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雷戰對小刀的回答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釋然,正是小刀心無旁騖,才把猴拳和消息機關都學精通了,要是再加上棋琴書畫奇門遁甲,恐怕也就是一個四不像,畢竟像田坤那樣的天才也不多。
小刀很快穿好了衣服,還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作戰服身上一穿,英氣逼人的形象頓時迎面撲來,惹得雷戰是連連稱讚。
小刀也是滿臉的欣喜,伸伸胳膊伸伸腿,一雙眼睛在自己身上左掃右掃,新奇得不行,但很快就好像發現少了些什麼,隨即眼睛就盯上了雷戰腳上的高幫皮鞋。
雷戰一錯愕,但很快醒悟,立即就彎腰解鞋帶,為了小刀他可什麼都豁出去了,也不管自己有沒有本事在叢林里打赤腳奔跑。
小刀倒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傢伙,馬上上前制止雷戰,解釋說自己也就是想想穿上鞋子是不是更威武,沒有要雷戰鞋子的意思,還體貼地告訴雷戰,自己赤腳都十幾年了,早就練成了一雙鐵腳板,但雷戰沒有鞋子肯定不行,叢林里一枚灌木刺都得讓他趴窩。
小刀這樣一說,雷戰倒也沒有堅持,有著小小感動的同時,也暗嘆孺子可教也。
收拾停當,雷戰又分出些彈藥給小刀,並給了他兩枚手雷,教了他使用方法,這才開始上路。此時離大部隊走已經有十幾分鐘了,雷戰還擔心趕不上部隊,但小刀告訴他,在這片叢林里,別說走了十幾分鐘,就是一個小時都沒事,因為他們走的地方都要開路,但他走的路都是野獸踏出來的路,保准十幾分鐘就能追上他們。
緬甸的叢林,到處是危機四伏,毒蟲猛獸不說,還要時常擔心會遇到陷阱瘴氣,更怕的是在叢林里迷失方向,怎麼也走不出這茫茫的叢林。
但當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敵人的子彈在你頭頂嗖嗖飛過炮彈在你腳邊轟隆隆炸開的時候,這些就都不可怕了。
這種壯膽的好事就讓田龍遇到了,襲擊了日軍摩化聯隊之後,**團還有一百多人進入了叢林,一路狂奔,田龍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究竟跑了多久跑了多遠,只知道卯足了勁往前跑。
「不跑了,再跑下去就直接斷氣了,」田龍用最後一絲力氣嚎叫了一聲,「咣啷」一聲四腳朝天躺在了地上,只喘粗氣。
很快,徐泉姚孟林和七八個隊員也在附近躺下,一個個大口出氣,話都沒有力氣說。
好幾分鐘田龍才說道:「參謀長,鬼子好像沒有追上來了吧,」
「不知道,反正有段時間沒有聽到槍聲了。」
「我們沒有跑錯方向吧,」
「應該沒有,我們沒有轉彎,是一直向南的,按道理離良苗河應該不遠啦,」
「那就好,到了良苗河我們就算是逃出來了,咦,怎麼就只有我們這幾個人啦,沒有其他人啦嗎,」
田龍好像這才發現身邊只有七八個人了,大家也開始坐起來四處張望。
「猛子,去看看後面還有人沒有,」田龍道。
姚孟林一癟嘴,又躺了下去,沒好氣道:「跑不動了,要去你去。」
「嘿,我是團長,你敢不聽我的命令,」
「狗屁團長,要是不打剛才那場阻擊,我們全部走叢林的話,這五百多人就都不用死了,現在來貓哭耗子有個**用,」
田龍被嗆得半天沒有吭聲,的確,如果五百多人走叢林的話,他們還真就能逃出生天,但誰讓他們是軍人,軍人就得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其實田龍清楚,這個道理姚孟林也懂,只是別看他一副傻大個的模樣,卻是最重感情的,一個團的兄弟出去,到如今就只剩下一個班了,作為下級軍官發點牢騷也正常,所以田龍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手撐著地準備自己爬起來去看看。
但他努力的好幾把,愣是沒有爬起來,一條腿像灌了鉛似的,根本提不起來。狂奔了這麼久,體力已經消耗得乾乾淨淨,猛然停下來,肌肉一放鬆,哪裡還使得上力氣。而且田龍這才發現渾身都是刺痛無比,腳上的一隻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跑丟了,鮮血淋漓不說,腳板上都沾滿了血刺。一聲衣服就更是變成了一條條,能遮住一塊肉的地方都很少了。
再看其他隊員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都是衣不蔽體,渾身都被掛得鮮血淋漓,要多慘有多慘,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田龍暗自嘆了口氣,咬著牙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卻發現姚孟林已經一拐一拐地往前走了。
「這傢伙,」田龍笑罵了一聲,又坐了下來,咬著牙把腳上的刺一根根拔出,再把身上幾塊比較完整的布條撕下來,一一纏在腳上,還不知道有多遠的路要走,這腳能不被走出叢林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要把血刺從到處見肉的腳上拔出來,再纏上布條,這得有多痛,基本可以想象得到,但田龍至始至終沒有吭一聲,他怕自己的受傷,會把隊員僅有的一點意志都摧毀,所以儘管痛的汗如雨下,他也咬著牙忍著。
很快,姚孟林左攙右扶又帶回來了三四個隊員,無一例外地都是衣衫襤褸遍體鱗傷,一個個乞丐都不如。
而且,幾乎在他們出現的同時,槍聲也在他們身後響起,敵人已經追上來了。
「老徐,走,大家快起來走,」田龍一聲嚎叫,撿起地上的步槍爬起來就走。
但走了兩步,卻發現隊員們都沒有動,又回頭吼道:「都不要命了,鬼子就要追上來了,跑哇,」
徐泉步槍撐地,掙扎著顫顫巍巍地站立,苦笑道:「老田,你以為我們還能跑得掉嗎,」
田龍一愣,想想也是,以他們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跑得過日軍了,更何況身後還有狗叫聲,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也好,這裡挺安靜的,就把這裡當做我們的埋骨之地吧,大家起來找一件趁手的傢伙,我們再跟鬼子殺一場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