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了案件，丁小錢好似瞬間換了個人似得，整個人立刻神采飛揚起來，語速極快地回答：「目前發現了幾條有用的信息，具體的還需要等一會兒去法醫那邊之後才能有結果。這個案子的疑點有很多，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這個案子破掉的。」

她信心十足，渾身充滿了幹勁。

徐子謙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聽丁小錢說話，他並沒有繼續追問案子的事情，而是驢唇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句：「各個部門正月初八正式上班。」

「啊！」丁小錢腦海中隱隱閃過什麼，卻偏偏沒有抓住，有些懊惱地微微蹙起了眉頭。

徐子謙說話想來簡單利落，這種無關緊要沒用的話從來都不會說的。眼下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用意。

丁小錢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表情，耳朵用力貼近電話。

「爭取一周之內把案子破了，正月初八沒什麼事情，咱們去把證領了吧。」

「好。」

丁小錢沒有任何的異議。

帝都的新年，比其他城市略顯得清冷一些。終究是大城市，平時容納的都是來自異地他鄉的人，到了年節，都各自趕赴回家和家人團聚。平時擁擠的帝都到了這個時候，反而冷清了下來，就連平日水泄不通的馬路此刻都變得敞快起來。

徐家大宅三樓徐子謙的卧室里，簡單的雙人床上歪歪斜斜地躺著一個渾身包紮如木乃伊一樣的年輕消瘦男子，他的臉上掛著青澀鬍鬚，平日里冷冰冰的表情此刻柔和中帶著一絲緊張的模樣。

一大早接到一通神秘的電話之後，徐子謙頓時毫無睡意，用手機翻閱了幾個網頁之後，他緩緩的關閉了頁面。別看他此刻表情一如既往的不帶有任何感情，內心中徐子謙卻好似被火燒了一樣。

看來有些人終於按捺不住了，打算先下手為強了。他來者不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怕那個丫頭……

想到那個瘦小的身影此刻為了案子而忙碌的模樣，徐子謙愈發地不能等了。他給她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剛好趁著這個機會，乾脆把她變成名正言順的徐太太，免得總有些人惦記著暗中做什麼動作。

掏出電話來，徐子謙撥通了那熟悉的號碼，卻在剛剛按下撥出鍵之後又迅速的掛掉。

他從未對她說過什麼好聽的話，更沒有做過情侶之間浪漫的事情，這麼突兀的和她提這件事情，真的合適嗎？

徐子謙不是個矯情的人，但他在意丁小錢。丁小錢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歸根結底她終究也是個女孩子，有權利享受女孩子該享受的特殊待遇。他不想委屈了她，不想虧待了她，因為在乎，才讓向來做事簡單利索的神探徐有了第一次的優柔寡斷。

到底該不該這個時候提，還是換個時間和場合。

這個念頭在神探徐的腦海中閃過不足一秒鐘，就被他果斷地肯定了下來。提，自然要提，但是，怎麼提？

捏著電話，徐子謙微蹙眉頭，和丁小錢眉心輕蹙時的模樣竟有幾分相似之處。

神探徐用了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連告白都那麼的與眾不同，他說的是——我覺得看你挺順眼的。

換做一般的姑娘，恐怕早就翻臉直接掛斷電話了。而他的丫頭僅僅是啊了一聲，竟然沒有絲毫其他的表示。

聽到丁小錢的回答，徐子謙稍顯詫異。她是與眾不同的沒錯，也不該是這樣的回答。

「我還沒和你求婚，你也沒答應我的求婚，就這麼直接去領證，你不會介意嗎？」

難得的，他多嘴問了一句。

這次，換成丁小錢不理解了。

「我們難道不是以結婚為前提在談戀愛嗎？」她反問。

「當然是！」徐子謙理直氣壯的回答，說道：「難道我在這哄你玩呢？」

「既然目的就是結婚，那去領證有什麼不合適？為什麼你還要求婚，我還要答應？難道我要拒絕嗎？你這個人很奇怪。」

原本徐子謙還擔心丁小錢沒有像一般女孩兒那樣少了求婚儀式而感到遺憾和不滿，沒想到他的好心竟然換來了她的一句『你這個人很奇怪』的話。

「那你儘快把案子結了，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

「我一定會請教你的。」丁小錢打斷了徐子謙的話，接著他要說的話說了下去。

「很好。」徐子謙非常滿意丁小錢的態度。

兩個非正常人類進行了一場關於結婚的非正常對話，對於徐歐兩家聯姻的事情，兩人默契地選擇誰都沒提。丁小錢看看時間，該是出發的時候了，便簡短地結束了通話。

徐子謙絲毫不意外她因為急著工作而結束他們的通話，如果丁小錢不顧工作緊張性而捧著電話和他說起沒完，那才是反常呢。

掛斷電話之後，丁小錢轉身準備上樓收拾一下出發，一轉身看到身後不遠的江彧，略一挑眉：「你怎麼還在這兒？」

合著在她心裡，認為江彧早就應該離開了。

他來了，帶著目的來的，無非是想要讓她看到那篇不實的報道。如今她已經看到了，他該離開了，沒有理由繼續留下。

江彧並不想自己在丁小錢的心裡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他避開問題不答，反問道：「你要去哪兒？我開車送你吧。」

「不用，局裡派車了。」丁小錢直言相拒。

江彧舔了舔嘴唇，因丁小錢的拒絕心裡略感不舒服。

他乃業界最年輕的鑽石王老五，每個女人眼裡的金龜婿，向來只有那些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份兒，哪有他百般的好，卻換不來對方一個笑容的時候。

常年的高人一等讓江彧的心氣兒也越來越高，他不能忘記自己的出身，卻早已養成了一身的傲氣。

「我好心來提醒你，你不領情；知道你總會迷路，好意送你，你又不領情……」他的聲音愈發地冰冷起來：「丁小錢，難道在你眼中只有徐子謙嗎？我就一文不值嗎？」

「是。」丁小錢回答的十分果斷：「在我眼裡，除了他，別人都是一文不值。」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和別人談過戀愛，你只遇見過他一個人。如果你嘗試過和別人談戀愛，你就知道你們的戀愛有多枯燥了。」

江彧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逐漸提高起來。

丁小錢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有他一個人就夠了，不需要別人來為我補充這方面的知識。對的人，遇見了就知道是對的，不是以量取勝。」

她唇角一勾：「誰說我沒談過戀愛？」

江彧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暗戀也算戀愛嗎？」

丁小錢難得臉紅了紅，卻只是一瞬間：「也有人追過我的。」

不提這事兒江彧還不那麼煩躁，誰見過上大一的時候接到了情書，大四馬上畢業的時候跑去問人家『你當初是不是喜歡我，所以給我寫信』這種事情的？

「算了，隨你……」

丁小錢盯著江彧憤然離開的背影看了一眼就扭過頭往樓上走，心裡還納悶著，今天的人都好奇怪。

孟局那邊說話算話，早晨八點不到，就有車到了丁小錢家樓下。

丁小錢早就整理完畢，帶好了需要用的一切，快速地下樓上了車，一路駛向法醫那邊。

江北市的法醫檢驗部門坐落在火葬場的後山，這裡即便是大白天都讓人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丁小錢來的次數多了，早已習以為常，熟絡地下車登山，進了法醫部門。

四個被害者的屍體都被推了出來，丁小錢按照程序先檢查了一下外傷情況。因為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小時，有些地方已經明顯的檢查不出來有用的信息了。丁小錢並沒在意，她這次來主要的目的是要檢查幾名被害者的舌頭部位。

果不其然，丁小錢在幾名受害者的舌頭部位發現了一個相同的符號，一個代表著禁言的符號。不同的是，被割掉舌頭的那幾名受害者符號刻在了剩下的舌根部分，而沒有被割掉舌頭、卻被砍斷了四肢只剩下軀幹的的墳墓管理員受害者，那個代表禁言的符號則被刻在了舌尖部分。。

禁言——

丁小錢眼底閃過一抹瞭然神色，這種明顯的信息在第一次屍檢的時候就應該被注意到的，也不知道之前到底是怎麼勘的，這麼有用的信息竟然被錯過了，浪費了不必要的時間。

還有一條有用的信息也被丁小錢發現了，幾名受害者的腳踝部分均有不同程度的被捆綁過的痕迹，而那名僅僅剩下軀幹部分，渾身被放空血水的墳墓管理員腳踝部分的摩擦痕迹最為明顯，整個肉皮已經被摩擦得完全破損，露出了裡面的血肉，儼然生前曾經遭受過明顯和殘酷的暴力折磨。

丁小錢從法醫回局裡的途中，一直保持著沉默。她的雙眼微微閉著，看不出來她究竟是睡著還是醒著。

開車的同事根本不敢去打擾丁小錢，唯恐打斷了她正在進行的思考。就連車子安穩地停進了警局大院兒內，都是動作緩慢輕的進行，也沒敢叫丁小錢下車，而是安靜地等待她自然睜開雙眼。

丁小錢原本確實是在思考問題，但之前連續數日沒有好好休息，晝夜不分地照顧徐子謙，已經讓丁小錢的身體有些超負荷了，那本就不太結實的身子著實累乏得很。加上新年夜又是近一夜沒睡的分析信息，隨著車子安穩前進那輕微的搖晃，立刻昏昏欲睡起來。

等到丁小錢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一個多鐘頭過去了。車內開著暖風，充當司機和半個保鏢的同事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手機中的小說，連喘氣都是小心翼翼的。

聽到身邊的丁小錢有動靜了，同事趕緊收起手機，扭頭殷切地看著她問：「想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

丁小錢看了看對方，看了足足有十秒鐘左右，才認出對方是誰來，後知後覺慢半拍地回答：「做了個夢，夏爾是人變得。」

同事一臉悲催表情，這都哪兒跟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