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毅在馬鞍山呆了一天,次日中午回到縣城,剛好下班時間到,來不及把東西放回旅社,先去郵電局分揀中心接倪淑貞。
「回來啦?」倪淑貞一臉歡悅。
「回來了。」他笑吟吟地說,「昨天中午回來的,先去了馬鞍山。」
「去看了伯父伯母?他們可都好?」
「我媽媽股骨頭有問題,我放心不下,去商量送她去檢查。」
「股骨頭?」
「現在就有感覺疼痛,走路沒勁,發展下去就是壞死,行動不便。」
「那要怎麼辦?」
「動手術,將股骨頭進行置換。」
「那要去大醫院?」
「省醫最好。」
「這手術很大嗎?」
「是有點大。」
「那要多少醫療費?」
「我找醫院諮詢過了,兩萬多。」
「這麼多呀。」
「沒事,錢已經有了。」
「你哪裡來的錢?」
「我帶去的石頭,賣了。」
倪淑貞注意看了他的身邊,一個長方形的緞面盒子,一個帆布背包。沒有見石頭。就問:「你不是帶石頭去參加博覽會了嗎?石頭呢?」
他說:「遇到了有緣人,出價七萬,就賣給他了。」
「七萬?」倪淑貞目瞪口呆。
「真的。」邢毅微笑。
她想問,拿了七萬,你怎麼處理?話在喉嚨口打個轉,退回去了,不小心問了,他就會產生於誤解,此人是個財迷,那就不好了。
邢毅並未注意倪淑貞的表情,按照自己的想法往下說:「小小村的木匠師傅做的基座,可以說沒有他的技藝,這石頭也賣不出價,之前我就和他商量好的,有了收入兩個平均分,所以要給他三萬五。昨天給媽媽送去了兩萬。」
倪淑貞咬了下唇,掉頭看別處,心裡說,你想做什麼事,都要告訴我,我問了嗎?
邢毅說完,以極慢的動作,把一個盒子拿出來,打開,掏出新手機,在倪淑貞眼前一晃。
「啊,藍色手機?」
這種巴掌大的手機,省局領導專用,縣裡面的人,頂配也只是大哥大,那斐局長就擁有一台,大會上,就抱出來,衛兵似的立在旁邊。
倪淑貞抬頭朝天空張望。
邢毅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用擔心,我知道,縣城第一座基站立項報告批了。」
「就算第一座建好了,那也不夠用呀?」
「是呀,要實現全縣城鄉全覆蓋,至少五十座。」
「你知道要多少時間才建好一座嗎?」
「放心,通訊設施建設快得很呢,一年一個樣。」
「但願如此。」
接下來,他告訴倪淑貞:「我今天就要去你家。」
倪淑貞說:「你準備好啦?」
他打開那盒子,讓倪淑貞看裡面的嶄新樂器二胡。
「這是?」
「給你爸爸買的。」
又從帆布包里取出兩斤上檔次的絨線。
倪淑貞感到很意外:「你是怎麼知道我父親愛玩什麼樂器,我母親愛織毛衣?」
邢毅笑了:「這你就不用查詢了。想想看,我要跟你進家,能不提前對你的父母作些了解嗎?」
還有一雙皮鞋,邢毅說:「這是給你弟弟買的。」
倪淑貞不屑地說:「不要給他買東西,他不配。」
「不買不行,我要與他正面交流,確保今後進出你們家方便呢。」
「一天到晚就與那個叫什麼的小混混在一起,不干好事……」
「如果那傢伙真是個混混,那也不能怪他,交友不慎,遇上了品行不好的人,把腳下的路一步一步帶歪了,慢慢來,想辦法隔斷他們之間的聯繫,會轉變的。」
「自己不學好,亂結交人,是非好壞不分,像條狗,被人家唆使,叫幹啥就幹啥,四處惹禍。」
「怎麼這樣比喻呢?你是姐姐呀,總是厭惡不行的呢,你有責任要幫助他,把他從危險邊緣拉回來呢,以後千萬不要這樣啦。」
晚上八點,邢毅跟在倪淑貞後面,進了她們家。
倪父在看電視,與邢毅預想的情景一模一樣。
邢毅很有禮節地挨個進行了問候。
倪淑貞把禮物從他手裡接過來,一一轉遞給父母,說:「二胡是給老爹,絨線是給老媽的。」
皮鞋給誰的不說,只把盒子隨意地往放下。
倪父迫不及待就打開盒只取出二胡,認真審看那蛇皮,弓子,馬尾,旋鈕。龍頭,處處都看過,擦了松香,嘰嘰嘎嘎拉響幾下,自己豎起大拇指說:「好東西,一定很貴吧。」
邢毅忙說:「不貴不貴,我專門找了師傅檢查過,確保音質音色都好。」
「我問的目的,是要拿錢給你。」
倪淑貞道:「老爸,你這樣問合適嗎?」
父親說:「咋不合適,親兄弟明算帳。」
邢毅說:「叔叔,這是我真心送你的。只要你覺得音質音色可以,我就放心了。」
母親拿著羊絨線,愛不釋手。
「瞧這這絨線,質量太好了,顏色也舒服,你這姑娘,爹媽喜歡什麼,一點都不曉得保密,就隨便都透露給人家啦。」
「我哪點說呀,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搞清楚的。」
「什麼呀,有心人辦事,還怕找不到路子?」
倪淑貞與母親抱著絨線進了裡屋。
客房就剩兩個男人。
倪父朝茶杯努嘴;「喝茶,吸菸不?」
「不吸。」
「嗯,這樣就好。你在哪裡工作?」
「在水電廠上班。」
「幹啥?」
「搞維護。」
「電工還是鉗工?」
「都是。」
「工資很高?」
「不算高,過得去。」
「那你生活上很節約?」
邢毅沒有說話,買這幾樣東西,花了近千元,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家,是不可想像的。他用微笑作了回答。
倪父微微皺眉,女兒談朋友,是家裡的大事,女兒是個聰明人,但也有被迷糊的時候,所以作為家長,有義務有責任幫助女兒搞清楚狀況,問話還需繼續。
「你父母親呢,在哪裡,幹什麼?」
邢毅說父親在鄉下干農活,母親什麼也沒做,在家閒著給父親做飯吃。
「他們一直都在鄉下?」
「我很小的時候,他們是住在城裡,後來下去的。」
「你呢?也是跟著一起?」
「我在城裡讀書,斷斷續續下去。」
眼角瞥視一下。
「城裡有親戚?」
「沒有。」
「那,你一個人,怎麼生活?」
「放學回來自己做飯吃。」
說著,全阿姨進來了,看見邢毅,忍不住就咧咧起來:「好啊,我說什麼?現在的年輕人,與我們那時候大不同了,大方的很,你看,一定是雙方都滿意,約在一起回家來了,先來看父母,這就對了,懂得禮節。不是空手來的吧,空手進門,豬狗不聞呢。」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