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應歡楞了一下， 很自然地說：「那不一樣， 應馳是我弟弟。」

　　徐敬餘心底那點煩躁又隱隱浮動， 他直接站起來， 瞬間比她高了一個頭。兩個人都穿的紅色，她穿的隊服，他披著紅色戰袍， 英朗俊氣， 氣勢淩人。

　　他頓了一下， 低頭笑出一聲：「那確實不一樣，應馳是你小祖宗。」

　　應歡：「……」

　　石磊幾個笑出了聲，「哪啊， 現在都快成全隊的小祖宗了。」

　　徐敬餘嗤笑了聲， 正要走開， 就聽見應歡小聲嘀咕：「而且你肯定會贏，你是整個俱樂部……省隊和國家的驕傲！」說到後面，她聲音漸漸大了，抬頭對他抿嘴一笑。

　　徐敬餘定定地看她一陣，別開目光，語氣淡淡地：「誇得真好聽。」

　　應歡：「……」

　　她明明說得很真誠。

　　餘光裡，應馳跳下拳台，少年神采飛揚地朝著她跑來，高興地喊：「姐！」

　　應歡目光忙轉向應馳，伸手摸摸他的頭，眼睛彎彎， 咧開嘴笑得特別開心：「超厲害了，我沒想到你能贏，回去可以跟爸炫耀一下了，免得他總駡你。」

　　應馳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忍不住得意：「等進决賽再說吧。」

　　應歡一想也對，總决賽那天有電視臺錄播，到時候直接可以在電視上看見了。

　　徐敬餘看她高興得連牙套和小尖牙都忘了藏，勾勾嘴角，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鄙視了一下自己。

　　他比賽前從來沒有分過神，也不會有任何關於比賽之外的情緒。

　　他迅速調整好狀態，那一閃而過的煩躁情緒不復存在。

　　應馳跟應歡高興完了，看向一臉冷漠的陳森然，笑了笑：「陳森然我還是不是弱鶏啊？」

　　陳森然不屑地冷笑：「如果是我，我肯定贏得更輕鬆。」

　　應馳有些訕訕，哼了聲：「反正是贏了，你以後再說我姐牙套醜什麽，我可不饒你。」

　　陳森然：「……」

　　他抿緊唇，看了應歡一眼，沒說話。

　　劉教說：「行了，這事過了，應馳贏了是好事，大家應該高興。」

　　後面三場比賽，再贏兩場就直接進半决賽了。如果隻贏一場，就還要再打一場加賽局，贏了才能進入半决賽。

　　75公斤級比賽開始，徐敬餘從75公斤轉81公斤之後，這個級別就有些尷尬，沒有特別拿得出手的拳手，爲了這次比賽請了一個外援，叫曾一偉。他們隊伍請的是75公斤級的外援，而河北省隊請的是81公斤級的外援，是個俄羅斯白人，身體很健壯，徐敬餘半眯著眼，打量對手，發現對手也正打量他。

　　曾一偉同樣以微弱的點數優勢贏了75公斤級比賽。

　　徐敬餘往臺上看了一眼，轉身去做入場準備，石磊捏著嗓子喊了聲：「敬王加油啊！」

　　徐敬餘瞥他一眼：「別用這種聲音噁心我。」

　　石磊和楊璟總大笑，徐敬餘目光若有似無地略過應歡身上，小姑娘正看著他，像是發現他的目光，驀地彎起眼睛，喊了句：「敬王加油哦！」

　　徐敬餘頓了一下，目光停在她臉上，彎了彎嘴角：「好。」

　　他瀟灑地轉身，眼睛垂下，慢慢掩住嘴角的笑意，快步跑去做賽前準備了。

　　石磊衝他的背影揮拳：「哇，區別對待啊！」

　　應馳毫不給面子地說：「你要是用這種聲音跟我說加油，我也會叫你滾，太噁心了，不打你都算輕的了。」

　　石磊：「……」

　　應歡「噗」笑出了聲。

　　……

　　徐敬餘跳上拳台，台下女觀衆又是一陣驚呼。

　　「哇，這個是在場最帥的了吧？」

　　「超man的！」

　　「這身材絕了，好想摸一下，要錢也想摸……」

　　徐敬餘似乎已經習慣了，臉色不變，連眼神都沒往下瞟一眼。吳起脫去他的戰袍，低聲說：「你的對手身材身高都跟你差不多，比你矮兩公分，之前沒看過他的比賽，不知道實力怎麽樣，第一回 合你自己注意一些。」

　　「嗯。」

　　徐敬餘仰頭，助理給他灌了一口水，他漱了漱口，低頭吐出。

　　助理遞過護齒，他低頭咬住。

　　應歡認真看著拳臺上的男人，他好像天生就適合拳台，上了拳台氣場都變了。

　　「敬王加油啊！！」

　　應歡楞了一下，回頭看去，姜萌忽然站起來，手做成喇叭狀，看著臺上的男人大聲喊出那句話。

　　不止她，連鐘薇薇和林思羽都楞住了。

　　鐘薇薇拉拉她的裙子，訕訕笑道：「萌萌，你這是頭粉了吧？」

　　林思羽發現四周的觀衆都看向她們，有些無語，正要叫姜萌低調一點兒，坐她們前面的中年美婦突然也喊了聲：「敬王加油啊！」

　　應歡：「……」

　　她徹底楞住，沒想到杜醫生看起來這麽溫柔知性，也是會在比賽現場大聲喊加油的人。

　　鐘薇薇：「敬王加油啊！」

　　林思羽：「敬王加油啊！」

　　「敬王加油！」

　　「敬王加油！」

　　「敬王加油！」

　　……

　　忽然之間，來自四周不同的歡呼聲此起彼伏，有些是A大的學生，有些是女觀衆跟著起哄。

　　一瞬間，大家就把姜萌忘記了。

　　姜萌一直盯著臺上，發現徐敬餘連半分眼神都沒分過來，完全專注在比賽當中。

　　她虛脫似的癱坐回去，有些失落。

　　拳擊寶貝舉著牌子繞場一圈，第一回 合正式開始了。

　　應歡回過頭，目光重新放在拳臺上，放在穿著紅色拳擊褲的男人身上，他的對手看起來也很厲害，她有些緊張，但依舊相信他能贏。

　　徐敬餘屬戰略進攻型選手，不莽撞，不急進，一旦找到對方的漏洞就會强攻，這種拳手聰明冷靜，進退有序，一直被歸於强者之中。

　　第一回 合：白人拳手率先進攻，徐敬餘打拳的習慣是先防守觀察對方的拳路，適應之後，再找機會反攻。他腰腹力量非常靈活，搖閃躲避迅速，有種吊著對方的感覺，但白人拳手重拳不斷，所以這一局還是相當激烈的。

　　台下，應馳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曾經。

　　他有些不忍看。

　　「那個白人好像有點被激怒了。」

　　應馳看了一下白人拳手的表情，發現對方好像確實有些不耐煩了。

　　石磊感嘆了句：「敬王的腰啊，可真他媽好！」

　　楊璟成：「羡慕嫉妒，恨。」

　　應歡：「……」

　　81公斤級已經是輕重量級別了，無論是力量還是重拳都比前幾個級別重，被擊中所受到的身體傷害也更大，對拳手的抗擊打能力要求也更高。

　　第二回 合：徐敬餘還是在控制節奏，第二回合以微弱比分獲勝之後。

　　第三回 合：徐敬餘已經很熟悉白人拳手的拳路了，不停地壓制出組合拳，尋找機會重擊，而且多次命中。

　　白人拳手看起來身强力壯，擂臺經驗却不如徐敬餘，身高和臂展也稍差一些。被壓著打了幾次，整個人都有暴怒的傾向，拳擊運動非常忌諱暴怒，一旦憤怒就容易亂，一亂就容易把自己暴露給對方，防守崩塌。

　　徐敬餘壓低身位，前後手組合，前手擊腹，後手擊打頭部，白人拳手神色一晃，用力搖了搖頭，裁判判定讀8。

　　最後兩秒。

　　白人拳手恢復狀態，比賽繼續，還剩最後一分鐘。

　　徐敬餘如果再打出一個重拳，白人拳手很可能再次讀秒，甚至是Ko。白人拳手眉骨和顴骨上都挫開了，血一道道流下來，看起來有些可怕，相比之下，徐敬餘只有眉骨挫開了一小道傷口。

　　最後一分鐘，白人拳手一直試圖進行摟抱，防止徐敬餘的重拳。徐敬餘被摟抱了幾次，摟抱過程中，裁判會過來分開一下對方，時間上過得很快，他的重拳根本打不出去。

　　最後二十秒，徐敬餘再次被抱住，白人拳手趁機拿手肘在他後頸部用力砸了幾下，徐敬餘猝不及防，皺眉把人推開，抿緊了唇。

　　石磊站起來：「臥槽！犯規了！」

　　應馳楞了一下，「我去，手這麽不乾淨。」

　　應歡皺眉，拳擊比賽當中，是不能擊打後頸和背部的，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爲。但是裁判沒有警告，這種情况已經屬犯規了，應當嚴重警告的。

　　裁判却沒說，比賽繼續。

　　台下觀衆有不少是來凑熱鬧或者跟朋友來的，幷不懂規則，其中包括林思羽，她也不太懂拳擊比賽的規則，但最近姜萌看了很多拳擊比賽，規則也幾乎瞭解過了。

　　她剛想駡人，就聽見前面的中年婦女冷聲道：「這裁判是瞎了吧？這都不警告，當個屁裁判。」

　　鐘薇薇驚得瞪大眼睛，這位看起來這麽漂亮優雅的中年女士還會駡人啊？

　　果然熱愛拳擊運動的人脾氣都不怎麽好嗎？

　　中年美婦的朋友附和：「就是，瞎了。」

　　「算了算了，說不定下一場就被Ko了。」

　　「哈哈哈哈。」

　　……

　　第三回 合還剩十五秒。

　　白人拳手沒被裁判警告，有些得意地看了徐敬餘一眼，頗有些挑釁。

　　徐敬餘轉動了一下脖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眯了眯眼，眼神淩厲如刀鋒。兩人移動很快，徐敬餘一個左手重拳打在白人拳手耳朵下，白人頭腦空白了一下，脚步移動，往拳台邊繩退。

　　徐敬餘把人壓在邊繩上，打了幾個組合拳，白人拳手揮動了幾下拳頭之後，便毫無還手之力了……

　　「叮——」

　　時間到。

　　第三回 合結束。

　　徐敬餘收回拳頭，低頭看了他一眼，往後退回邊角。

　　他眉骨被挫開，流了幾道血，醫護給他做了止血，吳起給他灌了一口水，問了句：「沒事吧？」

　　徐敬餘簡言意駭：「沒事。」

　　一分鐘後，第四回 合開始。

　　這一回合結束得出奇的快，有些觀衆甚至沒反應過來，只見徐敬餘眉骨上被打了一拳，下一瞬，那個白人拳手就被徐敬餘一個左手重拳Ko倒地了。

　　裁判迅速跑過來，在白人拳手旁邊蹲下，開始讀秒。

　　「10、9、8……3、2……1……」

　　白人選手被重拳擊打，腦子一片空白，發懵地看著天花板，根本反應不過來。

　　場下一片歡呼：

　　「我去！十五秒Ko！」

　　「牛逼！剛說他叫什麽來著？敬王！」

　　「報復型選手啊，你犯規打我，我Ko你！」

　　……

　　白人拳手不堪重擊，主動放弃第五回 合比賽。

　　徐敬餘壓倒性勝利。

　　應歡也激動得站起來，應馳和陳森然雖然都不喜歡徐敬餘，但不得不服氣，徐敬餘打拳確實很厲害，至少他們現在還差得很遠，兩個少年面無表情，其實內心激動無比。

　　這是他們熱愛的拳擊競技，這是他們的隊伍，每一個勝利都能讓他們熱血沸騰，更何况是如此利落的Ko。

　　石磊一手摟一個，吹了個口哨：「還是敬王牛逼！」

　　徐敬餘跟對手教練禮貌性地擊打了一下拳頭，與裁判對了一下拳，就跑到拳台邊。

　　男人身軀修長健壯，汗水油亮亮的，又剛打出Ko，整個人處於極度巔峰的狀態，荷爾蒙爆棚了。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目光略過台下，看見應歡被一群紅色隊服的拳手包圍在中間，顯得格外嬌小，白晰纖瘦得有些脆弱，好像一捏就碎。

　　小姑娘笑彎了眼睛，看起來很高興。

　　她發現他在看她，非常大方地衝他笑，然後竪起兩個大拇指在半空中晃動。

　　徐敬餘楞怔了幾秒，忽然翹起嘴角，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很想知道，下一秒，她會不會也對他比一個明晃晃的愛心？

　　但是，小姑娘只是對他晃了幾下大拇指，就把手放下去了。

　　他嘖了聲。

　　想多了。

　　徐敬餘彎腰，鑽出拳台，跳下去。

　　還剩最後一場91公斤級別的比賽，這場比賽勝負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不管趙靖忠是輸是贏，他們都已經進入半决賽。

　　觀衆席下，鐘薇薇和林思羽跟著身後幾個女生吹爆A大敬王后，發現她們還錄像了。

　　「可以發網上吧？」

　　「可以的吧！反正决賽也有電視臺，又不是秘密。」

　　「而且拳擊比賽比較冷門，這種初賽發上去也沒幾個人關心。」

　　鐘薇薇正想著要不要阻止一下，前面那個中年美婦就站了起來，淡淡地說：「走吧，回去了。」

　　「不看了？不是還有一場嗎？」

　　中年美婦說：「91公斤級別的不好看，兩個傻大個，打得又凶殘，本來也是來看我兒子打比賽的，他都打完了還看什麽？」

　　幾個美婦人紛紛站起來，「那不用跟小餘說一聲？」

　　中年美婦笑：「不用了，他哪有空應付我們啊。」

　　兒子？

　　小餘？

　　鐘薇薇跟林思羽姜萌對視幾眼，三人目光唰唰唰地看向中年美婦。

　　杜雅欣看向她們，溫和一笑：「你們繼續看，我就先走了。」

　　「……再、再見。」

　　等人一走，鐘薇薇反應過來了，她一臉懵逼地說：「這是敬王他媽？」

　　林思羽點頭：「小餘，除了徐敬餘還有誰嗎？」

　　姜萌眼神微動，摸摸臉，我剛才妝花了嗎？好像沒有吧？

　　……

　　徐敬餘下台後，被衆人擁護在中間，石磊也很興奮，一興奮就喜歡亂表演，他腦子一抽，就學應歡彎著手臂比了個愛心，還捏著細細的嗓子說：「敬王棒棒哦！」

　　應歡：「……」

　　楊璟成：「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敬餘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他別開眼，抿緊唇，忍了又忍……

　　終於，忍無可忍，在衆人的爆笑聲中，直接踹了石磊一脚。

　　「滾！」

　　誰他媽要看這麽噁心的愛心！

　　他舔了舔嘴角，發現應歡正盯著他看，他沒好氣地說：「看什麽？」

　　應歡指指他的眉骨：「流血了。」

　　徐敬餘嘴角一翹：「流血了你看看我就能治好了？」

　　應歡：「……」

　　吃火藥了麽？

　　果然打拳的男人脾氣比較暴。

　　尤其是剛Ko了對手的。

　　她默默地走開，跑去拿了止血棉球和生理鹽水。

　　徐敬餘剛打完比賽還不能立即休息，他找了個地方走了走，靠著搭建台站立，整個人隱沒在陰影裡。應歡拿著東西回來沒發現他，站在原地轉了個圈，目光忽然落在那片陰影下，她笑了一下，立即跑過去。

　　應歡站在他跟前，剛要抬手給他處理眉骨上的傷，尷尬的發現自己的身高……

　　够不著！

　　她只好說：「你低下頭啊。」

　　徐敬餘勾勾嘴角，斜斜一站，低頭靠近她，嗓音含笑：「够低了麽？要不要我躺下？」

　　「……」

　　應歡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够了。」

　　應歡看著男人的臉，用沾了生理鹽水的棉球一點點地將他臉上的血迹和汗漬擦乾淨，她動作溫柔又細緻，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像小扇子似的。

　　應歡皮膚白，臉蛋小，在搭建台的陰影下依舊白的發光，看久了發現其實她戴不戴牙套都很漂亮，很耐看的那種漂亮。

　　徐敬餘看著她的眼睛，覺得那睫毛忽閃得他心癢。

　　「哎。」

　　「嗯？」應歡手指一頓，以爲自己弄疼他了，抬眸對上他的眼睛，「疼麽？」

　　男人翹了翹嘴角，笑得有些壞，帶著幾分痞：「我說疼你要給我吹一下？」

　　應歡：「……」

　　作者有話要說： 應小歡：……我是吹還是不吹呢？迷茫。【今天爆字數了，想寫完這段再更所以晚了一點】

　　——

　　徐敬餘：哦，我又不是小祖宗，不需要哄不需要吹吹也不需要誇更不需要比愛心:)

　　奶馳：總覺得有一天會被逼斷奶[來自評論區]……害怕jpg。

　　應小歡：敬王棒棒哦！

　　徐敬餘：……

　　【爆燈！敬王打Ko了！依舊騷氣！上章我昨晚補了一小段，回頭看不回頭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