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亦安回外頭的浴室飛快地刷完牙,又往臉上撲了把水就算洗過臉。
“已經‘明天’了,可以告訴我你的情報了沒。”他一邊抹臉一邊走出去問。
宋初:“我跟你一起去警局。”
季亦安拿起衣架上的警服,頷首一顆顆扣上扣子:“幹嘛去?”
“我的情報,應該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做決定的。”宋初垂眸一笑,“你要是轉述的話,我怕你會尷尬。”
***
半小時後,季亦安明白了她口中的“尷尬”是什麽意思。
會議室裡,女人坐在他身側,手裡轉著支筆,指節細長骨感。
昨天發生了那樣的惡劣事件,這次會議又是直接事關伽蘇,龐局也在場,坐在中央。
季亦安先跟大家介紹了下宋初,省略了她殺人不眨眼的那部分。而後輪到宋初說一說自己獲得的情報。
龐局並不涉及一線內容,還以為宋初是隊裡某個線人,身體前傾,拔開筆蓋,正準備洗耳恭聽,好好記一番筆記。
就看那女人施施然起身,越過椅子坐到中央,懶洋洋地靠在放映幕上。
“我的方法很簡單,我在金三角有點地位,特殊場合伽蘇也得賣我個面子。”她頓了頓。
而後嘴唇微翹,眼尾飛揚如一道利刃,她看向季亦安,幽幽地開了口。
“和我結婚。”
“迦蘇會來我的婚禮。”
第10章 第十滴毒
一句話擲地。
會議室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宋初饒有趣味地看著季亦安,看他眉頭一點一點地皺起,眼裡聚起些莫名其妙的意思。
岑晗不可置信地看過去,眼神化作刀子,宋初抱胸站著,照單全收。
“宋初,這是死了12個村民的大案子。”季亦安沉聲,語氣帶警告,“不是你開玩笑的地方。”
宋初一寸不錯地看過去:“我沒開玩笑。”
“欸,姑娘。”龐局打圓場,“這結婚對一個姑娘家家的可是大事啊,我們雖然也被下了死命令必須活捉伽蘇,可也不能搭個姑娘的下半輩子不是?”
“對其他姑娘是大事,對我來說不是。”宋初平靜地看著他,“金三角那塊地方,結婚只是辦個酒席,不用領證,跟演場戲沒兩樣。”
季亦安瞥了龐局一眼,心下:……
龐局還真被她給說動了。
他起身:“龐局,我跟她聊一下。”
季亦安說完,直接扯上宋初的手腕,把人拎出了會議室。
***
他步子飛快,宋初幾乎是被拖過去的。
走廊末端的窗戶打開著,暖風吹拂起宋初的長發,向後飛揚,拉扯出一道奔赴火場的鋒芒。
她經過穿堂風,目光追去看拉著她手腕的男人,板寸,晨起來不及刮的胡茬,那一身警服將他的肩線拉得平直。
再看兩手交纏的地方,一個白皙如玉,另一個泛著健康的古銅色。
宋初被人拽著往前走,漫不經心地想:要是換一個人,說不定她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然後思維跳躍:假結婚以後的日子,是不是可以有些人味。
她剛才說結婚對她而言不是件大事沒有瞎說,她是真心這麽覺得。
她甚至早就動了要結婚的念頭,不為別的,就為了這日子能過得不那麽沒滋沒味的重蹈覆轍,可她眼界高,一直以來都沒遇到什麽適合的人選。
可這季亦安好像不一樣。
他眼裡的光讓她覺得溫暖,他身體的力量讓她有安全感,他的粗糙讓她覺得刺激。
宋初開始有了活過來了的念頭。
要說是喜歡也談不上,大概只是一個在煉獄生活之人對救命稻草的貪戀。
***
季亦安把姑娘往窗玻璃上一甩,不慎牢固的窗戶一陣震晃。
宋初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一側肩膀就被人摁了回去:“宋初,你在這給我說清楚,你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宋初一愣,而後輕輕聳了下肩:“我以為你會說服我不要動跟你結婚的念頭。”
季亦安沒有接話。
“目的很簡單,不是為了死了的12個村民,這個念頭在**之前我就已經想到了。”宋初聲音放得很柔,卻金石鳴戈,擲地有聲——
“我想要你。”
季亦安非常不給面子,她話音都沒落就嗤笑一聲。
“要我?宋初,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那一塊兒地能說實話?你要我,我怎麽敢要你?”
宋初在那一瞬間清晰感到了折磨她十年的鈍痛,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拉扯她的神經,潛入她的噩夢。
***
在她小時候,有過一個師傅,學些防身的拳腳功夫。
但真正教她現如今這門功夫的,是另一個男人,當時他二十來歲。
宋初每次在夜間溜出來,便能在當地的一所小學操場上見到他。
是那個男人教會了她如何使用刀片傷人於無形,他給宋初展示刀片如何在指縫間穿梭,如何時隱時現。
宋初不叫他“師傅”,而是叫他“顧老師”。
她大概從小各方面的感知能力都有缺陷,對於善惡、恐懼、喜悅都沒有太過明顯的感觸,她甚至沒察覺一個男人會這種功夫有什麽奇怪的,還以為他真只是個普通的小學老師。
“顧老師”甚至還抓來幾隻老鼠,親手給她示范如何用刀片將老鼠細小的骨頭全部剔除,他取出細碎骨頭,老鼠的形都沒有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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