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牙關咬緊,針尖刺入她的手臂,細細的透明管內鮮血直往裡輸送。
她的心好像也被扎破了一個口子,在滴著血。
她不知道被抽了多少血,只知道醫生拔針的那一刻,大腦一片眩暈。
溫樂衍看著面前神情獃滯的女人,冷哼了聲:「才抽了這麼點血,你裝什麼?」
宋阮沒理會他,也沒去管手臂上泛著血珠的針孔。
針孔處有血源源不斷地湧出來,紅得刺眼。
溫樂衍面色冷沉,不動聲色地拿著棉簽,堵住了冒血的傷口。
宋阮一把推開男人,棉簽掉落在地上,手臂上的針孔上再次涌動著紅色的血珠。
她毫不在意,緩緩地起身,眼前有些模糊,她努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溫樂衍,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溫樂衍臉色黑得徹底,上前一步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語氣中透著森森的威嚴:「你最好盼著婉妍沒事,否則一屍兩命,你我讓你這輩子都沒有抬頭之日!」
宋阮梗著脖子,黯淡的眸子里沒有一絲光亮,她臉色蒼白,唇角卻忽然勾起一絲弧度,笑得清冷無比:「你也最好盼著我的孩子沒事,不然我就算上黃泉下地獄,也不會放過你溫樂衍。」
溫樂衍狹長的眸子眯起,這女人竟然不怕,竟還要跟他對著干?
忽的,他感受到垂在身側的手上傳來一陣熱意。
低眸一看,紅色的血凝在他是手背,猩紅黏濕。
宋阮的胳膊正在流著血,刺目的紅色血跡順著白皙的胳膊緩緩往下流,一滴一滴砸在溫樂衍的手背。」
男人瞳孔一縮,快速地拽住她的胳膊,用手指按壓住她針孔的地方,厲聲道:「你胳膊流血了,你自己不知道!?」
「我流不流血,你在乎嗎?」宋阮泛青的唇微微一扯,看著男人急躁暴戾的樣子,只覺得諷刺。
難道不是他不弄清楚實事實情況就將髒水潑到她頭上?
宋阮說完,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所幸有針孔的位置已經不流血了。
溫樂衍頓了頓,摩挲了下指尖,見面前的女人一副不領情的樣子,心中頓時湧入一陣煩躁。
「我還要去照顧婉妍,你好自為之!」
他扔下一句冷冷的話,轉身就走。
在他轉身的剎那,宋阮也支撐不住,抓著牆壁,身子忍不住地往下壓。
腿腳軟綿無力,大腦嗡嗡嗡地響個不停。
就在她徹底撐不住的時候,身旁多了一雙手扶住了她。
「宋小姐,你怎麼了?」
宋阮臉色很白,微微抬眸,看到了穿著白大褂的肖越安。
她想打招呼,頭卻暈得厲害,身子也不受控制地直接往地上躺下去。
她的胳膊一點點從肖越安手上滑走。
肖越安神情緊張,情急之下攬住她的腿彎,將人打橫抱起:「你剛剛是不是獻血了?」
宋阮無力地點了下頭。
肖越安皺著眉,抱著她快步離開。
他疾步離開的時候,剛好撞到了走出病房的溫樂衍。
肖越安神情焦急,根本沒注意到他。
溫樂衍站在病房門口,眼眸深冷地看著肖越安抱著宋阮匆匆跑去的背影,雙拳握緊。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煩躁地揉碎了手中的繳費單。
宋阮那女人身邊倒是沒缺過男人!
不過是抽了一點血,能有什麼事!
宋阮被肖越安抱去了病房,打過針之後,她意識漸漸清醒。
見肖越安還守在自己身邊,坐起身,不好意思道:「肖醫生,又給你添麻煩了。我現在沒事了,你去忙吧。」
肖越安嚴肅地看著她:「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有五個月了,懷孕期間身體素質本就不如以前,這個時候不能獻血。我看過你的檢查單,有貧血的現象,我給你開了些補血的葯,記得回家定時吃。」
宋阮臉色還是很白,像個被訓話的乖寶寶,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肖越安見她醒來也就放心了,起身看了下時間:「你再休息會,我給小雯打電話,讓她來照顧你。」
「不用的!」宋阮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哪裡還願意讓肖雯又跑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再躺一會就能回家了。」
肖越安還是不放心:「這樣吧,我五點半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你等我一會,我送你回家。」
宋阮搖了搖頭:「真的不用了肖醫生,我自己可以的。」
肖越安猶豫了下,見她的氣色好轉了不少,無奈道:「那你到家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好。」
肖越安走後,宋阮也掀開了被子,走出了病房。
溫樂衍還在醫院裡,她不敢在這裡待太久。
這次是抽血,下次說不定是更瘋狂的報復。
可偏偏不想遇見什麼,就能撞到什麼。
宋阮路過一個vip病房時,腳步不由得頓住。
病房中傳出了溫樂衍的聲音——
「婉妍,肚子還疼不疼?要不要喝點粥?」
宋阮閉了閉眼,溫樂衍剛剛逼迫著她抽血的狠厲樣子,歷歷在目。
原來,他對陳婉妍也能這麼溫柔。
宋阮像個卑微的偷窺者一樣,站在病房外,平靜地看著他們相處的畫面。
陳婉妍躺在病床上,像個瓷娃娃一樣,她拉著溫樂衍的手,委屈道:「樂衍,這個孩子沒有了,我真的好難過。」
「沒事,我們以後還會有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
「可是我還是好傷心,一想到這孩子是宋阮害掉的,我就好恨她。她怎麼能這麼惡毒,傷害我也就罷了,為什麼連我的孩子也不放過?」
宋阮心底一怔,她滿目嘲諷。
到底是誰惡毒?
這一刻,她竟然都分辨不出是非黑白,真理道義。
溫樂衍安撫地拍著她的手:「宋阮的確可惡,你放心,我不會放過她。」
這些話如同徹骨的冰錐插在了宋阮的心口,密密麻麻的涼意貫穿全身。
她迅速地轉過身,不再去聽,也不再去看,挺直背脊大步離開。
第二日,宋阮去了一趟花翎咖啡店。
她想找店長調取昨天下午的監控記錄。
畢竟這些監控錄像對她來說很重要,是唯一可以洗清她冤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