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登門討債
「俊雄啊，雖然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但說起來，因為憐子的關係，我們已經不是外人了，是嗎？」
坐在斜對面的慄井民厚笑著開口道。
「大哥！」
慄井憐子連忙道：「我都跟你說了，承蒙柳先生照顧，我現在在鈴木私人醫院工作，其他的並沒有什麼！」
「哎喲，我們的憐子什麼時候這麼害臊了？」
大嫂慄井廣美捂住小嘴笑了起來，「離婚又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你現在有了更好的依靠，我們才不會笑話你呢！」
慄井憐子簡直無語了，「幸好柳先生不是好色之徒，不然大哥、大嫂肯定會把我捆起來，送到他的床上去！」
此時的美少婦，完全忘了之前聽說的「柳俊雄是個喜歡美人妻的色狼」的傳聞，憑著自己這十幾天的感受，她知道身旁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並不是什麼色中餓鬼。
出人意料的，我拍了拍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才淡淡的一笑：「慄井大哥，你說得對，憐子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們不是外人。」
我承認秀美嫵媚少婦是我的朋友，但在慄井家的人聽來就完全不一樣了：「不是外人？那就是一家人囉！」
慄井孝崇夫婦固然是相視一笑，憐子的大哥慄井民厚夫婦更是笑得嘴都合不起來，不過我怎麼都有些覺得，慄井民厚和廣美的笑容中，有著如釋重負和歡欣鼓舞的勁兒。
「叮咚！」
就在此時，門鈴響了起來。「肯定是表弟他們來了。」
慄井廣美抿嘴一笑，扭著翹臀就走了出去。
「柳先生，今天請你過來……」
「啊！」
慄井孝崇的話都沒說完，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驚叫，剛才還笑臉盈盈的慄井廣美，如同見了鬼一樣，一臉恐慌的飛快跑了回來，那胸前的一對碩大蹦跳得仿佛要脫離束縛一樣。
眾人的眼睛齊齊望向了門口。
因為角度的關係，我並沒有看到外面站著的是誰，可看到是何人的慄井孝崇夫婦，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
「砰砰！」
鐵門被敲擊的聲音傳來，力道不算重，然後是一個男子的說話聲音：「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男子的聲音低沉，雖然盡力表現得很溫和，可是語氣之中那種陰狠的氣息，還是可以感覺得到。
慄井民厚一聽之下，嚇得渾身一哆嗦，倏地站起來之後，臉色驚恐的道：「快，爸爸！不要讓他們進來！說我不在這裡！」
說話之間，他帶著老婆一起，猛地就往裡面的房間衝去，還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慄井孝崇夫婦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是怎麼了。
慄井憐子卻是眉頭緊皺，起身想走到玄關處看看，但被我搶先一步，擋在她的面前，率先走了過去。
看著眼前寬厚的肩膀和背影，美少婦的眼中涌起了一股暖意和溫馨。
哪個女人不希望有事的時候，有個寬厚的肩膀給自己遮風擋雨呢？
走到玄關的通道處，我就看見門口站著幾個人，清一色穿著黑色西裝，為首的一個瘦小一些，三十來歲，但氣勢最為剽悍，一看就是經常打鬥的狠角色。
在日本，這樣的裝扮和氣勢，也只有黑社會的人了。
看見我走出來，那個瘦小的男子笑了笑，重複著道：「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有事？」
我平聲的問道。
「慄井民厚先生在這裡吧？」
瘦小的男子點點頭，「我們是來找他的。」
其實從剛才慄井民厚夫婦的表情，我已經知道，來的人肯定和他們有關，只是沒想到他們惹的居然是黑社會。
「為什麼找他？」
我不動聲色的又道。
瘦小的男子遲疑了一下，或許是看到我鎮定得仿佛沒看到他們身上的戾氣一樣，他思索著說道：「是這樣的，他欠了我們一大筆錢，而且已經過了還款期限。我們在他的家裡沒找到他，所以打聽到他的父母家，就來了這裡。」
他身後的幾個黑社會成員，用惡狠狠的表情望著我，一邊在為自己的老大壯威，一邊在嘀咕：「怎麼今天老大這麼好說話，不是說一見到慄井民厚就要卸掉他一條胳膊嗎？」
我點了點頭，道：「你一個人進來就好，其餘的……在外面等著。」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我眼中驀的冒出了懾人精光，一股濃郁的殺氣和威勢油然而生。
「啊！」
兩個弱一點的黑社會成員，嚇得大叫著後退了幾步，表現最好的瘦小男子，滿臉的大汗，一隻手伸向了腰間，卻怎麼都不敢拔出手槍來。
我看也不看他們，徑自就走了回去。
壓力驟然消失，瘦小的男子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看著我的背影，心裡迅速的琢磨起來：「他是誰？他到底是誰？」
「外面是什麼人？」
看到我安全回來，慄井憐子放下心的同時，連忙湊到我的身邊問道，一股淡淡的美少婦肉香侵入了我的鼻子。
我微微一笑：「是要債的。」
「啊？要債？誰欠錢了……」
慄井憐子的話戛然而止，螓首轉向那房門緊閉的房間。
她不是笨蛋，前後一想，哪裡會不清楚是誰欠錢，以至於被人追債上門！
再想起大哥、大嫂這麼熱情，一上來就和柳先生拉攏關係，美少婦頓時想清楚了，原來他們是想要柳先生的錢來還債！
慄井孝崇也皺起眉頭，拉著老婆的手，不要她動彈和說話，眼睛看著小心翼翼走進來的瘦小男子。
瘦小男子剛才在門口玄關處，就看到慄井廣美、聽到慄井民厚的聲音，如今到了屋子裡，眼睛隨意的一掃，就看到那個緊閉的房門，他不覺冷冷的一笑：「看你們今天怎麼跑！」
「說吧，怎麼一回事？」
我也沒有客氣的請他坐下，就用吩咐的語氣道。
「哦……」
瘦小的男子渾身一顫，這才想起面前還有這麼一個如同修羅一般恐怖的人物，連忙收斂了戾氣，正色的道：「我們是賭場放債的，慄井民厚先生和他的夫人，這一、兩年來，經常在賭場裡玩，輸的錢是越來越多……三個多月以前，他們向我們借了十億日圓，約定好三個月後還，結果現在超過時間差不多半個月了，卻仍舊沒還……之前我們找過他們幾次，慄井先生和夫人都避而不見，所以今天才找到這裡來。」
「十億？」
慄井弘子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混蛋還真敢借！」
對於日本的普通人來說，十億日圓毫無疑問是一個天文數字，就是對於慄井家這樣的中產家庭也是一筆巨款了。
慄井孝崇緩緩的道：「口說無憑，你們拿出證據來！」
瘦小男子馬上就從包裡掏出一張複印的借款合約，放在桌上。
我看了一眼，果然，上面蓋手印的是慄井民厚和慄井廣美，借款金額十億日圓，利息……五分利。
「好傢伙！」
我都不禁附和慄井弘子的話了，慄井民厚兩口子還真敢借！
十億日圓，三個月的利息五分，那算下來連本帶利是十五億日圓……再說得嚴重一點，逾期十幾天沒有還款，利滾利之下，怕不僅僅是十五億那麼簡單，二十億都有可能核對了合約無誤，慄井憐子把合約扔回到桌子上，又氣又惱的道：「他們借錢幹什麼？賭博用得著這麼大嗎？」
瘦小男子笑了，道：「這位夫人，你不了解賭徒的心理，越是輸，就越是想要翻本，特別是慄井先生他們夫妻，已經是輸紅眼的……不瞞你說，就這十億日圓，他們也是在一晚上就輸光了！真是一挪千金的豪爽啊！」
「呸！」
秀美嫵媚的少婦低啐一口，抬頭望向父母，道：「爸媽，叫他們出來吧，自己犯的錯就由自己承擔！」
「這個……」
別看慄井弘子剛才罵得厲害，現在卻遲疑了，「這可不是小數目啊，他們哪裡有那麼多錢？要是還不上……」
「沒有那麼多錢就賣房子！賣車子！」
慄井憐子發火的頂了回去。
「哈哈！」
瘦小男子又笑了，「這位夫人，慄井先生的房子、車子早就在四個月前抵押給了銀行，現在就是我們想要拿來抵債也是沒辦法啊！」
「什麼？房子、車子都抵押了？」
慄井孝崇也怒了，「這個混帳！到底想幹什麼？」
被徹底激怒的他，三兩步就跑到關著的房門前，用力的拍起房門。
「開門！民厚！你給我出來，滾出來！」
慄井孝崇一連拍了好幾分鐘房門，幾乎要把房門給拍爛了，裡面才顫顫巍巍的傳出聲音：「爸爸，我不能出來……他們會殺了我的！」
「出來！混蛋！難道你不出來，他們就沒辦法進去了嗎？」
慄井孝崇怒吼著道：「作為男子漢，有什麼事情就要勇敢承擔！你看你這個樣子像什麼？快出來！」
或許是想通了躲在房間裡也沒有用，一分鐘之後，房門打開來。
這對畏畏縮縮的夫婦，跟在慄井孝崇的身後，臉色蒼白的走到客廳，看見瘦小男子的瞬間，更是下意識的縮到了並不高大的父親身後。
「呵呵，終於出來了。」
瘦小男子看著他們，舉起了借款合約：「兩位，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今天我們老闆給出的路有兩條，一是你們還錢，我們拿錢走人；二是你們就去東京灣吧！」
「啊，不要！」
慄井廣美嚇得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一下子撲到婆婆的身旁，哭喊著道：「媽，你救救我們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慄井弘子一臉氣憤的道：「為什麼要沉迷賭博？你們那麼厚的家底，那麼好的工作，完全可以很好的享受人生，卻搞成這樣，真的是白找的！」
「媽，你就別說這些了！」
慄井民厚被逼急了，說話就沒有那麼客氣了，「今天要是拿不出錢來，我們就得沉到東京灣去！就算你不關心我們，你的孫兒、孫女怎麼辦？讓他們從小就沒了父母？」
慄井民厚和廣美有一兒一女，一直住在他們的外公外婆家裡，因為外公外婆退休了，有時間照顧，而慄井家的人都在上班賺錢。
由於一周才能見孫兒、孫女一次，慄井孝崇和弘子對孫兒、孫女是疼愛得不得了，被兒子這麼一講，頓時心軟了。
「可是……我們的錢也不夠啊。」
被老婆注視著，慄井孝崇無奈的攤開手道：「我們的股票和基金也就五億左右，另外就是一些古董字畫，算起來最多就十億！還差五億啊！」
幾十年的工作下來，買下一間豪華公寓，還能有十億日圓左右的資金，已經是非常好的中產階級家庭了。
還沒等慄井民厚夫婦歡喜，旁邊的瘦小男子就插嘴道：「不好意思，不是只差五億，是七億。」
「什麼？才十幾天的工夫就兩億的利息？你們也太黑心了吧？」
慄井廣美尖叫著道：「之前三個月也才五億的利息啊！」
「我們本來就是高利貸，當然利息就高。」
瘦小男子不屑的道：「你們惡意不還款，利息就不能按照以前的來算了。利滾利之下，兩億都是少的了！」
「不給！」
慄井民厚雙目通紅的看著他：「龜田，我們只給五億的利息！」
「呵呵，這件事情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我們老闆說了才算。」
龜田搖搖頭笑道：「要說你自己去跟我們老闆說。」
「你……」
慄井民厚色厲內荏的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龜田的老闆是誰，背景是什麼，常年在賭場裡廝殺的他，知道得更是清楚，他哪裡惹得起？
「爸，媽……要不……把房子先抵押給銀行吧？」
走投無路之下，慄井民厚口不擇言的道。
「放屁！」
早已在強制忍耐怒火的慄井憐子，一拍茶几就站了起來，大眼睛裡滿是失望和難過：「大哥！你說的還是人話嗎？爸媽就這一間房子，抵押給了銀行，你要他們怎麼辦？」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了啊！」
慄井民厚抓著腦袋，痛苦的道。
「妹妹，你……你能幫我們嗎？」
慄井廣美卻是眼睛一亮的對小姑子道：「我聽說永富家族給了你一大筆錢，作為離婚的費用，你能不能先借給我們？」
慄井憐子哭笑不得：「胡說八道！你們從哪裡聽來的？」
慄井廣美小聲的說道：「是永富成振跟身邊的人說的啊，說有整整十億日圓呢！」
「我根本就沒拿！」
秀美嫵媚的少婦脣兒一抿，「我不要他們的施捨！」
「你傻啊！為什麼不拿？」
慄井民厚一聽真的有這回事，滿臉的惋惜和遺憾：「無緣無故的讓你離婚，難道不該補償嗎？我妹妹就白讓永富武睡了那麼多年？」
「啪！」
慄井憐子氣得渾身發抖，上前就給了大哥一巴掌：「你……你無恥！」
「無恥不無恥的，我們待會說吧！」
慄井民厚被一巴掌打得倒是清醒了，他一的就跪了下來，抱著妹妹的小腿：「憐子，救救哥哥，求求你了，哥哥和嫂子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中啊！你也不想丸子他們沒有爸爸媽媽吧？嗚嗚……求求你了……」
他的眼淚是說來就來，頓時傷心的哭了起來。
慄井廣美見丈夫這樣子，眼睛一轉，馬上就學著他的樣子跪下抱住小姑子的玉腿放聲大哭，哭得比她男人還傷心。
我無奈的笑了笑，這兩夫妻算是找對方法了。
要是他們一味的胡攪蠻纏，秀美嫵媚的少婦還不會怎麼搭理他們，但如果是他們大打親情牌，哭喊著求助，美少婦遲早會心軟。
果然，開始還有些掙扎的慄井憐子，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哥哥嫂子，不覺螓首輕輕的搖了搖，頹然的嘆了口氣，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和凝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