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何問回到房間，先是把蛇皮袋扎緊，再嚴嚴實實的貼上三層符。

　符多，就是這麽豪氣。

　然後給粟寶打出去視頻電話。

　可那邊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都沒接。

　蘇何問頓時悵然若失，妹妹呢，妹妹怎麽不理他了，妹妹怎麽不接電話啊……

　從下午打到天黑，從天黑打到晚上九點。

　妹妹都沒有接他電話，蘇何問剛抓了鬼的喜悅，頓時變成了悶悶不樂。

　**

　粟寶跟蘇梓晰正在抓鬼。

　眼前這鬼，已經被梓晰哥哥攆著跑了兩條村了。

　“等等……哥哥，我不想跑了。”粟寶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是她不行，實在是從下午追到晚上，從晚上追到九點。

　她都服啦！

　好幾次，粟寶都忍不住想上手幫哥哥抓了算了。

　“忍著忍著……這是哥哥的鬼，不能動手不能動手……”

　粟寶一個勁的給自己洗腦。

　蘇梓晰停下來，說道:“妹妹，你在這裡坐著，我等會回來找你！”

　說完嗖一聲跑了。

　粟寶:“啊?那你……”

　話沒說完蘇梓晰連背影都沒有了。

　粟寶那幾個字變成了嘀咕:“……注意安全。”

　四下無人，季常將粟寶撈起來，抱在懷裡。

　“地上髒，有蚊子。”

　粟寶四仰八叉，舒服的躺在師父父懷裡，抬了抬小:“師父父，腳累累！”

　季常哭笑不得:“怎麽的，你還想要師父服務你不成?”

　話雖這樣，還是把她小腳丫提了起來，寬厚的手掌輕輕的捏著。

　粟寶跟個小貓咪一樣蹭了蹭季常的衣袍:“師父父最好啦！”

　季常捏了一下她鼻子:“古靈精鬼。”

　粟寶頓時捂住鼻子:“啊，師父父你手捏了我腳腳，不可以捏我鼻子！”

　季常勾唇，忍不住笑道:“自己還嫌自己臭?”

　粟寶嘀嘀咕咕，小嘴巴嗶嗶叭叭，一個勁的說不停。

　季常眼神柔和的看著她。

　曾幾何時，他也有一個這麽可愛的妹妹，叫汝汝。

　他並沒有把粟寶當成汝汝的代替品，從一開始都不是，只是有時候看著她，心底對汝汝死去的傷痛卻能平息下來。

　忽然粟寶問道:“對了師父父，那個姝予姐姐最後投胎了嗎?”

　季常一頓，沒想到小家夥竟然和他一樣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季常語氣淡淡:“應該是去投胎了吧，她並沒有犯下什麽天理難容的惡，按照正常流程，現在應該投了不知道多少輪了。”

　三千年，足以洗去一切，哪怕對孟婆湯免疫，應該也在這生生世世的輪回中忘卻了所有。

　“姝予姐姐不是壞人。”粟寶說道。

　季常淡淡點頭:“嗯。”

　見師父父沒有說這件事的欲望，粟寶便沒有再問。

　說起孟婆湯，也不知道小八姐姐怎麽樣了呢，有沒有收集完淚水，有沒有做出新的孟婆湯配方。

　對了，還有她的媽媽……

　媽媽對孟婆湯免疫，不知道媽媽現在是投胎了呢，還是還在喝孟婆湯呢，還是在做什麽呢?

　粟寶下了陰界好幾次，但都不敢靠近酆都鬼城，更不敢去三生池那邊。

　所以雖然走了幾趟陰界，卻都沒有機會去找找自己的媽媽。

　粟寶靠在師父父懷裡，如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睛望著天上的星空，時不時眨一眨，安安靜靜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季常也沒說話，就這樣捏著她的小腳丫。

　忽然粟寶又說道:“對了師父父，亦然哥哥是什麽人呀?”

　上次從聽鬼深淵分別後，粟寶就再也沒見到亦然哥哥。

　就連大舅舅的婚禮，也沒有見到亦然哥哥。

　溫阿姨倒是來了，司叔叔沒有來，亦然哥哥也沒有來，溫阿姨說亦然哥哥出遠門了。

　季常漂浮在半空，一抬手，身後幻化出一棵大樹，他靠在樹上，同樣看著星空。

　他沒有回答粟寶的問題，而是說道:

　“三界六道，這一方世界比我們眼睛看到的還要大得太多。”

　“天道有主宰，陽間有無形的道則約束，陰界又有規則限制。”

　“超出這三界，誰又知道誰是最大的呢。”

　粟寶疑惑轉頭:“師父父，你在說是呀。”

　答非所問的。

　季常眼神隱晦， 看著眼前小小的奶娃。

　她有通判筆，能超脫三界之外啊……

　司亦然不簡單，她又能簡單到哪裡去呢。

　“沒什麽。”季常揉了揉她頭髮:“給你四舅舅打電話說一下吧，免得他擔心。”

　粟寶嘟噥:“這裡沒有流量信號……出來之前我已經跟他說過啦。”

　再說了，四舅舅才不會擔心咧，他可能會比較擔心村裡有沒有鬼去找他。

　粟寶和師父父倆，愜意的靠在樹上看星星。

　忽然一道黑影閃過，嗖一聲從兩人的眼前飛過。

　粟寶當即坐了起來，炸毛道:“誰?！”

　她眼底帶著警惕，剛剛過去那黑影，不是人，也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