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集 第三話 柳生新陰流傳人
挾王七掌雖然說是掌法，但既然是刺客使用的絕招就不能依常理測度，這招半手傷仙用法非常特別，若要使出首先必須要有一柄夾帶特殊屬性的短兵器倒扣平貼押在掌心，使其增幅而達到半掌半兵器的效果，然後一揮而出便能發出挾王七掌的加倍威力，正是「身若驚鴻鶯穿柳，掌似追魂不離人，臨敵只須出半手，縱是仙女也失魂」的詭異殺招。
段玉沒有失望，這一擊而出果然不凡，半手傷仙的掌風還沒掃到吉岡清十郎時就已經令這位天才劍客心生不妙，當下吉岡清十郎心頭一驚立即使出了吉岡道場四大神技之一的「心自得古示現秘劍───袖裡縮」秘技，急速在寬大長袍之中誇張的以袖身迴刀，於是剛才還在吉岡清十郎身前的大典太光世刀尖莫名其妙的便出現在吉岡清十郎的背後，並直直朝著段玉掌心刺去。
段玉可沒想到吉岡清十郎竟然還有這種回手大絕，當下嚇到下巴都快掉了，但半手傷仙的特色「掌似追魂不離人」有好也有壞，好處是威力增幅壞處是出招後很難控制，掌力總會不斷自動追擊敵人而去，此刻收手不及的段玉見對方長刀砍來心頭一橫，想說既然閃不掉了不如就硬碰吧，反正我手中的可是神器呢。
一道尖銳的金屬交擊聲響起，人格爆發的段玉用魚腸劍之威化成掌力擊開了大典太光世的刀尖，並且追加以內力震傷了持劍的吉岡清十郎，魚腸劍的威力增幅還震得吉岡清十郎受到了不輕的內傷，吉岡清十郎驚駭莫名忍住持劍手掌的不適不作戀棧，速速跳離原地並反手揮出一道殘心遁斬將段玉的趁勝之勢封斷，收手而退跳開五步開始快速奔跑於段玉身邊遊離不去藉機調息，而段玉也因半手傷仙這種招式與對方兵器硬碰硬了一回而使掌心一陣酸麻，自也樂得暫時罷手趁機用力握拳抓了抓手心，好讓過度撞擊的不舒服感覺消失。
「這個狗皮膏藥真是令人意外……嗯，很強。」此刻，吉岡清十郎臉上已然不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貴公子表情，能夠擋下他一連串連環秘劍的段玉的確已經具有能與清十郎一較高下的本事，要知道「居合斬」「柿沼一刀流」乃至「間宮一刀流的斬岩切等等那可都是倭國名門劍術不傳秘技，平常武士要學上一招都可說是千難萬難，也只有吉岡清十郎這類天才有辦法全都學到，並融會貫通到招招相連發揮出逼近極致的劍意，但他哪知道這一連串的絕招竟都無法傷到眼前的狗皮膏藥，這讓吉岡清十郎剛剛被憤怒而腦充血的想法都迅速冷靜了下來，在不斷的奔跑調息之間思索著該怎麼進行下一波的攻擊。
「太快了，好厲害的吉岡清十郎。」兩人交手雖然才只有短短時間，但因為速度過快且是近身作戰，從外人看來就像兩團劍光在忽合忽分一般的刺激，直讓獨孤雅典娜與快樂公主等人都看的說不出話了，心想幸好現在在那兒跟敵人對戰的是段玉，這要換成她們兩個可能早就掛了。
對方現在派出來要除掉段玉的這個武士實在太強大了，一出手幾乎都是不見刀影的快招，果然不愧是曾有天才劍士之稱的劍客，看那樣子他應該就是這回戰役中對方倭軍排出的王牌武士之一了，不過好在我們不只有天降奇兵段玉可以應敵，還有一位女戰神月琴可以接受這種挑戰……呃，不對，為什麼月琴那邊也變成了一對一的局面了？
沒有幾多人注意到，剛剛就在段玉大戰吉岡清十郎沒多久之後，一道快速身影彷彿是配合著吉岡清十郎的登場而迅速從另一側登上城牆，很快地就找上了持著闖矛大殺四方的月琴較勁交手。
「九兵衛！九兵衛！九兵衛！九兵衛…………！」另一側城牆外的倭國人瘋了一般的狂叫著，因為又一名隨隊而來的劍豪級武士勇敢的登上敵人城牆去血戰了。
「九兵衛？這是甚麼人？」這下子連快樂公主與獨孤雅典娜也霧煞煞了，她們可不記得倭國有名劍客之間有誰叫九兵衛的，莫非這是系統自創的NPC厲害人物？
如果她們抓一個倭人來盤問，必會知道柳生九兵衛是甚麼人物，要說京都的天才劍士是吉岡道場吉岡清十郎的話，那江戶的天才劍士就是柳生家的柳生九兵衛，這兩位年輕天才在倭人的世界中就彷彿日漸昇起的明星一般閃耀，人氣之旺實在讓人無法想像，而吉岡道場與柳生家所支持的大人物在倭國的朝廷中又分屬不同派系，所以兩人一切行為也都被對方勢力放大檢視，強迫著他們必須要互相較勁力壓對方的勢頭好讓本派支持人物能在朝廷上得勢說話更大聲些。
不過很遺憾的是這二位都是不太受控制的貴公子，吉岡清十郎終日流連於風塵之地，找都找不太到他的人影，柳生九兵衛則是個超級宅人，大門都不太願意邁出一步，這回被派來上戰場其實二人都已很有默契的盡量不出手爭功免得淪入無限較勁的漩渦之間，但此時繼續抱持不打算出手想法的柳生九兵衛卻赫然發見那個該死的吉岡清十郎竟莫名其妙地打破規定逕自登城，當下嘆了一口氣也只好跟著硬上，不然回去後他肯定會被支持他的倭國大佬與家中長老們罵到臭頭。
「吾乃柳生九兵衛，請多指教。」穿著一襲非正統白色長風衣的柳生九兵衛是一位左眼帶著細繩黑眼罩、頭纏長長大馬尾的斯文白淨少年，手中持著一把太刀揮轉自如，雖然個頭不高身材略嫌單薄，風衣裡頭又穿著一身緊身黑衣使得他看起來在月琴身前更顯矮小，但出手的速度與力道卻讓月琴完全不敢小看他，只是近身過了幾招後月琴便知道這個對手身手應該不會比另一端的敵人差到哪去，當下沉氣穩重地與柳生九兵衛展開了對峙。
「月琴，請。」依舊惜字如金的月琴手下招式一緩跳出戰圈，依禮還禮的回了一聲，然後又執起闖矛再次出招。闖過五百級而得到本門《四刀閃化秘笈》傳承的她功力更加精深，但臉上那鯨面紋也越形惡化了，不只各種紋路變長變粗顏色還從粉紅色變成了深紅色，那模樣簡直是能夠嚇到小兒不再夜啼而口吐白沫直接昏倒的程度，雖然對於武癡月琴來說長相甚麼的都比不上實力強大來的重要，但初次見到她長相而沒有露出異色的人可不多，眼前這個柳生九兵衛卻是其中一位，遇上對方是個講究規矩的武人時月琴也會表示出自己的尊重之意，是以月琴在自報家門時也講究規矩的停手罷戰了一回。
柳生九兵衛暗暗點頭，心道這是一個擁有強大身手與不屈意志的冷靜對手，特別是她還很講究武道，如果換成平時柳生九兵衛肯定要跟對方好好全方位的交流一番，但現在是交戰期間刻不容緩之際，所以柳生九兵衛沒打算在這兒浪費時間，刀光一閃，柳生新陰流的絕技「天狗抄」接連而出，刀勢如百花齊放一般直取月琴而來。
數道閃著奇異光輝的矛影輕點，柳生九兵衛使出的刀影全都被闖矛阻截於月琴防禦範圍線外，柳生九兵衛身形急移向右，接連幾招新陰流快刀法劈砍刺削將月琴身影罩住，雙手持闖矛的月琴卻只是進一步翻天撩退一步鉤卦獻鑽，馬上便將柳生九兵衛的試探招盡數打退，逼得柳生九兵衛向後一躍還刀入鞘，大踏步一進瞬間出刀，用上了強攻先機的專用拔刀術如流光般殺來。
「不錯。」臉色不變的月琴難得開口讚了對方一句，的確，柳生九兵衛的表現已經當得起她的不錯二字，不過……也只能算是不錯而已了。
自從輸給燕千均之後，月琴更是刻苦練習本門絕技，對於自己的人矛術的精微掌控可說到了一種恐怖的境界，與當日在悟虛鎮上輸給燕千均時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這種進步的程度又在她為燕千均守住悟虛鎮而不補血連續單挑眾多江湖強人得到了更深一層的體會，進而促進月琴成功取得五百級的關卡挑戰資格，坦白說，如果不算上本身的一堆外掛與人寵，單論武道實力燕千均也不敢打包票能贏過現在的月琴。
………當然，叫燕千均再跟月琴對拼一次那傢伙肯定是死都不肯的，光是誤傷一次自己的摯愛這事就已經夠讓咱們的武當第一人搥心肝很多年了。
眼見柳生九兵衛的驚人刀勢逼近，同樣沒打算耗時間的月琴先是雙手持矛擺出夜叉探海起手式凜然不動，輕呵一聲之中瞬間抖出了幾乎是化為閃電的一道殘影直接刺向了柳生九兵衛，氣勢萬千之間闖矛之威展現了。
神器闖矛本就不是凡器，月琴的殺招「人矛術」又是可以隨著真氣迸發而自由貫氣於長矛前端殺人的秘招，加上月琴本身嚇人的紮實功力與闖矛夾帶著曾讓燕千均受創的加速屬性，在人矛術與拔刀術那瞬間夾帶真氣的刀槍激蕩交擊聲過後，拔刀術不僅失靈了，失去先手的柳生九兵衛還被人矛術的二段刺進擊招術中逼到只能勉強還手，當下柳生九兵衛慌張的再次抽身而退。
突然間他覺得哪裡不對了，因為這一刻手中的太刀竟然變輕了，定眼細看之下柳生九兵衛駭然失色，因為他的中品仙器浮舟太刀竟然被闖矛擊斷了。
「神器！她用的竟然是神器？」被月琴神技一招擊退的柳生九兵衛也是身經百戰的武士，在經過極短的錯愕後立即反應過來，能將仙器浮舟太刀一擊打斷的也只有神器等級的神兵，柳生九兵衛一個倒抽吸氣之間急急將已成廢品的浮舟太刀朝月琴一扔，身形速退連作數個後空翻遁開，在月琴闖矛將射去的半截太刀點開之前迅速取出了他其實沒想到會動用的壓箱底鎮派太刀，也就是柳生新陰流的二大鎮門名刀之一的下品神器──「燕飛」。
燕飛這把神刀如果換成別人使用，充其量也不過是一把「攻擊力加百分之五十」、「出刀速度加百分之五十」並夾帶「流光魅惑」屬性的普通神器而已，雖然已經很強大但卻不是這把神刀的真正極限，因為燕飛這個名字本就屬於柳生新陰流的的絕技之一「燕飛勢」，所以這把劍根本就是為了能使出這絕技而打造的同名神兵。
燕飛勢是可以一氣呵成接連使出柳生新陰流多種奧義絕學而不會有所滯礙的大招，甚麼需求嚴苛條件才能作出的「添截亂截」、「無二劍」、「活人刀」、「向上」、「極意」、「神妙劍」、「八箇必勝」與「二人懸」大招全都可以輕鬆作出來，完全就是專屬於柳生新陰流的作弊利器……當然，要輕鬆使出這些招式的前提是你必須先學會這些大招，而能習得並可自由運用這些招式的人通常也只有柳生新陰流的家主才能辦得到了。
要知道剛剛像吉岡清十郎那般一次使出各派秘劍雖然說也銜接的天衣無縫，但其實那是極耗體力的打法，吉岡清十郎並未得到所有秘劍的「免許皆傳」傳承，使出這些劍法終究無法達到極致，未得到相應呼吸法的下場就會有些後遺症，雖然說吉岡清十郎一招接一招的凌厲攻擊看似兇猛但卻極為耗神費氣，如果不是因為吉岡清十郎本身條件好到嚇人又是個天才洋溢的劍客，只怕在使出一連串的秘劍後早已累趴了，不過如果現在仔細看的話，其實都可以發現吉岡清十郎額頭冒汗速度越來越快，持刀的手也開始有些不穩……
這就是不同之處了，柳生九兵衛不需要像吉岡清十郎那麼拼命，他只要手持神器「燕飛」專使柳生新陰流的王牌招式，就可以不喘不急的打到對方沒力而輕鬆獲勝，而吉岡清十郎即使使用了他遠放在吉岡道場沒帶來的下品神器「真恆作太刀」也沒有這種特殊加成能力，依然是會在使出各種大招後累得夠嗆的命，而且，就算使用的是吉岡道場的劍法……也沒好上多少。
燕飛其實就是前代倭國天皇為了嘉獎柳生新陰流在全國御前大比時力壓群雄獲得的優勝獎品，這是比照柳生新陰流「燕飛」技巧而命高級工匠鑄劍師專程打造出來送給柳生家的御賜寶物，所以也只有落在能自由使用燕飛這種極致招式並成為當代柳生家主的人可以使用，意思就是這是經過認主的專屬秘武……這也是柳生九兵衛的最大倚仗，會帶來中土戰場只是在出發前家中長老相識的陰陽師卜出了柳生九兵衛此行中土會遇上強敵，所以在那位家老強烈要求下柳生九兵衛才會將這把神兵帶來，沒想到那陰陽師一語命中，柳生九兵衛這場戰爭到現在也才第一次出手，結果就碰上了猛女月琴。
如果讓段玉知道這事，他肯定會不屑的呸上一聲，然後鄙視那位陰陽師道：「切！瞎猜的，運氣好碰到死耗子了而已。」
柳生九兵衛在倭國武林中也是個奇葩，他與自小被環境寵壞的吉岡清十郎不同，從來沒有那般驕傲的心與自覺高人一等的念頭，所以即使手中仙器被闖矛毀去也不會像吉岡清十郎那般氣急敗壞急於討回公道，柳生九兵衛取出御賜神刀燕飛之後只是先是作出格擋閃避的動作，不讓月琴有趁勝破竹之勢，緊接著才非常謹慎的在月琴身邊急速奔跑，試著以盤旋蜿蜒的忍者步法使出家傳的「半開半向」、「右旋左轉」、「長短一味」的特色秘技「活人劍‧無刀取」，意欲直接把月琴手中的闖矛擊落脫手後才進一步的攫取勝果。
所謂的「活人劍」與「無刀取」，其真髓就在于以空手制住對手的不殺人亦不被殺的方式取勝，這種戰鬥方式只存於不贊成以殺戮來磨煉劍技的柳生新陰流，新陰流不是沒有實力的流派，但聲名越高就越要注意門下弟子的行為與門派的規範，多作無謂的殺戮以求進步只會換來更多殺戮，最終總會失去持刀精進的機會，因此人稱「柳生三天狗」的重臣家老柳生宗嚴、柳生宗矩及柳生十兵衛這三個爺爺爸爸與兒子檔便想出了活人劍與無刀取這二套不傷人命又能分出勝負的絕招，期許柳生門下能嚴格遵守這要目，不造出眾多仇家還能在劍道上可以走的更遠更長。
承接了柳生三天狗創招意念的人便是三天狗之末的柳生十兵衛弟弟柳生九兵衛了，他當然會殺人但卻是個不嗜殺的劍客，他同樣是個頂級的武士卻不參與無謂的決鬥，柳生新陰流道場在遇到上門挑戰踢館的武士時柳生九兵衛本人一向都是連出面都不出面的，他將應付這種無聊事的責任全都扔給了忠心效命於他的「柳生四天王」東城綾、西野司、南戶唯、與北大路五月幾位劍道強者，這些實力都只比柳生九兵衛差上一些的小弟已經足夠應付大部份非頂尖劍客的人，而柳生九兵衛則自個兒躲到柳生道場的後山，繼續抿著嘴練習那乏味到極點的擺振練習（基礎揮劍）。
可如果你以為不愛殺生的柳生九兵衛是好欺負的對手那就大錯特錯了，要知道在交手過招拼命之間，想要不殺對方而空手制住對方可是比殺死人家更加困難的事，但柳生九兵衛的「活人劍」與「無刀取」卻剛好就是這種奇葩到會咬人的秘招，特別是倭國武士很多都是死要面子的傢伙，在立下生死狀的情況下卻被對方以空手制住然後饒了你的命時絕對足以讓極大多數的自大劍客回家切腹…………不過如果對方真要回家切腹那就與九兵衛無關了，反正他沒殺人。
當然，身為柳生道場的當家與柳生新陰流的領導人，柳生九兵衛的手下肯定是斬了不少人的，不過越是長大後他出手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除非出現那種實力極高卻硬想踩著柳生道場出名的王牌級劍客出現在道場，那種情況下柳生九兵衛才會真正出手一劍斬之然後旁若無事的繼續會到後山練劍，否則一般情況下柳生九兵衛都是用這招「活人劍‧無刀取」制服敵人後便收手不戰了。
也因為這招式對柳生九兵衛來說是最熟悉也最善用的，所以在面對月琴這等強敵時發現所有招式都無法對月琴起到作用，他便立即明智的採取了自己最得心應手的絕招，這回不是為了不殺或是羞辱對手，而是不得不這麼作。
「拿泥？不是吧，少主又來了……？」城牆外的遠方一處大樹上，幾位身穿高級武士服裝的年輕陰柔俊美武士在望見柳生九兵衛竟在戰場上使出「活人劍‧無刀取」這一招時，全都蒙臉扶額頭頭一大群的烏鴉飛過，咱們少主甚麼都好，就是絕對不會對女人動手，但那也要看場合啊，現在他要面對的對手可是中土的猛人，據那些人非人小兵所說甚至還是有女戰神之稱的剽悍女性月琴，她可是曾經一矛戳傷燕千均的存在，少主你這樣也還堅持要跟人家玩「活人劍‧無刀取」？那不是在拿自己性命在開玩笑嗎？
別人認為柳生九兵衛在開玩笑，但柳生九兵衛自己卻非常清楚他絕對不是在賣弄，因為眼前的月琴矛技太強大了，儘管才過了少少的幾招，眼前這醜陋女武士那驚人的沉穩性與霸氣、還有對長矛力道的完美控制，簡直不輸給柳生九兵衛曾去拜訪討教過的「寶藏院流槍術」老妖怪寶藏院胤榮、與手持倭國三名槍之一「蜻蜓切」而威震倭國的本多忠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