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菲買了商務座之後,率先過了閘機上了車,距離開車還有十分鐘的時間,調整好了座椅位置,準備睡一覺,醒來就抵達上京。
可等她的視線里出現一雙女士的栗色雪地靴,纖細的雙腿裹著黑色鉛筆褲,米色的長款羽絨服將雙腿的主人襯托的更加嬌小,等邢菲抬起頭,看清對方的臉,頓時愣在當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顧……」
顧蕎淡然地在邢菲身邊的商務座坐下。
「我不是沒糾結過,我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不應該去,如果有個意外,可能會保不住孩子,可是我沒辦法,我不能說服自己繼續在濱城等下去,上一次傅凌霄差點沒命,這一次情況肯定更加兇險。邢菲,別勸我了,好嗎?」
話音剛落,車廂響起關門的提示音。
「滴滴滴」……
過了幾秒,高鐵啟動,再無後悔的機會。
邢菲忍不住苦笑。
「我就說你今天怎麼一點兒察覺都沒有,弄了半天,是我掉以輕心了。顧總,你該知道傅先生不希望你有一點兒的危險。」
顧蕎調整好座椅,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然後躺下。
「我當然知道。不管怎麼選我都可能有遺憾,我也知道他不想我和孩子有事。可是如果今天是我身處險境,傅凌霄絕對不會無動於衷,也不會安下心等待。
邢菲,現在可以告訴我傅凌霄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嗎?」
邢菲抿了抿唇,實話實說道:「我現在也不知道傅先生情況如何,只是說有人在機場襲擊了傅先生,然後就叫了救護車,現在人在金瑞醫院……」
顧蕎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比起上次在緬境還要讓她感到不安和恐懼,上一次,是封野的惡作劇,可這一次,傅凌霄卻是實打實被人傷到。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傅凌霄無所不能,在濱城他一直運籌帷幄絕對不可能任由人如此,可這剛來了上京,一個項目就已經讓這麼多牛鬼蛇神都冒出來。
有一瞬間,顧蕎忍不住責怪自己的無能。
如果她足夠強大,就能讓傅凌霄少一分危險。
「傅凌霄現在……」
邢菲頓了頓,沒有把最真實的情況告訴顧蕎。
「傅先生在做手術。」
顧蕎抬眼看向邢菲,冷靜問道:「是在搶救嗎?」
邢菲一愣,立刻反應過來。
「顧總,你別這麼悲觀,情況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機場的安檢很嚴格,就算是遇到襲擊,有黑旗還有那麼多保鏢在,傅先生也不會危及到生命。」
顧蕎知道邢菲說這些不過就是在安慰自己,那些人在上京都敢找殺手想要強殺傅凌霄,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
而且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薛盛的案子快要開庭的時候出了事,偏偏在他為上京的項目奔波之後出了事。
這一切只是巧合嗎?說出來,鬼都不信。
「現在上京的形勢還不知道如何,顧總,你真的不適合這個時候去。」
邢菲還抱著一絲絲期望希望顧蕎可以下車返回濱城,可惜,她的這一絲絲希望還是被顧蕎徹底打碎。
「你知道為什麼傅凌霄每次受傷都不想我去嗎?」
顧蕎沒有回答邢菲,只是語調平靜地問她這個問題。
邢菲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對傅先生來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顧蕎微微勾起唇角,然後一字一句,堅定地回答:「同樣,對我來說,他也是。」
邢菲一愣,竟然再也找不出要勸顧蕎回去的原因,目光落在顧蕎的小腹上,那裡,還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似乎知道邢菲心裡所想,顧蕎繼續道。
「我和傅凌霄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是比起我,他的日子過的更難,傅家破敗,他面對的不僅是失去雙親,還有整個家族的希望和重擔,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他再也沒有一個親人。
還記得我和傅凌霄去民政局領證的時候,那時候我知道自己失憶,其實心裡很忐忑,我在想如果我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愛意都是因為失憶怎麼辦?如果我恢復記憶了會不會這些感情就會消散?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以我顧蕎的個性,愛一個人不是靠記憶,是一種心動的慣性,是刻在骨子裡的感覺,如果不能兩全其美,就順著自己的心意走,然後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邢菲,這種感覺,等你有一天愛上一個人,你會了解的。」
最後這句話讓邢菲有些恍惚,她這輩子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能到如此地步。對於一個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來說,她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可以這麼愛自己,所以,她也不想這麼去愛別人。
如果說去相信一個人的愛,還不如相信錢來得更實在。她是窮怕了,只有錢能給自己無限的安全感。
因為沒錢,和孤兒院那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導致她現在吃飯都必須吃到撐才會覺得滿足。
「可能吧……但是,你不怕危險嗎?上京現在的局勢……」
「不怕。」
顧蕎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我是猶豫過,只不過我猶豫的是如果孩子到時候有三長兩短,自己會不會後悔,但是很快我就知道與其考慮以後會不會後悔,我選擇此時此刻不讓自己後悔。
我需要去傅凌霄身邊,確定他是安全的,才能完全放心。至於上京的那些危險,我陪他一起面對。」
邢菲完全被顧蕎打敗了。要說嘴皮子,她也不是吃素的,可是說到說服人這一點,她對顧蕎是甘拜下風,顧蕎總是能把人帶入到她的邏輯里去,並且讓人忍不住地去贊同。
可能是因為她是一個不能做到如此果斷灑脫的一個人吧,從某一個角度來說,是有些羨慕的。
不知道她這輩子會不會出現一個讓她能義無反顧去愛,去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的人出現。
長達六個小時的車程結束,冬天的上京,這個時候天都還沒亮,黑壓壓天和顧蕎的心境一般沉。兩人迅速過了閘機,出站口等待的陳卓發現來的人竟然不止邢菲,不由得愣了下。
「傅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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