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其實祁彧幷不是隻去了趟超市。
出教學樓的時候,他撞上了正在檢查的夏依芮。
軍訓時期學生會納新,夏依芮作爲一班被推舉出來的代表,去參加面試了。
大概因爲形象好,說話又有自信,所以她一去就頂替了原來的衛生部長,負責檢查教學樓的衛生打掃情况和食堂的食品安全。
雖說是檢查衛生,其實權力很大。
爲了不在自己掃除的時候給班級扣分,基本上每個班的掃除組長都很捧著夏依芮。
再加上夏依芮確實家世好,恭維她的人就更多。
夏依芮披著又黑又直的長髮,手裡捧著一個小本子,正一邊檢查地面衛生一邊在本子上做好記錄。
一抬頭,她看見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祁彧。
夏依芮眼前一亮。
「祁彧!」
她興奮的招了招手。
祁彧掃過來一眼,微皺了下眉。
其實按理說,夏依芮應該算是他在盛華認識的唯一一個人。
夏依芮的父親是闌市的警察局局長,早些年跟他爸有些交情。
再加上闌市柏市離得近,所以兩家偶爾聚餐,關係還不錯。
來盛華前祁首長交代過,夏依芮是個好學生,讓他多跟人家交流努力上進。
當時祁彧剛下病床,輕蔑一笑,一字一頓道:「我最討厭好學生。」
祁首長差點又把他打進醫院。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對夏依芮既無感又排斥。
所以祁彧懶洋洋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準備繞過她。
誰料夏依芮却凑了上來,笑盈盈道:「真的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能轉到盛華來。」
祁彧手插著兜,望瞭望樓外耀眼的大太陽,漫不經心道:「是吧。」
夏依芮抬起眼睛,偷偷打量祁彧,心臟砰砰直跳。
她小時候就喜歡纏著祁彧。
那時候祁彧又酷又痞,跟他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恐怖哥哥不一樣,祁彧有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
這讓夏依芮覺得非常真實,容易親近。
她爸爸還總是笑話她,每次聚餐回來之後,嘴裡嘟囔的全是祁彧哥哥。
夏依芮理直氣壯的宣稱,要嫁給祁彧做老婆。
但是後來,祁彧就不怎麽去聚餐了,他們也有四五年沒見過了。
夏依芮出落的好看,從小學到初中都有很多男孩子追,她雖然對這種現狀十分驕傲,但的確沒對哪個追求者動心過。
她覺得他們配不上自己。
直到再次見到祁彧,夏依芮覺得自己那顆心又活了。
這才是她喜歡的樣子,從來都沒有變過。
夏依芮輕輕咬了咬下唇,小白鞋細細摩擦著打掃乾淨的地面:「祁彧,你對盛華還不熟吧,要是有什麽問題都可以找我的,我現在在學生會,有什麽事都可以幫你辦。」
祁彧笑了。
他靠著大廳的柱子,從兜裡抽出一根烟來,嘴唇輕輕含住,打火機在手指間晃了晃,輕描淡寫道:「比如這個?」
盛華是禁止學生吸烟的,其嚴重程度跟早戀也差不多了。
夏依芮立刻點點頭:「其他的也可以,扣不扣分都是我說了算。」
祁彧把烟取了下來,打火機也塞進了兜裡:「你覺得我在乎扣不扣分?」
夏依芮趕緊搖頭:「就是爲了少點麻煩嘛,要不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爸爸還囑咐我要多關照你呢。」
祁彧站直身子,想都沒想的拒絕道:「中午去網吧,不吃了。」
說罷他就想走。
男人本來就和女人沒什麽共同愛好,除非是十分喜歡了,不然幹嘛不跟同性一起玩。
夏依芮被拒絕的一楞,但立刻擺出溫柔的笑容:「沒關係,那下次再說。對了,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一下。」
祁彧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最後一點耐心都被耗沒了。
夏依芮輕聲道:「聽說昨天你跟徐烈起衝突了,是爲了幫一個叫做季悠的女生。」
聽到季悠的名字,祁彧一挑眉,沒說話。
夏依芮又往前蹭了一些,眼神閃動,臉色變得有些憤恨:「這個季悠和她媽媽一樣,都是愛勾引別的男人的賤人,所以你幫錯了,以後你還是......」
「你再說一遍。」祁彧轉回頭,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夏依芮有些猝不及防,磕磕絆絆道:「我,我說她勾引了沈櫻芝的男朋友,她活該被打。」
賤人這個字眼似乎有些過分了,不應該出自她這種溫柔優秀的女生。
她怕給祁彧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立刻換了個說法。
祁彧輕輕一勾唇,但眼底却沒有絲毫笑意。
他向夏依芮邁了一步,居高臨下,帶著莫大的壓迫感:「沈櫻芝的男朋友比我有錢,還是比我帥?」
夏依芮連忙搖頭,小聲道:「那當然沒有。」誰能比得過你呢。
祁彧輕輕一歪頭,漆黑的瞳仁映出夏依芮緊張的臉。
他清晰又殘酷的問:「那季悠爲什麽要勾引他?」
夏依芮嘴唇有些顫抖:「你說什麽?」
祁彧:「她勾引我就够了。」
夏依芮驚呆了。
她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季悠真就那麽厲害,才一天就已經把祁彧迷得神魂顛倒?
祁彧竟然爲了維護她說出這種話來!
夏依芮緊緊攥著拳,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男人都是這樣的,根本不懂鑒別白蓮婊,祁彧就是被季悠那副老實乖巧的模樣給迷惑了!
祁彧却已經不屑再看她的表情,徑直出了教學樓,把她甩在原地。
天太熱了,他要買點冷飲降降火。
在商店門口喝了一口冰可樂,祁彧心中的煩躁才慢慢降下去。
天氣又熱又幹,陽光肆無忌憚的關照著每一寸土地,所有暴露在塑膠跑道上的學生都神情倦怠,仿佛連眼睛都不願睜開。
祁彧伸手拉開自己外套的拉鎖。
想脫下來放放風。
可剛脫開一隻袖子,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小臂那道長長的難看的疤痕上。
那是小時候,救一個小女生時留下的。
當時留了好多血,又縫了好幾針,因爲傷口太大了,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恢復如初。
這麽多年過去了,慢慢變成一條長疤。
他僵硬了片刻,又重新把衣服穿了起來。
有點醜,萬一某人不喜歡呢。
祁彧忍著燥熱回了教室,一推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接水的季悠。
她握著粉紅色的水杯,手指細長又白嫩,聽到門口的動靜,於是轉過頭來看著他。
教室開著窗,過堂風肆無忌憚的吹亂她栗色的長髮,陽光跳躍著落在她的發尖上。
那雙漆黑水潤的杏眼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得問詢和局促。
真他媽美。
祁彧情不自禁的解釋:「去了趟商店。」
季悠怔怔的點了點頭,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祁彧舔了舔下唇,鬼使神差道:「中午請我吃飯吧,不是欠我嗎。」
季悠有飯卡,裡面有盛華給她衝的固定飯費,而且食堂的東西都很便宜。
季悠抱著水杯,小聲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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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祁彧:什麽時候來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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