面聖之後，處理完事宜，沒幾日就要走了。」

樂兒連忙道：「這麼遠來，不多呆幾日嗎？」

小禹輕笑著搖頭：「再多呆幾日，豈不是要看著你出嫁？我其實，也是很小氣的。」

樂兒忽而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卻沒再說什麼了。

等到回去的時候，路上安兒倒是乖巧的很，一進王府，便鬼靈精的湊到樂兒耳邊：「姐姐，今天的話我都聽到了哦，除非你下次帶我去吃城南的燒雞，否則我就告訴蔣煥哥哥！」

樂兒嘴角抽了抽，還以為這小子聽戲聽的入迷，沒想到正經話他倒是留心的很！

「你給我起開！」樂兒沒好氣的捏了捏他的臉。

——

接下來幾日，楚禹便沒再出現過，他來這裡不是玩的，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第二日進宮面聖之後，便又是其他的事情忙著。

直到五日後，忙完了一切，便要準備離京了。

香梨對樂兒道：「小禹這次一走，恐怕也不知多少年能見一次了，你若是不舍，便去送一送吧，你和小竹，當年與他也是共患難的朋友，你哥哥現在還未回家，錯過已經是遺憾了。」

樂兒重重的點頭：「我知道的，娘親。」

猝不及防的相逢，猝不及防的離別，樂兒突然覺得，世事難料這件事是真的，可她也清楚的是，今日一別，恐怕再無來日了。

阿文已經給樂兒備馬了，樂兒出門便準備翻身上馬，卻見遠遠的一個身影騎著馬兒趕來。

「蔣煥哥哥？你怎麼來了？」樂兒詫異的道。

一般這個時候，他是很忙的。

蔣煥拉了拉韁繩，讓馬兒停下，這才策著馬兒走到樂兒的馬兒身邊，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我跟你一起去。」

「為······」一句為什麼還未出口，樂兒便也說不出來了，小禹對自己的心思，蔣煥哥哥八成是看出來了吧？

難怪他上次吃醋。

樂兒笑了：「好！」

兩人隨即策馬而去。

小禹看著前來送行的兩人，有些無奈的笑道：「臨走前還故意來刺激我一通？」

樂兒嘿嘿一笑：「哪裡的話？兩口子一起給你送行，更表誠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