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志達說:「這話怕是說到點子上了。在學校的時候,那一次發言他自己主動舉手呀,都是老師點名,站起來,東張西望。跟班就答不上來。那時,他就是這樣的,表態的時候,跟在大家後面表態,好好好。從來沒有清楚表述過一次自己的主見。」
「聽你這麼一說,這不就是現代南郭先生的模板麼?」
「還是不要這樣說,這樣貶低人家不好。」
「不過也是的,既然是商量好了通知大家,那他自己完全不應該這樣呀。」
「是呀,幾十歲的人了,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了,還這樣為人,這簡直太差勁了。」
「你們可能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他確實沒錢。」
「他不是有工作的嗎?」
莊鴻鵠要去衛生間,問還有誰要去。
譚志達笑笑,跟在他後面進去。
兩人在裡面一邊做事,一邊繼續動手邢毅。
譚志達道:「人多的時候,我是覺得不該那樣隨便黑他,現在自我兩人,我才告訴你,他呀,真不好說,不知道為了什麼,被單位除名了。」
莊鴻鵠疑問:「除名啦?為什麼?」
「事出有因呀。今天這種場合,還是不提為好。」
「也就是說不上班了,那他現在幹什麼?」
「我們公司不是拿到了一座大橋的項目嗎,在省里簽合同,我去了。項目動工後,需要不少砂石,就介紹他去工地,參加村子裡的砂石供應小組。」
「打零工呀。」
「暫時就這樣吧,要不,還要生活呀,雖然他老婆有工作,但畢竟,大男人嘛,自己沒點收入怎麼為人?」
「你真是大好人,助人為樂。」
「我們是老同學呀,他日子不好過,我心裡也不安逸呀。」
走到門口,譚志達警告:「注意點,當著他的面最好不要提起。」
「我知道,那會很傷自尊。」
忍了幾分鐘,沒忍住,就給身邊幾位說了。
幾個人一臉驚訝。
「這下什麼都沒有了,怎麼還有心情約大家聚會?」
「這人是不是腦筋不做主喲。」
「這頓飯錢,肯定是拿不出來的啦。」我提個建議我本來有想法,他不在了,我們事先說好的額,這次他管,下次我管。他要是明說,錢上面有困難,我們換一換,那也沒啥呀。」
「譚經理,你是高工資,獎金也拿不少,這頓飯錢,是不是你來兜著?」
譚志達說:「這個提議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我也很樂意,只不過你要換位思考,好好想想,這樣做了,不但沒有成全他,反而壞了他的名聲呢。」
「名聲?拿不出錢來還好意思談名聲?」
「不管怎樣,今天是他的心意,一定要維護起來,下一次聚會,我來安排就是了。」
「說什麼都等於零,關鍵的是他現在人都不見了。」
「這樣吧,我的意思,今年是第一年,我們大家高興嘛,就算他不在,缺他一個也無大礙,我們來AA制。」
「我們大家出錢來保全他的名聲?」
「也不能這樣想,畢竟我們已經吃下去了呀。」
「那好吧,把服務員叫來,問一下這三桌飯菜,加上酒水一共是多少錢。」
服務員來了,報數說:「總共二千一百五十。」」
「我的天啦,你們要得太貴了。」
「不要怪人家,要怪就怪我們呢自己嘴巴饞。」
「媽耶,都是你們男生吃得多,喝的也多。
「不要說這個,我們就當一回漢子,巾幗不讓鬚眉,大家一視同仁。」
「我們二十六個人,服務員你算一下,每個人喝多少?」
「沒必要算,已經有人付過帳了。」
「啥?」
「有人付過帳了?是誰?」
「付帳的先生在樓下。」
「該不會是邢毅吧。」
「不可能,沒聽清楚?是一位先生。」
「他長那麼樣子?」
「比較瘦小。」
「怎麼樣,我說絕不能是他,他那麼高大。」
「形象高大不等於內心完美。」
「高大算個啥?趁大家不注意時還溜掉了。」
「一點也不光明磊落。」
「人呀,也就這麼一次,足以看破本質。」
「那瘦小的先生,還在嗎?」
「還沒走,開來一輛麵包車,在門口等你們,要送你們回去呢。」
「開麵包車等我們?哦喲,那我們還磨蹭啥呀,走啊。」
大家擁擠著下樓,來到門口,瘦小的楊林翔上前,問他們:「都吃好喝好啦,那就請上車吧。送你們回家。」
「喲喲,你是誰呀,誰派你來的呀,要送我們回家?」
過道上堆放著紙箱。
「這是什麼呀?」
「靈秀牌純淨水呀,你們到家門口下車時候,每人帶兩件回去。」
「哎喲,這叫我們怎麼好意思呀,又吃又拿的。」
「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才是,請問,你……」
「你們要感謝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呀?」
「我們老闆,看吧,他就在那裡。」抬手往外面一指。
大家扭頭看,就見邢毅正站在燈光下,朝大家揮手致意呢。
「是邢毅,這是怎麼回事?」
「吃著飯就不見了,原來是……」
「不對呀,他不是被除名了,在一個村里搬運細沙嗎?」
「他就是這個純淨水廠的老總,還兼著村主任職務。」
「噢喲,沒聽說過。」
「這也太低調了。」
「密不透風呢。」
一下子都醒悟過來,紛紛離了座位,靠近窗子,手臉緊貼玻璃,朝遠去的邢毅示意。
楊林翔呼叫:「轉彎囉喲,大家坐好。」
回來坐下,又說話了:「噢喲,我們都誤會他了。」
「豈止是誤會呀,我們這個殠出大了。」
「真沒想到,出乎意料的舉動。」
「大手筆呀。」
「這純淨水,未來市場很大呢。」
「想想看,無窮無盡的水,源源不斷的財源呀。」
有人想起什麼來,喊道:「沒聽見志達同學的聲音呀,啞巴啦?」
「哎,譚經理!譚經理!是醉了,還是睡了?」
譚志達在最後一個座位上,腦袋後仰,雙眼緊閉,怎麼都喊不醒。
靠近看,嘴角上還滴著哈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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