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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忘川無殤 - 第13章字體大小: A+
     
    13、第十三章,陌溪別怕 ...

      第二天才起,劉掌櫃便來找我了,將我拉到那堆空酒壇前,一副欲哭無淚的形容。

      我歎了歎氣,做無可奈何的模樣:“這白酒著實太不招人喜歡,咱們賣黃酒。”劉掌櫃見我這個當家的都不甚在意,自然也無話可說。

      我賭著氣並未回家,在酒館坐了一天。見沒人來找我,心裏窩火得越發厲害,石頭倔脾氣上了來,又在酒館將就了一夜。

      第三天,我在店門口黑著臉陰森森的站了一上午,駭得沒一個人敢進來喝酒。劉掌櫃好說歹說,半是拉半是拽的把我拖回了店裏。我找了個角落,死命的喝酒,心裏面一會兒是生氣一會兒是難過,喝了一點酒開始胡亂想著陌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又多生出了擔心的情緒。而這這心一懸,我便再也沒法坐下去了,站起身正想往回走,一個小小的人影猛地撲進我的懷裏,將我的腰死死抱住。

      我低頭一看,這可不正是陌溪麼!他抱著我,臉緊緊貼在我的腹部,呼吸急促而混亂,過了好久也沒平息下來。

      “陌溪。”他不搭理我,我只好又連著喚了幾聲,他才貼著我的腹部點了點頭,以示他聽見了,“怎麼了?”

      他這才從我懷裏抬起頭來,一雙眼竟是通紅的,他打著手勢告訴我,他以為我走了,不要他了。

      我眉頭一皺,忍不住控訴:“分明是你不要我了!”

      被我這麼一說,他眼眶又是一紅,似要落下淚來,慌忙的給我比劃著,大意是昨天白九帶著他去了郊外練武,他也一天沒回,今早回來才發現我不在了,連忙找了過來。又讓我不要怪他,不要生氣,後來想了想在我掌心寫下“三生不喜歡師父,陌溪不學了。”

      見他這個樣子,我便是有再大的氣也煙消雲散了。

      只有長歎口氣,蹲□去,摸了摸他的頭髮,道:“為什麼那麼喜歡白九?他比三生長得漂亮麼?”

      他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十分欣慰的笑了:“那我們另找個師父好不好?”

      他默了一會兒,在我手心裏寫下:“陌溪想習武。”

      我深表詫異的挑了挑眉。沒想到陌溪是存的這樣的想法。正想問他為什麼,忽聽一個粗獷的男聲在店門口嚷嚷“沒白酒?你個開酒館的居然說沒酒?老子今天偏偏要喝!”

      劉掌櫃一個勁兒的道歉。

      我眉頭一皺,對陌溪道:“你先呆在這兒。等我處理完了一起回去。”

      陌溪不安的想拉住我,我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頭,走了出去。

      看見來人,我挑了挑眉,這橫行京城的關三少今日竟然挑中了我這小酒館撒潑,當真是奇事一件。關三少他爹乃是朝廷一品大員,姐姐又入宮當了皇妃,一家人皇寵正盛,平日裏誰見了他們都得禮讓三分。這關家三少的品性更是出了名的爛得掉渣,每日正事不做,最愛出現在各種聲色場所,愛女色,愛金銀,愛喝酒,一個十足的紈絝子弟。

      這麼一個傳說中的人突然出現在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店,著實讓我驚了一驚。

      劉掌櫃的還在給他道歉,我扶住劉掌櫃,對關三少道:“本店今日沒有白酒,公子非要喝,前面大街轉角處有好幾家大酒樓。”

      關三少見了我,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猥瑣的眼神看得我只想將他眼睛挖掉。他摸了摸下巴,笑道:“剛才來得路上,聽聞這酒館的老闆娘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帶著個兒子,但是一點不顯老,還長得十分漂亮,少爺我本還不信……原來這傳言還真的不錯,確實是個美妙的人兒。”

      我淡淡道:“算是對了一半。”

      他見我不氣不惱一時也忘了怎麼接話,等回過神來,他臉上的笑越發淫蕩起來,一邊向我走來,一邊動手要抓我:“哈哈!他們還忘了說,這家小娘子還是個寂寞極了的小蕩婦!今日就讓爺來疼愛疼愛你可好?”

      我看著他越靠越近,心裏正在琢磨是先割了他的舌頭還是先挖了他的眼,又或者直接閹了他,將他的小弟弟掛到城樓上,既為天下女性做了貢獻,又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突然,一個小小的人影猛的沖了過來,將他狠狠的推倒在地。

      我還在愣神,又是一個酒壺砸在了關三少的身上,潑了他一身的黃酒。

      場面一時寂靜。

      陌溪似乎還不解氣,到櫃檯後面,找了張紙寫了個大大的“滾”字,又扔在了他身上。

      除了上次在地府中他對著我砸火球,我還沒見過他什麼時候發過這麼大的火。可能他也曾發過這樣大的火,不過是因為那時他是個成人,心智成熟,懂得忍耐,而現在只是個孩子,有火就直接爆發了出來。

      我瞥見周圍看熱鬧的人迅速散去,劉掌櫃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店裏的夥計們也都白了臉,我想大家都是知道這霸王的報復手段的。

      可是他們怕,我卻不怕。

      我剛想誇陌溪兩句,陌溪卻拉下我的身子,抱住我,一遍一遍輕輕拍著我的背,似乎在安慰我,讓我不要害怕,似乎在說“沒關係,三生,沒關係,陌溪會保護你。”

      我哭笑不得之餘,又生出了許多的感動。正摟著他激動地一顫一顫的,忽然看見被他推倒的關三少爬了起來,手中捏著酒壺的碎片就往陌溪頭上拍去。

      一時,我腦中一片空白,只想無論如何誰都不能傷了我的陌溪,當下將他的頭往懷中一摁,自己頂了上去。只覺一股尖銳的刺痛拍在我頭頂之上。即便我是石頭化的靈,也被這猛的一下拍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了好一陣。

      陌溪在我懷裏嚇呆了,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著我額頭上慢慢滑下的溫熱而粘膩的血液,滿眼的驚詫惶恐。

      我道:“陌溪別怕。”

      他臉色白成一片。

      關三少在旁邊嚷嚷著頭痛,說要殺了我與陌溪,將我們的頭割下來,給他補償。

      我心中怒火熾熱,動了殺意。

      千多年來,我還沒被如此對待過,這關家三少著實是開了個先河。我現在只想將三少的小弟弟給剪下來,爆炒一頓,讓他自己吃掉,看看他自己是能不能再長一個出來,補償補償!

      閻王不讓我在人間殺人,可是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實在太多。

      我眼中怒意凝結,指尖陰氣攢動,他若再向前走一步,我便可直接廢掉他的命根。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猛地拽住關三少的胳膊,將他拖得一個踉蹌,狼狽摔倒在地。那人似又不解氣的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腳,罵道:“光天化日,竟然有如此敗類橫行霸道!”

      我聽著這聲音覺得熟悉,抹了一把血,將那人看清楚了——

      白九。

      我撇了撇嘴角,轉頭看陌溪,卻見他欣喜不已的模樣。我心中醋意更勝,將頭一捂,佯裝虛弱的往陌溪身上一倒,有氣無力道:“陌溪,三生好痛……”

      陌溪一時慌了,緊緊的抱住我,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還沒敢哭出來。

      我倚在陌溪身上,挑釁的看了眼白九。而這時他還哪有心情來與我鬥氣。

      那關三少著實是個沒用的廢物,被白九踢了一腳竟直接暈了過去!與這霸王發生口角是一回事,小孩子對他動手是一回事,與他打架是一回事,把他打暈又是一回事。

      白九眼神往遠處犀利的一掃,對劉掌櫃道:“今日別做生意了。”又上前來問我,“可還能走?”

      我心道關三少今日被打成這樣,他爹決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得罪了朝廷大員,對陌溪此生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現下唯有趕快逃走,在官兵找到我們之前,逃離京城,換個身份再做打算。

      我不再裝柔弱,將頭上的血一擦:“皮外傷,不礙事。”

      白九挑了挑眉,沒說什麼。

      回到家之後,我本想快快收拾了東西跑了再說,陌溪卻堅持要先幫我包紮傷口,死活不肯走。

      這一世我從未在陌溪面前用過法術,此時自然是不敢漏了餡兒,唯有乖乖等著陌溪顫抖著手慢慢給我清理包紮傷口。

      我想,關家三少再如何厲害也只是個世家子弟,官兵了不起明天才找得過來。

      但沒想到的是,當夜官兵便尋了來。

      他們圍在院子外,不敢進來,我能聽到他們沉重的腳步聲,心知這絕不是普通官兵的排場。為了捉一個打了關三少的女子和小孩,這陣仗實在是大了些,我轉頭望向院子裏的白九,他背著我,身形卻顯得蕭索。

      所以當聽到院子外傳來大喝:“叛將白齊!休要做無用的抵抗!”這話時,我一點驚訝的情緒也沒有。

      救他的時候便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只是我沒想到他竟會複雜到如此地步。

      白齊,叛國的大將軍王,傳說他是不滿當朝皇帝任用貪官,施行暴政的做法,在與東蠻作戰的時候主動降了東蠻,反過來攻打朝廷,意欲推翻暴政,自己做皇帝。

      這麼一個人物居然讓我們給撞上了,難怪京城戒嚴多日,更難怪官兵這麼快便尋了過來。

      陌溪拽住我衣袖的手抖得厲害,我摸了摸他的頭道溫言道:“別怕。三生在。”

      他卻搖了搖頭,在我手心裏寫下:“陌溪保護三生。”一雙眼在黑夜中亮得耀人。

      我想,放開我與白九的那點小過節不談,他這個師父倒是做得非常盡職,陌溪這一月餘所學恐怕是多過了他在學堂裏三年所學的東西。

      若是白九繼續帶著陌溪,依著陌溪好學勤奮的性子,他日,他的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想救白九的念頭一閃而過,但是轉念又想道:此時我若是在陌溪面前顯露了法術,他會怎麼看我?白九又會怎麼看我?

      沒給我太多時間深思,白九已大步跨了出去。

      拉開院門,外面皆身著黑甲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刀刃映著火光,刺得我眼生疼,隨著火光撲面而來的還有一股令我渾身不自在的凜然之氣。

      我透過大門向遠方遙遙忘去。

      一抬明黃色的轎子落在層層包圍的士兵之外。

      我頗為意外的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傳說中的暴君竟然如此重視白齊,捉拿犯人的時候竟然親自來了。我不由暗自歎息,這次只怕我是想幫他也幫不了了。

      冥界的靈物對皇帝身上所帶著的天生龍氣有種天生的懼怕,再是昏庸的皇帝,身上的龍氣也足以將冥界的小靈物們壓得抬不了頭。我雖不至於被壓得抬不起頭,但是身上的力量卻是被壓得丟了十之八九。

      “叛將白齊!你背叛聖上,投降敵國,殘殺我天朝黎民百姓!現今還膽敢如今刺殺皇上!犯下滔天大罪……”

      太監細著嗓子數落著他的罪行,白齊一聲冷喝:“廢話什麼!要抓我,來便是。”

      陌溪一聽這話,身形一顫,想要出去,我靜靜的攔下他,對他搖了搖頭。

      三生從來是個自私的靈物,朋友的遠近親疏劃分的清清楚楚,與白九的這點交情,還犯不著我搭上陌溪搭上自己的去救他。得罪了皇帝對陌溪此生,絕無好處。

      太監一聲冷哼:“來呀!還不將賊人拿下!”有士兵立即沖上前去。

      白九面色一凜,冷笑著直接擰斷了來者的胳膊,搶過他的長矛,轉手便刺穿了後來者的胸膛,笑道:“你們想抓我,怕是還差了點本事。”

      我想,大將軍王驍勇善戰,武功蓋世,想來並不是虛傳。

      太監不由變了臉色,往那明黃的轎子看去。

      只聽那方傳來兩下輕輕的擊掌聲。

      我眉目一皺,感覺院子裏殺氣猛地重了起來,抬眼看去,不知何時,院牆之上皆是引弓欲發的射手們。若是平時,他們還沒爬上牆頭我便能將他們一一拍下去,但是今日皇帝的出現嚴重阻礙了我的感官。

      我將陌溪往懷裏一攬,手中的陰氣暗自凝聚。

      白九眉目冷凝,掃了一眼包圍了整個小院的士兵對遠處的轎子高聲道:“不關他們的事,我與你走,放了他們。”

      太監湊耳到轎子旁邊,靜靜聆聽了一會兒,一揮手,四周的弓箭手立即收了箭。

      白九將手中的利矛一扔,立即有士兵拿著鐵鏈上前來將他緊緊鎖住。我望著他的背影,只有歎息,白九啊白九,虧你還是個大將軍王,人心險惡,你怎的如此輕信他人。

      即便那是皇帝。

      沒等白九走出多遠,太監又是一聲高喝:“殺!”

      被五六位士兵架走的白九駭然回頭,怒喝:“暴君……”他話音未落,弓箭手們已聽令發箭。無數利箭破空而來,我摟著陌溪站在院子中央,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

      死,還是顯露自己的靈力。

      我笑,還用選嗎?

      陌溪在,他還沒曆劫,我斷斷不會讓他出半點紕漏。

      早就凝于掌心的陰氣收回丹田,我閉目凝神,一聲短促有力的低喝,渾身陰氣震盪開來,所有的利箭皆被狠狠的彈了回去。

      一時耳邊的慘叫哀鳴不斷,被反彈回去的箭射傷的士兵不再少數,他們一一跌落牆頭,即便是沒有受傷的,此時都嚇得呆住,傻傻的望著我。

      場面一片死寂。

      所有

    13、第十三章,陌溪別怕 ...

      人的目光都凝在我身上,我頗為不好意思的歎氣道:“容貌傾城,當真是我的過錯。”

      “妖女!”不知是誰驀地大吼一聲,人馬頓時嘈雜起來。

      我握了握陌溪微涼的小手,對著他蒼白的小臉彎唇一笑,一如往常叫他回家吃飯那般:“陌溪別怕,三生在。”

      他呆呆的看著我,我不由心尖發澀,想到前兩世慘澹的收尾,忍不住道:“別聽他們胡說,三生不是妖怪。”

      而現在哪有時間給我耽擱。

      我提起丹田之內位數不多的力量,縱身躍至白九身邊,趁眾人都未反應過來之際,一掌劈暈了抓住白九的幾個壯碩士兵,將白九的胳膊一提,又飛身躍回陌溪身邊。

      不看他們驚詫的眼神,我指尖一動,手腕粗的鐵鏈應聲而斷,我一推白九道:“帶陌溪走,我斷後。”

      我想,白九再厲害也只是個凡人,這裏這麼多士兵,還有弓箭手,要他斷後第一是不太保險,第二是不大厚道。

      我對自己的能力一直是非常自信的,即便是只餘了一兩層靈力,我也是有滿滿的自信,畢竟在場的都是凡人,大不了能讓我受點皮外傷。

      如此一想,我更是催著白九抱著陌溪走,他倆在我才是施展不開。

      白九見我方才那聲低喝便有如此威力,當下也不再問我什麼,道了聲:“保重。”抱住陌溪的腰便要逃。

      陌溪卻在他懷裏猛地掙扎起來,一手拽住我的衣袖說什麼也不放開,大有死同穴的意味。

      我正頭痛,皇帝那方的人馬卻突然反應過來了,太監高聲叫道:“捉拿妖女逆賊!重重有賞!”然而士兵卻礙于我方才那記低喝的威力,磨磨蹭蹭了半天也不敢上前來。

      我趁此機會摸了摸陌溪細軟的頭髮道:“陌溪別怕,三生很厲害,你們先走一會兒,我馬上就跟上來。”

      他仍是倔得不放手,滿眼的驚惶與害怕。

      那方的士兵蠢蠢欲動,我急得沒法,一狠心,一根一根的掰開他拽住我衣袖的手指。

      他滿眼的不可置信。

      我不忍心看。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子往前走了兩步,冷聲道:“走!”

      陌溪不能說話,他到底是怎麼走的,我不知道。只是我手背之上他滴落的淚水滾燙得無比灼人。

      沒事,我想,這又不是生離死別。我與陌溪定會很快見面的。

      士兵們見白九逃走,一時有些慌了,幾個膽大的沖上前來,意欲躍過我直接去追白九。

      我笑了笑:“留步。”

      這是溫言的勸誡,說話的同時,我指尖陰氣凝聚,手臂一揮,一條長而細,深而窄的痕跡劃過小院子,徑直將小院連著左右隔壁好幾家的小院都切割成了兩半。

      線的那邊是士兵們,線的這邊是我。

      我笑著,聲音中卻帶有忘川千年凝成出的煞氣:“過線者切掉小弟弟哦。”

    作者有話要說:半夜更文似乎是我的習慣……

    14

    14、第十四章,原來是你。 ...

      我以為只剩我一人脫身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只用一個遁地術,馬上便可追上陌溪他們。

      但,世事總是不如我意。

      我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親自動手,更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昏君竟然是個狠角色。憑著內力充足的一掌,還有隨後而來的鐵網,我毫無意外的被擒住。

      被拖進監牢之前,我還在想,等皇帝離遠了,我靈力一恢復便遁地逃走。

      但是被拖進監牢之後我只有無力歎息,看來對於這皇帝來說,白九實在是個很重要的人,否則為何會將我關在皇宮的地牢之中。

      對於皇帝來說,這一來更能防止我的逃跑,二來更方便對我施以刑法逼供陌溪他們的去向。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樣也陰差陽錯的將我的靈力壓制到最低。

      跑不了,我便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過自己的生活。

      凡人的刑具對我造不成實質的威脅,每日一頓的鞭打於我而言不過是定時撓撓癢。

      只是我被這每日一撓撓得委實委屈。

      他們每日都問我陌溪的去向,我哪里知道他們的去向,老實答了,他們還偏偏說我不老實。我想,以後等這些人去了冥府,我定叫小鬼們問問他們長沒長腦子,如果他們說長了,那就往死了抽。如果說沒長,就直接割了腦袋推進畜生道裏。

      他們不信我,久而久之我也懶得答他們話,更久而久之,他們每日也只是例行公事的來將我抽兩鞭子。

      很久很久以後,沒人來抽我了,也沒人來給我送飯了,我就被關在牢籠之中,沒日沒夜的活著。他們想將我餓死,殊不知我這個石頭化的靈只要能接地氣便可以不吃不喝繼續活上好幾百年。

      我唯一擔心的是不知道天日幾何,不知道陌溪在外面怎麼樣了。

      這個監牢似乎十分隱蔽,我呆在這裏這麼久了也不見有誰被關進來過。我想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這裏化為白骨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慶倖的事,我並不畏懼黑暗,反而因為這樣的環境能讓我心無旁騖的修煉。

      時間長了,靈力倒還漲了幾分。但還是逃不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聽到除了老鼠爬過的聲音之外的另一種聲音。一切在黑暗中是如此清晰。

      開門,走了進來,僅有一人。

      我怔了怔,難道不是來關囚犯的麼……

      火光經過轉角處慢慢向我這邊走了過來。我眯著眼打量來人——一個二三十歲的青年,白袍純潔如雪,與這牢獄半點也不搭。他的臉在火光之下顯得有點莫名的熟悉。

      他看見了我,平靜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想也是,我雖不知自己到底在這裏待了多久,但大概也知道最少也有十來年了,一個人不吃不喝的在地牢中活了十來年,誰不會被嚇到?更遑論我這一身厲鬼的打扮,他沒扔了火把驚聲尖叫著轉身便跑已是極大的膽量了。

      “三生。”他喚著我的名字微微歎息,“我是長安。”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發現記憶中這個名字遙遠得有些模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啊,膽小如鼠的流波小道士。”太久沒說話,我的聲音變得沙啞難聽。

      他眉頭又是一皺:“我救你出去。”

      我清了清嗓子,笑道:“你現在這模樣生得好,怎的不像小時候那樣怕我采了你?”

      他苦笑道:“別後已有三十年,三生倒還是記得清楚。”

      三十年。我怔然。

      上一世,重華殺了我,我去地府等了他兩年,然後又重回人間,找到陌溪,一起生活了八年,前面統共十年的時間,而現在長安說已別了三十年。

      原來,我在這地方呆了二十年的時間。

      二十年……陌溪今年應當二十八了,他會是什麼樣子?

      出皇宮比我想像的容易太多。

      長安不知從哪里給我拿來了一套小廝的衣裳,換上之後,他便帶著我正大光明的出了皇宮。一路上,我看見不斷有人對他下跪,對他叩拜,喚著:“國師大人。”

      “國師?”出皇宮之後,站在久違的日光下,我撚了一個淨身決便恢復成往日模樣,我問他,“流波不是素來瞧不起這些東西麼?”

      他望了我一眼:“說來話長。我且帶你去見一人,這些往事咱們邊走邊說。”

      長安對我道,流波之難後,流波不斷衰落,再不復從前輝煌,其弟子也需剝下仙門的清高重入俗世。他知我救了他一命,最後卻被重華誤殺,心中從此對我有了愧疚,一直在尋我的轉世想報答我。

      他問:“三生為何還有前生的記憶?”

      我不知該如何與他說其間的前因後果,琢磨了一會兒道:“約莫是放不下你師尊吧。”

      他點了點頭,也不再深究,道:“二十年前,傳言京城出了一個妖女,被皇帝親自捉拿。我本還沒想到是你,但是十年前,有人找上我,讓我去皇宮中救一個人。我方知原來被抓住的是你。知道是你,我自然會救,所以便以國師的身份深入皇宮,這些年來一直在探查你的消息,花了這麼幾年的時間總算是將你救了出來。”

      “叫你來救我的人可是叫做陌溪?”

      “是,也不是。”他淡淡笑了笑,“三生可知你口中的這個陌溪現在成了怎樣的一個人物?”

      我搖頭,他小聲道:“京城現今雖然尚還安全,但是前方戰場之上朝廷軍連連敗退,不出三月,此江山便要易主。”我一怔,聽他接著道:“在那陣前殺敵,誅朝廷十數萬人的,為叛軍立下赫赫戰功的正是陌溪。”

      “而讓我救你的……”一邊說著,他帶我走進一個深巷小院,推開院門,我看見了坐在院中的男子。

      我挑了挑眉:“唔,原來是你。”

      白九。二十年的時間對於人世來說已足夠久了,他身姿依舊挺拔,但是已生華髮。臉上也有了皺紋。

      他見了我,很是詫異了一番:“你……半點未變。”

      我皺了皺眉下意識道:“我不是妖。”

      他略帶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是與不是又有何重要?妖食人,人亦食人。都一樣罷。”他頓了頓道,“人老了,越發懷念起從前來,而今總算把你救了出來也算是了結了前半生的一個遺憾。”

      我最煩這些個人類在我面前感歎自己老,截斷他的話問:“陌溪呢?”

      “他現在應當在榮山。”白九默了默道,“那孩子很想你。日思夜想。”語帶歎息與無奈。

      我奇怪了看了眼白九,心裏面沉寂已久的醋意莫名動了動,道:“我喜歡陌溪,陌溪也喜歡我。我不在,他想念我不是理所當然的麼?難不成他該想你?與你來一段禁忌之戀?”

      旁邊的長安忍俊不禁。

      白九也沒生氣,啼笑皆非的望了我一眼:“被關了這麼多年,這性子怎麼也半點沒變?”

      我不理他們:“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我們算是扯平了。那麼就此別過,我要去找陌溪了。”剛想施一個遁地術,卻恍然想起當初陌溪拜他為師的事,腦筋一轉,我大概明白了其中因果道:“你讓陌溪幫你上陣殺敵,替你奪下這江山可以,但是在那以後,你就放了陌溪吧。狡兔死走狗烹,我不想看見這樣的事出現在陌溪身上。那孩子心善,會傷心。”

      白九沒有答話。長安卻忽然問我:“三生,陌溪是否是師尊的……”

      我回頭掃了一眼長安,道:“是,但是那已經過去了。”

      不想再多言,我撚了個訣直接去了白九所說的榮山。

      榮山之下有一座城池名為榮城,依山而建,四面皆是陡峭的山崖。易守難攻,但是一旦突破榮城,要攻入京城那就相當容易了。

      所以這是朝廷守住皇城的最後一道防線,陌溪此戰必定不會輕鬆。我現在到了,興許還能幫幫陌溪。比如說在榮城的水裏投投毒,在糧倉裏放放火什麼的。

      但是,當我到榮山的時候,已不需要我做這些事了。

      兩軍已經正面交戰。

      我站在一處巉岩之上,遙遙眺望下方戰場,看這猛烈的攻勢,想來一定定勝敗的一戰,陌溪卯足了全力在攻城。

      我在紛亂的戰場上尋找他的身影。他不會說話,在這戰場之上要如何發號施令?

      我正憂心之際,一個聲音由小慢慢擴大,先或許只有幾人在說,後來是十幾人、幾百人、幾千人,最後所有的叛軍士兵都高呼起來:“榮城主已斬!”

      “榮城主已斬!”

      喧囂的戰場一時肅穆下來,眾人的目光慢慢聚於一點之上,我自然也向那方看去。

      山風忽起,榮山上的飛花飄過我的耳邊慢慢向戰場而去。飄飄灑灑蕩漾到那人身邊。

      他提著一個頭顱高高的坐在馬背之上。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見他手中的寒劍仿似一面鏡子反射的當頭的陽光,閃耀得我眼睛微酸。

      陌溪。

      沒想到這一別會有二十年之久。你已是一個傲然于萬人之上的驍勇將軍。

      離開你這麼久,你可會怨我?

      忽然,我只覺眼角微光一閃,一支利箭破空而去,直直逼近馬背上的陌溪。我大驚,一記陰氣尾隨而至,在箭頭幾乎插進陌溪胸膛之時,徑直攔腰斬斷箭杆。然而箭頭仍是收勢不及,被陰氣打偏了原本的軌道,擦過陌溪的臉,埋入他身後的土地。

      這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焦急的望著他不知道他有沒有傷到哪里。

      他也倏地抬起了頭,怔怔的盯著我這方。我知道,如此遠的距離,他是看不清楚我的。但是我偏生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就是將我看清楚了,就是知道我是三生。

      眾將士反應過來,立馬將陌溪圍成一團。

      這下我更看不清陌溪了,心裏正著急。忽然圍著陌溪的人馬都散開了去。他將手中的人頭扔給旁邊一個將士,在馬背上輕輕一踏,施展輕功急速想我這方奔來。

      這下我可以確定,他看見我了。

      轉身離開這處外露的巉岩。

      我想我與他的重逢應該在一個落英繽紛的美妙地方,他擁著我,我擁著他,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然後生出一點嗯嗯啊啊的莫名衝動,最後找個地方好好解決解決這衝動。

      嗯!實乃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戲碼。

      然而當陌溪找到我的時候,我們卻難以生出嗯嗯啊啊運動的性質來了。原因無他,當他看見我的前一刻,我踩著了獵人遺留在山間捕獵的夾子。

      “扣”的一下將我的腳踝死死鉗住。

      不能傷到實處,但卻很痛。

      我還在欲哭無淚的感歎蒼天無眼,一個夾帶這戰場血腥之氣的身影便疾步走了過來。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容貌,他已埋下頭去小心翼翼的替我將捕獸夾取了下來。挽起我的褲腳查看是否傷到筋骨。

      握著我腳踝的溫熱大掌在微微顫抖,似緊張似激動還帶著幾許無措。

      “陌溪。”

      他渾身僵了僵。我不客氣的替他摘了頭盔,捧住他的臉頰慢慢抬了起來。

      看著他沾了幾點鮮血的臉,沒想到經歷戰場廝殺爾虞我詐之後,他的眼睛還是透亮如初。

      我歎:“你長大了,這樣做或許會不好意思,但是三生我確實憋不住了。該如何是好?”

      他沒能理解我的意思。

      當我的唇靠上去的那一刻,他的眼驀地睜大。

      我在心底暗暗歎息,最後還是把唇吻在了他的唇角。

      “陌溪,陌溪……”我摟住他的脖子,用臉頰摩擦著他的耳鬢,細細呢喃,“我很想你,三生想你。”

      他身體僵硬如鐵,脖子更是僵得不肯往我這邊靠近半分。我往他身上蹭得費力,索性放了他,直直盯著他笑道:“三生來找你了,你怎麼還是這副表情?”

      聽了這話他才有點回過神來。我投在他眼眸中的影子慢慢清晰。手緩緩抬起,似不敢置信的碰了碰我的臉頰。

      我笑盈盈的將他望著,任他粗糙的手指在我臉上慢慢遊走,眉眼、鼻樑、唇瓣,一遍一遍,仿佛在檢驗眼前這個人的真假。

      最後,他顫抖著手將我摟住,一聲長歎在耳邊飄散。

      一聲喟歎,訴不盡的離愁盡散,化不開的哀傷皆去。我想,即便是他能說話,此時也只會在我耳邊歎上一聲。

      因為分別太久,要說的太多,不如抓緊時間擁抱。

      毫無意外的,他將我帶在身邊,回了營地。

      我腳上的傷施一個術便能好,但是我反而撚了一個決讓傷口看起來更加可怕。陌溪見止不住血,眉頭皺得死緊。將我背上背便徑直往軍營走。

      我自是萬分享受這被人著緊關心的感覺。

      我趴在他的背上,走過軍營,接受了無數士兵的注目禮。他們的眼神不是看著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女人,而是看見了一個仙人背著老妖婆,恨不能把眼珠子給凸出來。

      我素來不大在意別人的目光,倒是陌溪,生怕我被這些粗獷的漢子們欺負了去。冷了臉色,緩緩掃了他們一眼。四周的目光立即收斂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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