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林爺走後，二哥和新趕來的小弟便炸鍋了。

　　一個月內湊齊一萬，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幹點犯法的勾當。

　　找家長要也不成。

　　小五的家庭條件他們都清楚，父母是農民，父親一場大病後殘了，母親沒什麼本事，只能打些零工和種地過活，現在還能供他上高中已經很不錯了。

　　兄弟有難，他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

　　而且這裏還有另一件事值得關注。

　　二哥看向周黎：“鷹哥你真找到工作了？”

　　周黎點頭，給似乎不太高興的狗大爺擼擼毛，簡單解釋：“碰巧幫了一個大姐的忙，她在商城賣數碼相機，剛好招暑期工，聽說我想找工作，就收了我。”

　　二哥道：“給多少提成？”

　　周黎笑了：“想什麼呢，誰會給只工作幾天的暑期工提成？我那是騙他的。”

　　眾小弟沉默下來。

　　二哥糾結一番：“叔叔他……真有可能不給你學費啊？”

　　周黎道：“他最近越來越有要失控的徵兆，我反正不可能任他打，打來打去的，你們覺得呢？”

　　二哥張了張口，臉色難看地罵了句草。

　　他們實在把事情想得太過美好，擺地攤賣菜賺了錢，便覺得體驗完了打工的樂趣，加上那天見鷹哥出來買菜，他們下意識認為父子間沒那麼大的仇，已經和好了。

　　這些天他們沒見鷹哥再嚷嚷著打老子，所以對打工的事便沒怎麼上心，沒有時刻盯著微信群，等他們看到消息記錄的時候，活已經被搶完了。

　　如今一個兄弟背了一萬的債，另一個兄弟很可能要交不起學費，而他們什麼都幫不了。

　　老三想得比較開，說道：“實在不行咱們就給林爺當小弟唄，沒准能混成人上人。”

　　二哥道：“不成，咱們這是還債去的，能有好日子過嗎？”

　　另一小弟道：“不能吧，無非是幫著跑跑腿幹幹活打打架唄，那麼大一個大佬，他能怎麼為難咱們這些學生？”

　　周黎道：“比如幹了點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逼著你去頂罪，不去就弄死你全家，你去嗎？”

　　眾人：“……”

　　正覺得給大佬當小弟其實很不錯的幾位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氣氛再次凝重。

　　周黎掃一眼他們的神色，擔心他們會為了這點錢誤入歧途，說道：“我媽給我留了點錢，勉強能應付，我先打打工，不行再動那筆錢。”

　　凝重的氣氛“嘩啦”就散了。

　　二逼少年歡樂多，大山似的壓力一卸，臉上立刻活絡起來，只有小五還緊緊地繃著一張臉。

　　周黎失笑地把這群散德行的小弟打發走，只留了一個小五，帶著他給狗大爺買飯。

　　小五一路沉默，直到見他買完飯要回去，這才道：“鷹哥，我能去你家坐一會兒嗎？”

　　周黎道：“能啊，走。”

　　二人很快到了家。

　　周黎示意他隨便坐，先去給狗大爺餵飯，然後切了西瓜回到客廳，遞給他一塊，問了一個比較關心的問題：“你怎麼惹上林爺的？他連你家底都查清了。”

　　在小說裏，原主這些小弟都是背景板的存在，每次出場不是跟著原主堵宋鶯時，就是跟著原主一起打狗，其餘的一點沒寫。

　　按照原主的性格，真遇上這事，八成會討好地湊過去求著給林爺鞍前馬後，林爺可能是不喜歡他那個氣質沒收他，因此他後來還能繼續在宋鶯時面前蹦躂。這種情況下，原主怕是會勸小五去當小弟還債，方便以後罩著他們。

　　小五拿著西瓜沒吃，手指在瓜皮上來回搓了搓，低聲道：“前不久我媽打工摔傷了腿。”

　　周黎正要拿西瓜的手一頓，撩起眼皮看向他。

　　小五不知為何有點虛，急忙道：“不嚴重，已經好了，所以我這段時間才出來和你們玩……”

　　他緩口氣，繼續道，“但那幾天我覺得不能再混，得幹點什麼，恰好聽說同村的一個人在螢火夜總會當服務生，工資挺高，就找過去想試試，試工的三天裏給林爺倒了一次酒。”

　　周黎：“……”

　　他就說堂堂一個大佬怎麼會特意跑到他們這個小地方來給人下套，原來如此！

　　小五措辭一番：“那地方挺亂的，我媽看我那幾天晚上總不回家，不知從哪知道了這事，就把我拉回來了，所以後來我聽說你想打工，怕你也去那種地方，就想陪著你一起打工，好及時勸勸。”

　　周黎點頭。

　　小五沉默幾秒，咬咬牙深吸一口氣：“鷹哥，其實林爺他……他不是想讓你當小弟。”

　　周黎道：“我知道，他有點特殊愛好。”

　　小五一愣：“你知道？”

　　周黎道：“他看我的眼神太明顯，我看出來了。”

　　原本就不餓的季少宴隨意吃了兩口飯，聽見這一句便不吃了，出門來到傻白甜的面前。

　　周黎立刻把他抱起來擼毛，掰了一小塊西瓜喂他，見他不吃，估摸他是想聽聽這事，便把西瓜放回去，繼續擼毛。

　　小五回過神，急了：“那你還插手這事！”

　　周黎道：“我不插手，看著他把你拉走玩一頓，之後過幾天回來再給我下套玩我一頓？”

　　小五噎住。

　　周黎道：“剛才那個情況只能先想法拖著，你看，起碼他現在只打我的主意了。”

　　小五思緒極亂，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片刻後才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鷹哥，你媽真給你留了錢？”

　　周黎實話道：“沒有。”

　　小五的臉“刷”地就白了：“那……那一個月後怎麼辦？”

　　季少宴也看了一眼傻白甜，想知道他是怎麼打算的。

　　“再想別的辦法唄，”周黎趁機教育他，“你記著，有些事一步邁錯了，很可能就是一輩子的事，不到逼不得已，千萬別為這點錢玩命，真到逼不得已了，也先逼著自己再想條別的路出來。”

　　小五仍白著臉，努力站在他的立場想了想：“你是想找你爸要錢？”

　　周黎斷然道：“不可能。”

　　真讓錢多樹管這事，那以後錢多樹再打他，他只能受著了。

　　“那……那……”

　　小五嘴裏發幹，“那”了半天也沒“那”出一個所以然。

　　明明是他欠的錢，可鷹哥一出場就吸走了林爺的注意力，到時候鷹哥真拿不出錢，林爺絕對會扔下他不管，直接向鷹哥發難。

　　周黎安撫道：“放心吧，我有辦法應付。”

　　現在距離假期結束只有不到二十天。

　　二十天過完，如果真有個意外或某只蝴蝶翅膀，導致某豪門沒出現，那他就找宋鶯時借錢。宋鶯時好歹是個千金，一萬塊錢對她而言不叫事，而且她的性格他清楚，只要把事情原原本本一說，宋鶯時絕對幫忙，之後他們只要慢慢還宋鶯時的錢就可以了。

　　所以在這件事情裏，錢的問題不重要。

　　真正要命的是如果某豪門沒現身，沒人出面擺平林爺，那得到錢的林爺肯定會再想別的辦法給他下套，一兩萬是永遠堵不住這個窟窿的。

　　他們現在對上林爺無異于蜉蝣撼樹，他爭取這一個月的緩刑，一是想賭劇情不變，二就是為了好好想個辦法對付這只巨獸。

　　小五不明所以，注意力全在那一萬塊錢上，問道：“你有什麼辦法湊錢？”

　　周黎不好明說，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信我。”

　　他不等對方再問，打斷道，“你這兩天有事嗎？沒事的話幫我一個忙。”

　　小五立刻坐直：“沒事，你說。”

　　周黎舉起腿上的大爺：“我明後天打工，不放心把他扔給我爸，你幫我照顧他，我每天上班給你，下班接他。”

　　這事簡單，小五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周黎心裏一塊大石落地，招呼小弟吃西瓜，見他心不在焉的，便簡單聊了幾句，把人送出了門。

　　季少宴聽著“哢嚓”的關門聲，望著傻白甜走回來。

　　他覺得突然攤上這麼大的事，現在沒人了，這傻白甜應該能露出一點真實的情緒，但是沒有，只見某人坐在沙發上掏出牌一扣，鋪在了他面前。

　　周黎道：“來，又到了咱們的抽牌賭命環節。”

　　季少宴：“……”

　　你沒事嗎，還玩？

　　周黎道：“抽啊。”

　　季少宴暗道這傻白甜的腦子裏缺的不僅是一根筋，不想理他，扔下他回臥室了。周黎當他是想午睡，沒有攔他，一個人“哈哈哈”地看完鈕鈷祿，睡了一個午覺，爬起來做飯。

　　當晚錢多樹得知他轉天要打工，雖然理智上知道是好事，但還是沒控制住脾氣，罵他沒事找事瞎折騰。

　　他只要不動手，周黎便左耳進右耳出，目送他摔門回屋，溜溜達達也進了臥室，陪著狗大爺待到深夜，仔細為他刷完牙，擦擦小爪子和毛，便準備休息。

　　季少宴不等他抱，自己順著“臺階”便爬了上去，往床上一趴，閉眼睡覺。

　　周黎摸著下巴打量他，感覺季少爺今天嫌棄人的次數有點多，便跟著上床，躺在他身邊，握住他的爪子看著他。

　　季少宴看他一眼，又閉上了。

　　周黎暗道一聲太暴躁，想了想，說道：“今晚給你唱首歡樂的歌吧，小跳蛙，聽過嗎？”

　　他說唱就唱，“快樂池塘栽種了，夢想就變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樣唱的響亮……”

　　季少宴再次睜眼。

　　周黎很開心：“快樂的一隻小青蛙，哩哩哩哩哩~”

　　季少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周黎：“快樂的池塘裏面有只小青蛙，它跳起舞來就像被王子附體了~”

　　季少宴：“……”

　　第二次，季少爺想。

　　這是他被按在地上虐待之後，第二次有想咬人衝動。

　　作者有話要說：季少宴：看不懂，腦子裏面缺的筋實在太多了，這傻白甜讓他看不懂。

　　PS：有空可以聽聽《小跳蛙》，真的特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