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彥麗正把頭上一個大罩子拿下,朝他招手,整張臉都被熏蒸的紅彤彤的。
他拎了塑膠袋,走過去站在門口問:「在美容啊?」
「說哪樣呀,理個髮呢,進來呀。」
邢毅說:「我要去看蘇主任,他病了。」
「蘇懷安呀,他哪裡不好?」
職工生病住院,公司要派人去看望的,管理人員由人事勞動科負責,而一般員工則由工會安排。
「蘇主任是公司的中層幹部,正好歸我們人事勞動這一塊負責呢。你稍等,我和你一起去。」
「頭髮做好啦?」
「就幾分鐘。」
她出來了,短髮齊整,剛好蓋過耳朵,剛剛蒸燙了,蓬鬆而沁潤,覆蓋前額是很薄的一層,打了髮膠,凝成一片樹葉形狀,一股香味撲鼻而來,邢毅忍不住張開鼻翼,朝她頭上多看了幾眼。
前兩次見面,都是坐著,站著也是基本上也沒有怎麼動,今天是動態,用自己肩頭的高度,衡量了一下她的個頭,有一米六五左右,這在錦繡城內,也算是偏高的了,不過還是比倪淑貞要矮那麼一小點。
有行人注意了他們,因為走得很近,還認為是一對戀人。嘿嘿,假若現在伸手過去,做出要攬她腰的樣子,她會不會受到驚嚇?
「你看哪裡喲?」她偏了腦袋問。
他指了一下她的肩頭,衣服上沾著一根長頭髮。
她歪了頭,說:「你幫我拿下來呀。」
他高高地伸出兩個手指,輕輕下去,捉了頭髮,遞給她。
她啜著嘴,一口氣,把頭髮吹飛,說:「這不是我的,一定是旁邊那位的,燙個髮都不清淨,全身都在扭動,話又多,盡講些無聊低俗的內容,瘋擺柳一個。」
「嘿嘿。」
「你笑我?」
「我哪會笑你喲,我想說你是對的,你的頭髮沒那麼長。」
「我是不喜歡長發,長發容易掉落,走到哪裡都掉,被人家撿起來臭罵,我就不留長髮。」
「長發短髮無所謂,就看長在什麼人的頭上,不光長短,顏色深淺,造型選擇,捲曲程度等等,都有考究呢。」
「看不出來,你對這塊還有研究。」
「還有一個重要因數,很多人都不注意的。」
「是什麼?」
「自身氣質的養成。」
「氣質與頭髮?怎麼講?」
「很好解釋的,這就好比……」
「不要比了,你先看我,這髮型,這氣質,怎麼樣?配不配?」
「還消說?你是誰呀,宏達公司里,你要是數第二,就沒有人敢數第一了。」
「你說我的氣質嗎?」
「我說了別的東西了嗎?」
「嘻,沒想到你這張嘴,還真的厲害,令人佩服,佩服。」
胡彥麗開心一笑,可馬上就抿住嘴巴,她說不出自己現在的心情是好還是壞,因為見到邢毅,就想起前日辦公室里與譚志達的一番對話。
下午上班,胡彥麗先到,戴了袖套坐下拿出表格準備製作新表,譚志達來了,並不進他的辦公室,而是拖過桑倩的椅子,擺放在她桌子跟前,坐下來,與她面對面,然後,那樣神秘兮兮地盯著她看。
她被看得心裡發毛。
而洪敏婕和桑倩遲遲還不進來。
譚志達突然伸出手指頭,指著她的眼睛:「別動,讓我好好研究一下,你的眼睛為什麼是這樣?你家裡用的是銅鍋銅壺銅碗銅筷子?」
胡彥麗說:「銅鍋銅碗銅筷子?沒有,我家倒是新買了電飯鍋。你問這話,什麼意思呀?」
他眨眼道:「我看見你的眼睛,我就想,你家裡有很多銅製的東西吧,要不,那兩顆瞳孔怎麼會黑裡面透著銅紅色?是銅元素攝入太多了吧,會不會是病喲。」
胡彥麗哼一下鼻音,說:「那我看你那雙大白眼,又是攝入什麼太多了呢?石灰石?雞蛋殼?媽呀,那都是鈣質呀,攝多了可不得了呢,要得癌症的。」
譚志達生氣起來:「你說話怎麼這樣狠毒?你心眼太壞了,動不動就這樣詛咒人,你這個小……」
胡彥麗手指著他:「你受不了那你為什麼要說?我是針鋒相對以毒攻毒。還有更難聽更生猛更讓你受不了的呢,再來?」
譚志達張開手掌,掌心對著她:「別別,我投降,怕你了。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難道你就看不出來?我是在試探你,你就不想問問,我找你要談什麼?」
胡彥麗眼珠子轉動,又盯住他:「你找我談什麼?」
譚志達仰頭靠上椅子背,舉手薅理兩下頭髮,說:「我問你,你們經常在一起,在郵電局上班的,被你說得神乎其神的那個,是你好朋友麼?她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你可別胡思亂想。」
「是男人見到心儀的女人,就要胡思亂想。」
「你去見過她啦?」
譚志達翹著二郎腿,洋洋得意:「是啊,我去看來了,近距離查看一番,確實不錯,很有氣質,我再問你一句,她有男朋友嗎?」
「有啊,想知道是誰嗎?」
「你不說,我咋會知道?」
「我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你的老同學呢。」
「我同學那麼多,你說的是哪一個?」
胡彥麗用手指頭蘸水在玻璃板上寫了兩個字。
譚志達看見那兩字,嘴角翹了起來。
胡彥麗把拿紙巾把水吸了,道:「是不是老同學?初中,高中都是。」
「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該我問你了,你要不是裝模作樣,其實你早就了解了,你不光知道他有女朋友,你可能還知道更多的信息。」
「我向你發誓,我真的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上次為什麼會發火?」
「什麼時候,我發什麼火?」
「他要來公司,可是你不歡迎,拍桌子打板凳,紅眉毛綠眼睛的。」
「哪有這回事呀?」
「不承認是吧,人家只不過來為公司做點臨時工作,幫助我們鄉下的提灌站建設,又不礙著你哪點,何必那樣呢?」
胡彥麗一直板著臉孔,譚志達噘嘴笑起來:「好吧,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也就不隱瞞了,其實,我是歡迎他的。」
「你歡迎人家,那你見了我填寫的勞保登記表,就那樣不高興,大發雷霆?我的大科長,不要這樣的啦,這有點妒賢嫉能呢。」
「我的小麗麗呀,你好好聽我說行不行?」
「請你把我的名字說完整。」
「好好,胡彥麗,胡彥麗,胡彥麗,我連說三遍,夠了吧。我說的是實話,我們歡迎願意來公司服務公司為公司效力的任何人。」
「那你聯繫一下這位同學。」
「我聯繫他幹啥?」
「你想要他主動聯繫你也可以,我去和他說一聲就是。」
「等等,他給你說了,想進宏達公司?」
「他還沒有說,但我覺得肯定是這樣,要不,幫助公司搞了數據匯統,又繼續搞提灌站建設,人家圖啥呀。」
「嗯,可惜我這位老同學啦,他因為選擇的方式不對,就很難實現自己的美好願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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