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把他狠甩開：「給本王開藥！給養回來！」

說完，他便狠狠地一甩袖子，看著床上的趙櫻祈，眸子又冷了冷，便轉身出去了。

葉棠采驚得小臉發白。褚雲攀連忙拉著她，走出屋子：「不要呆在這裡。」

「她怎麼了？」葉棠采何曾見過這種場面。「王妃是……」小產了嗎？

褚雲攀把她抱進懷裡，安撫著她：「不要怕，沒事的。」

葉棠采激動，便是連肚子都感受到了，不斷地轉來轉去。

「坐下。」褚雲攀扶著她坐在庭院的藤椅上，「你不要急，現在你也不能為她做什麼。若你太激動，反傷了孩子。」

正是因為自己懷著一個，瞧著趙櫻祈這樣，葉棠采心裡卻難受極了。

「鎮西侯。」此時彥西走進來，「王爺讓你去一趟書房。」

褚雲攀點頭：「好。」回頭拍了拍葉棠採的腦袋，「你不要激動，在這裡呆一下。惠然，照顧好三奶奶。」

「是。」惠然連忙答應著。

褚雲攀轉身離開。

葉棠采平復了一下心情，便站起來，惠然大急：「三奶奶，這種事……還是不要看了吧！」

葉棠采道：「我還好。如果不看她，我心裡更難受，更擔憂。」

惠然想著也是，瞎想反而讓人憋得更難受。

二人走進屋子，裡面已經薰上清雅的茉莉香，葉棠采走到床邊，只見那一床被子已經換了。

趙櫻祈正蔫巴巴地躺在床上，小臉往裡歪著，緊閉著雙眼。

「櫻祈。」葉棠采坐到床邊，低喚一聲。

趙櫻祈蒼白的小臉轉過來，看著葉棠采，淚水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棠姐兒……棠姐兒……嚶嚶，見到棠姐兒了。」一邊說著，便掙扎著往葉棠采身上撲。

葉棠采大驚：「你不要亂動，沒得傷了身子。」

趙櫻祈卻搖了搖頭，淚水流得更凶了，只往她身上蹭。

葉棠采無法，連忙緊緊把她腦袋攏到大腿上，摸了摸她的頭：「不要怕，回來了。」

趙櫻祈抱著她便哭：「棠姐兒……我要吃兔子包……」

葉棠采小臉一僵，她剛才是小產了吧？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吃兔子包？

葉棠采只得對惠然道：「讓青柳到燴味天下買，那裡的味道最接近宮裡的。」

「是。」惠然轉身出去。

聽得有包子吃，趙櫻祈這才啜泣著點了點頭。

葉棠采道：「一會只能吃一點，這種時候，最該好好養身的。」

趙櫻祈卻搖了搖頭，閉著眼，緊緊揪著葉棠採的衣服：「不要……這都第六個了……總是沒有的……」說著淚水便滾了下來。「我才不要再懷寶寶了……」

葉棠采一驚，第六個了？「怎麼回事？」

趙櫻祈道：「第一個是十三歲吧……他跟別的女人好時，我傷心壞了。扯著他的衣擺不讓去。他推了我一把，就摔掉了……當時流血嬤嬤都嚇著了，我害怕……聽得了寶寶，但當時年紀小，也不覺得什麼。十四歲時，又有了。那兩年……他脾氣最差，非得跟我睡，便也沒有了。十六歲時，想有了，它卻自己掉了……」

葉棠采聽著這話，又是氣又是驚，梁王年少不懂事，而趙櫻祈當時年紀又小，估計那兩次讓身子大傷。便是懷上了，也留不住。因此，梁王都二十六歲的人了，竟然連個孩子都沒有。

但想到趙櫻祈……

葉棠采身子都在顫抖，這些年都在得到，失去，再得到，再失去……若換了是她，早就瘋了。

這時，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卻見一個丫鬟端著托盤過來，上面是一個白瓷碗，濃濃的葯苦味飄過來。

那丫鬟道：「王妃，請用藥。」

趙櫻祈捲縮著身子，靠在葉棠采身側，搖了搖頭：「先擱著。」

葉棠采低聲道：「不論如何，你先吃藥。」

趙櫻祈身子一翻，面朝里捲縮著，一聲不吭。

「王妃，你不要為難奴婢，請喝葯吧。」那名丫鬟道。

趙櫻祈只管側身躺著，一聲不吭。

葉棠采也勸了幾句，卻見趙櫻祈身子微微地顫抖，葉棠采便沒有多說。

那名丫鬟已經把葯放下，出去了。

不一會兒，外面便響起一陣沉沉的腳步聲，葉棠采抬頭，卻見梁王已經換了一身紫色的蟒袍，正容色陰沉地走進來。

葉棠采一驚，站起來，福身一禮：「王爺。」

「褚三在外面叫你。」梁王淡淡道。

葉棠采擔憂地看著趙櫻祈一眼，只得點頭：「是。」轉身出去。

趙櫻祈身子一顫，翻過身來：「棠姐兒……」

葉棠採回過頭，只見趙櫻祈縮在被子里，只露半邊蒼白的小臉，正淚水汪汪的，連睫毛都被打得濕漉漉的，咬著被子看著她直嚶嚶。

葉棠采心裡揪得難受，但見梁王容色沉沉的，至少他還是會來看趙櫻祈的，證明心裡還是有趙櫻祈的。而褚雲攀又在外頭等自己，便轉身出去了。

趙櫻祈見葉棠采走了，便「唔」地一聲，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己。

梁王見她如此，臉色更難看了，三兩步走過去，坐在床邊，扯開她的被子，冷聲道：「在幹什麼？」

趙櫻祈閉著雙眼，不理他。

梁王俊臉沉落如冰，端起一旁的葯，用湯匙勺了一勺，冷冷道：「來，喝了。」

喂到她嘴邊，趙櫻祈臉一歪，避開了。

梁王惱：「給本王喝了！」

熟悉的藥味鑽入鼻息，趙櫻祈捲縮著身子，不斷地顫抖。這種葯她不知喝多少年了，養好懷上，還是掉，她才不要……

梁王見她竟然用後腦對他，大惱，一把將她給翻過來，端起葯就灌。

趙櫻祈尖叫一聲，不斷掙扎尖叫：「不要這個……唔——咳咳……嚶嚶……」手直往葯碗上推。

葯碗便翻了，直潑了梁王一身。

「你個混帳！」梁王猛地站起來，一把就就她揪起來。

「嗚……」趙櫻祈不住抽泣著，死死地扣著他的手。

「殿下！」彥東在外間，急急地叫了一聲，「太子……不，慕定乾被他的餘黨救走了。」

梁王一怔，恍了恍神，目光卻落在趙櫻祈身上。

只見她緊緊地閉著眼，哭得都快喘不過氣了，頭髮被打濕，狼狽又弱小的模樣，像只沒人要的小奶貓一般可憐兮兮的。

彥東還在外頭站著，等著他發話。

梁王帶著些迷霧的眸子漸漸變得清醒而冰冷，呵一聲冷笑：「本王究竟在幹什麼？」手上一松，趙櫻祈便摔回床上，梁王已經轉身往外走，扔下一句冷漠的話：「就這樣吧！」

趙櫻祈捲縮著，不住地抽泣。

……

葉棠采出了蘋汀小築，便見褚雲攀站在門外。

「還好么？」褚雲攀上前，輕扶著她的腰。

葉棠采搖了搖頭：「不知他們怎樣的。」

褚雲攀沉默，過了好一會才說：「餓了，咱們回家用飯。」

「嗯。」葉棠采點頭。

二人來到垂花門，卻見青柳拎著個小食盒衝過來：「三奶奶……」

葉棠采看著她提著小食盒便怔了一下：「你才回來。」

青柳狠狠喘著氣：「沒有兔子包，貓子包的行不行？味道一樣的！」

葉棠采小臉僵了一下，輕皺著眉：「那便送進去吧！一定要送到。」

「是。」青柳點了點頭，便往裡面走。

來到蘋汀小築，卻見趙櫻祈捲縮在被子里，青柳微微一嘆：「王妃，這是我家三奶奶讓買回來的包子。」說著放到床頭的矮几上，然後轉身離開。

趙櫻祈聽得是葉棠採買回來的兔子包，便艱難地爬出來，掀開食盒，卻見有三個包子，但不是兔子，而是小貓。

趙櫻祈本就病著，沒有食慾，瞅著小貓包子，便想起在泊州時，遇到的那隻小奶貓。不由的傷心欲絕，縮回被子里，昏昏沉沉的便睡了過去。

……

葉棠采與褚雲攀回到鎮西侯府，卻見一名婆子急急地奔過來：「三爺，三爺奶，老爺和太太他們來了。」

葉棠采墨眉一挑：「來了便來了。」

褚雲攀冷冷一笑，扶著葉棠采：「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