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電廠廠長何睿在外面忙碌了差不多半年,先是離職學習三個月,學習結束回來不到一個月,又去了大型水電廠交流掛職學習,前天回來,收拾了一天辦公室,今天坐下來思考下步工作。
他手裡有一本書,是一本文章合集,其中有一篇是寫的水電廠庫區水資源調查報告。
標題下面的署名是兩個人,童景江和文啟義,看到這個署名,何廠長想起來,這個調查工作,當時是他親自交辦的,記得好像是交給新來的邢毅。
文章後尾是文啟義寫的感想,當中提到了廠長的關愛,重視,是出書的真正動力。
何睿問自己,我一點力氣也沒出,談什麼關愛?無中生有。
中午在食堂碰到了邢毅,何睿喊住他,問:「邢毅呀,我記得去年,廠里好像有個安排是點名讓你參加的呀?」
「什麼事呀,廠長?」
「水庫上游水資源普查。」
「哦哦,是的,是有這麼回事。」
「你參加了沒有呀?」
「自始至終參加的呀。」
「你自始至終參加了,那為什麼集子裡的調查報告不是你的名字呢?你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這我哪裡會知道?廠長不妨去問問文啟義?」
「嗯,我會問的。這件事有沒有你的參與,我會查清楚的。」
中午上班時間,何睿進了辦公室,不過一會,童景江來了。
何睿外出時間,童景江主持工作,現在何睿回來了,準備交接,有兩件事有點急,就先來說了。
一個是縣裡來函,要求選派一個年輕幹部,參加縣裡的扶貧攻堅駐村幫扶,今天要報名單。
何睿說:「你有沒有考慮誰去?」
童景江搖頭:「我怎麼考慮呀,有關人事安排,是你作主呢。」
「我剛回來,情況不了解,還是你考慮一下就行了。」
「那就安排文啟義做準備。」
「嗯。」
第二個事也是縣裡的安排,計委經委兩家牽頭,組織一個考察組,去長三角三省兩市考察學習,希望廠里去一個領導參與,明早上報名單。
何睿說:「時間定了嗎?」
「沒有,要由帶隊領導確定。」
「你去吧,這一年多你在家也辛苦,就跟他們出去走走,也算是休整一下了。」
拿起桌上那本書:「錦江呀,我這裡有個小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
「那個小邢,當初要他進來,主要考慮是搞點文字工作,他來的時候我正好不在家,也不知你是怎樣安排的。」
「這事文啟義問過我,我說你就按廠長的意圖,我不便多說,具體他怎樣去安排的我就不清楚。」
「好像一直在看水塔?」
「應該是這樣,不合適嗎?」「對他怎麼安排我沒啥意見,只是有個小問題,我當初交給他一個任務,搞一個資源調查,現在調查報告都結集出版了,我看卻不是他的名字,是不是沒有參加呀。」
把書遞給童景江,童景江隨便翻看了一下。
「這很簡單,調查報告沒有署名,就證明他沒有參加這項工作。」
「我是給文啟義交代好的呀,就是故意要通過這項工作,考察一下,看看是不是推薦人說的那樣。」
「小伙子好像並不多話,默默無聞,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給我推薦的人可是拍了胸口的喲。」
「那推薦人有多高的水平喲。」
「嘿,堂堂大學本科生。」
「本科生推薦的人未必跟他一樣有水平呀。」
「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喊他來當面問一下?」
「修改一個字。」
「修改哪個字?」
「問字。」
「修改問字?改成——敲打?」
「那是兩字了。」
「查?」
「考。」
「考?怎麼考?」
「單人單桌,我來出題,你來監考,就在你的辦公室。」
「嗯,這個主意好,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邢毅被叫來了,進了童景江的辦公室,寫字檯上已經放好的紙筆,遲疑了一下,問:「考試呀?」
童景江道:「看明白了就好,這是上崗前考試。」
邢毅眉毛挑動兩下:「這麼說,要不讓我繼續看水塔啦?」
「坐下吧,考好了再說,記住喲,四十分鐘,一節課時間,要把握好哦。」
四十分鐘時間一到,邢毅就放下筆站起來。
童景江守在門口:「怎麼?是不是難度很大?」
邢毅疑惑:「是領導你出的題嗎?」
「是不是有點難?」
「我知道,這是針對我。」
「少胡思亂想,做不來就是做不來,自己有多高水平,要有自知之明。」
邢毅出來後站在門口張望。
童景江說:「往西走呀。」
往西就是水塔的方向。
童景江催促道:「不要猶豫,先回水塔吧,有事我會叫你,沒事的話,就結束了。」
邢毅走遠了,何睿過來說:「還有文啟義。」
「他也要考?」
「考,要證明一切,就得都要考。」
「那考題……?」
「我出好了。」
「一樣嗎?」
「很有針對性的。」
童景江親自去辦公室通知文啟義。
知道要考試,他問:「有哪些人參加?」
童景江說:「這個就別問了,我給你三分鐘,趕快拿點資料。」
「什麼資料?」
「你不是要申報職稱嗎?都做了哪些準備,不清楚嗎?」
文啟義往褲兜衣兜里塞了不少資料。
「聽到我咳嗽,就馬上把資料藏好。」
還是在童景江辦公室,文啟義進去了,四十分鐘後,童景江才把門開個縫,往裡瞧。
那文啟義低著頭,還在拼命翻資料。
童景江忽然感覺脖子上發熱,轉回頭看,是何睿,已經站了兩分鐘了。
要拍巴掌已來不及,就喊道:「時間到。」
走進去快速把東西都收了。
文啟義垂頭喪氣走了。
白紙上只留下胡亂寫的不知所云的東西,東拉西扯,不著邊距。
再拿邢毅寫的來看,三頁紙寫得滿滿的。
何睿出的題就是:請把水資源調查報告最後三頁記下來。
打開那本集子,翻到那調查報告最後三頁,讓童景江看。
童景江被驚到了,一字不差,標點都一樣。
童景江眼睛翻白:「我要找他算帳,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傢伙,把我的名字也印上去了,怎麼會這樣?我能幹這種貪天功為己有的事麼?我是那樣的人麼?」
何睿說:「不必了,這事就到此為止了。」
童景江依舊氣哼哼。
「還要派他參加縣裡駐村幫扶工作嗎?」
「就派他,這種人非得好好地再接受磨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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