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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千里路 - 第18章字體大小: A+
     
      孟昀和陳樾同時回頭,小路盡頭的轉角處有馬蹄飛奔,馬夫揚著鞭子,拖出一輛大篷車。「夢夢老師!」一個小女孩從奔跑的馬車上跳下來,人打了個趔趄不等站穩就飛速朝她衝過來。

      是西谷。

      馬兒還在遠處跑著,這下子,一個兩個小小少年跟一串珠子似的跳下車朝他們飛跑,馬夫立刻拉韁繩。

      藍天下七八個孩子朝孟昀奔來。西谷跑得最快,沒剎住一下跳上三輪,孟昀本能地伸手接她。小小的孩子撞進來,撲了她個滿懷:「夢夢老師你去哪裡?」

      孟昀內心激盪,啞口無言。後頭的孩子也涌了過來,嘰嘰喳喳如一群麻雀:

      「孟老師你要走了嗎?」

      「不走行不行?」

      「你是不是生我們的氣了?」

      孟昀來不及回答,也不曉得怎麼回答,西谷塞給她一隻小小的青皮甜瓜。甜瓜沉甸甸壓在孟昀手心。西谷眼睛紅了,巴問:「老師先前說帶我們三個月呢,將將過掉一個月,夢夢老師你咯是不喜歡我們?」

      孟昀有些手足無措,忙說:「西谷,我很喜歡你,真的。」

      「那老師為什麼要走?」白葉站在三輪車下,急得伸手扒拉孟昀的衣角。

      孟昀回頭看她:「我……」

      「老師說不走了。」成浩然突然自作主張,爬上車就搬孟昀的行李,「老師我給你搬回學校噶。」董鵬等幾個男生一窩蜂擠過來抬箱子。

      「誒——」孟昀自認伶牙俐齒,到了這一刻卻說不半句明確的話,目光求助地找陳樾。陳樾拿眼神示意了一下馬車的方向。那頭,龍小山、楊臨釗、劉思城推搡著躲在馬車後面。楊臨釗最先發現孟昀在朝這邊看,趕緊喊了聲:「孟老師好!」

      孟昀趕忙下了三輪車走過去。楊臨釗見狀,立刻把龍小山劉思城從車棚子後頭扯出來。

      龍小山匆匆看她一眼,眼睛通紅,顯然來之前哭過一場。

      孟昀忙問:「校長說你了?」

      少年搖頭,不吭聲。

      孟昀鬆了口氣:「那就好。嚇我一跳。我跟校長說了的,不關你的事。是我……」

      龍小山還是垂著腦袋不講話。劉思城倒先開口了:「孟老師,是我先朝小山講了髒話呢,我不是故意罵他媽媽咧,話裡頭說出來了。我跟他道歉了,我們和好了又在一起耍囉。你咯能不走?」

      劉思城話說完,龍小山還是一句沒有,楊臨釗推了他幾下,可他跟個悶葫蘆一樣死活不吭氣。

      楊臨釗急了,一鼓作氣道:「孟老師你要怪就怪我,龍小山是我兄弟,我看他遭欺負哭了就鬼火冒,要克打你,跟他沒得關係。我去招你,他還要打我呢。孟老師,小山很喜歡你呢,真咧。你咯能不走。你走了他以後不跟我當朋友了。真的,小山很喜歡你。其實,」他憋了一下,氣鼓鼓道,「我以前也喜歡你,可你太兇啦!」

      孟昀吃驚地看著滿臉通紅帶著口音長篇大論渾身不自在的楊臨釗,又看向悶不吭聲眼睫直抖的龍小山。她突然什麼也沒想,只是覺得她應該說那句話。如果她現在要走了,她也必須說。

      所以她立刻就說了:「對不起小山,我不該那麼對你。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樣的孩子,我錯了,是我沖你們亂發脾氣。請你原諒我。」

      龍小山愣住了,楊臨釗也呆了。

      夏日暴曬的村路上,很安靜。有風吹過樹梢的聲響。

      孟昀努力想笑一下,嘴角扯出的弧度卻很扭曲,她眨眨眼睛,深吸著氣說:「楊臨釗有句話講對了,我不是個好老師呢。差點兒把你們教壞了。」

      龍小山牙齒打著顫,嘴唇抖索,卻沒有發聲。

      楊臨釗立馬道:「有時候還是好呢,真咧,老師你莫哭啊。咦咦咦,眼眶要紅了。」

      孟昀低聲:「哭你個頭。」

      可楊臨釗的喊聲,西谷他們都聽見了,學生們一下子全跑過來:「老師咯是哭了?」

      孟昀忙擺手:「沒有——」

      劉思城大聲:「她說自己不是好老師呢。」

      白葉叫:「哪個講了不是好老師?哪回上課都穿呢漂漂亮亮呢給我們看呢。我天天看孟老師的衣服就開心。」

      楊臨釗也說:「還是好呢麼,上一次課就換一次花樣教我們,就是把我們腦殼弄昏了。」

      孟昀噗嗤一下,楊臨釗立馬叫:「笑了笑了,笑了啊!」

      孟昀被這幫孩子逗得脫口而出:「你再給我一星期,我找到方法了再不換來換去了。」

      楊臨釗一拍手,指她:「吶,老師不走了!」

      孟昀一愣。學生們都叫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她看了龍小山一眼,龍小山忽然就開口了,說:「孟老師,回學校吧。」

      這是這一個月來他對孟昀說的第一句話。

      孟昀立在漫天燦爛的陽光下,已是臉如針扎,她何德何能啊。她臉上火辣辣的,不知如何回復,陳樾的聲音傳來:「孟老師本來就沒有要走。」

      「真的?」

      「可是老師現在去哪裡?」

      孟昀又回頭找陳樾,他說:「孟老師在上海的工作有點急事想回去處理,所以跟校長商量了一下。不過就在剛才,你們來之前,她剛接到電話,說不用她回去了。我們正準備掉頭呢你們就來了。」說完看了孟昀一眼。

      「真的?」學生們問。

      孟昀點頭:「真的。」

      一幫學生興奮地跳起來歡呼。孟昀捧著剛才他們塞她懷裡的零食,說:「好了,都拿回去自己吃吧。快點!」

      「老師你吃!」學生們叫著,互相使眼色,立刻往回跑。

      陳樾站在原地,喊了聲:「楊臨釗。」

      楊臨釗對上他告誡的眼神,清楚他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著抓抓腦袋跑開了。

      孟昀追不上其他人,見龍小山落在最後,忙說:「小山你把這些拿走。」

      龍小山不接,卻從衣兜里掏出一隻小小的龍寶寶玩偶鑰匙扣塞她手上。少年抿著嘴巴,嘴角淺彎,風一樣跑遠。

      孟昀看著他們七零八落地散在山間小路上,心中五味雜陳。

      她捧著零食走回陳樾身邊,說:「謝謝。」謝謝他給她的台階。

      陳樾說:「回去吧。」

      她悵然道:「我都不知道龍小山喜歡我這個老師,他一句話都沒跟我講過。我跟他講話,他從來都不搭理的。」

      陳樾說:「我問過他。」

      「什麼?」

      有一堂課孟昀經過龍小山身邊。他偷看漫畫書被發現了,很緊張。可她沒責備他,反而說了句:「小山你眼睛真好看,像漫畫裡的男主角呢。」

      孟昀發了會兒愣,隱約記了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件事。

      小孩子真好啊,只因那麼一點點善意就喜歡她,認定她是好老師了。

      她說:「你什麼時候問的他?」

      「昨天下午。」陳樾說,「這件事我跟他們溝通過,沒事了。小孩子不記仇的,你回去之後也不用再提,讓它自然過去就行。想對他們好,都放在日常里吧。」

      他把一切都安撫安排好了,孟昀心裡忽就湧起一陣暖意。

      「不過他們下午怎麼沒上課啊,他們怎麼知道我這個時候出發?」

      陳樾低著頭,坐上車:「可能……校長說的吧。」

      「哦。」這是個合理的解釋。她爬上三輪車坐好,回頭望了眼仍堵在路上的馬牛羊,隨口嘀咕:「咦?它們堵了半個小時了吧,主人幹嘛去了,真不負責。」

      陳樾沒接話,發動了車,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路邊茅棚里的老倌兒。

      三輪車折返,回去的路似比來時快了許多。到達清林鎮時正是傍晚。紅霞滿天,餘熱未散。不少人家拎著膠皮管,一端接了水龍頭,另一端往屋門口的水泥地坪上灑水退熱,流水滿地淌。

      陳樾把車停在一家炒菜館門口,說:「在這兒吃個飯?」

      孟昀說:「好。」

      兩人都餓了,在開放式冷櫃面前點了好幾道菜——香茅排骨,火燒乾巴,醃菜老奶洋芋,炒瓜尖兒,苦菜湯。

      屋裡頭悶熱,孟昀讓老闆娘在外頭支了張桌子,又自己拿水管往地坪上再噴了道水降溫,徹底涼爽了,準備洗洗手。

      陳樾原坐在凳子上,見狀一大步上前,幫她提住水管。

      她一雙手在水流里搓搓乾淨,還不痛快,又拂了水把兩隻小手臂擦了擦。她的手很是白嫩,來了快一個月竟也沒怎麼曬黑。

      陳樾說:「順便洗個臉吧。」

      孟昀正有此意。今天在烈日下奔波一路,太熱了。她彎下腰,雙手捧了水撲在臉上搓了兩把,往復幾次,又握住頭髮,拿水拍了拍脖子。

      陳樾拎著水管站在那兒,看著清水之下她微濕的額發,白皙的脖頸,看著看著,忽就移開眼神去看街上的流浪狗。

      孟昀洗完了,直起身。陳樾回神看她,她像是剛從水裡鑽出來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白淨清秀,眼睛也水露露的。乍一看竟有些回到了大學時代。

      孟昀從他手裡把水管拿過來,說:「你要洗嗎?」

      陳樾弓下腰,洗手,沖手臂,也洗了把臉。

      也就是這時候,孟昀再次打量他的雙手,他的手臂,想起剛來這兒的第一晚,他蹲在地上為她點蚊香;上周的夜裡,他蹲在地上為她抹酒火。

      那時她就是此刻俯視的角度,只看得到他長長的手指,精幹的小手臂,寬闊的肩膀和烏髮濃密的後腦勺。他低著頭捧水洗臉,水流打濕了黑髮,烏髮震顫著。幾滴水珠濺到孟昀t恤上,沾著她的肚皮,涼絲絲的。

      她一出神,手指沒握緊,陳樾剛洗完臉直起身,她手中膠皮管在水壓作用下突然一扭,水柱猛地朝陳樾衝去,噴濺他臉上胸膛上一身。

      陳樾驚訝地看她。

      孟昀始料未及,抓緊管子,忙擺手:「對不起!」

      這一揮手,眼看水柱又要揮過來。陳樾一秒上前逼近她,將水管控制住。

      孟昀心頭一顫,他胸膛已逼近她跟前,帶著些微男性汗液和自來水的氣息。他迅速握住管子,半隻手心緊抓住她手背,掌心濕潤而滾燙。

      孟昀瞪著眼睛,一動不動。

      很短暫的一瞬。

      他抓到管子,垂眸看她一眼,立刻拉開距離,過去擰緊水龍頭,將軟管圈成一盤圓圈放在地上。

      孟昀已在小桌前坐好,表面淡定地從筷筒里拿出一雙筷子在桌上磕了磕,開始認真撕外層塑料包裝。她故作無意,迅速瞟了陳樾一眼。

      他上身濕透了,白t恤緊貼在身上,朦朧勾勒出底下勁窄的腰身和隱約的腹肌,不會過分張揚的那種。

      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收回目光。

      陳樾坐在椅子上不太自在,拉起t恤領口扇了扇。他拉起來,那t恤又貼回去,再拉,再貼,較勁兒似的。

      孟昀緩慢無聲地吸一口氣,手指纏著一次性筷子的長條塑料包裝,一條塑料紙在她手裡繞來繞去。

      剛洗了一把臉,此刻神清氣爽。她先四處看看,眼睛沒有接納任何風景,而後目光移回來微微一抬,落在陳樾臉上。他黑髮濕了大半,臉剛洗過,乾淨而清爽。男人眉峰鼻樑俊挺,眼睛深而清澈。

      兩人對視著,尚且什麼都沒說,老闆娘上菜了,先是一盤炸排骨和火燒乾巴。孟昀說:「這麼好的菜,喝點酒吧?」

      陳樾說:「你別醉了。」

      孟昀說:「放心,我酒量很好的。」

      陳樾說:「我表示懷疑。」

      孟昀道:「說得像你見過我喝酒一樣。」

      還真見過。

      陳樾看她半晌,讓老闆娘上了一小瓶白酒。他給她倒了半杯,說:「別喝多了,你大學時候就醉過。」

      「我怎麼不記得?」

      陳樾說:「你不記得的事多了。」

      「但我現在酒量比大學好了。」孟昀一手拿筷子,一手端起酒杯,微皺著眉抿一口下去,將杯子摁在油膩的桌面上,捏著,「大學那會兒不行。後來一進公司就被老闆拉去酒局,陪投資人吃飯。」

      陳樾沒說話,也抿了一口。

      「不過再後來認識林奕揚,就不用了。」孟昀點燃一根煙,只過癮地吸了一口就扔掉踩滅了,說,「你知道林奕揚吧?」

      陳樾說:「知道。」

      孟昀說:「他人設是很酷、很有個性的那種人。」

      陳樾說:「私底下不是?」

      「私底下也是。」孟昀轉了下酒杯,「他這樣的人,也不能去對抗某些東西。」

      她這話沒頭沒尾,像是自言自語,卻又明白陳樾會聽得懂,「名利,地位,束縛力太強大了,沒有人能對抗。生活就是這樣。畢竟愛情算得了什麼呢,最不值錢的東西。」

      「說實話,他的選擇我能理解。」她笑了一下,「區區一個女朋友而已,放棄就放棄了。」

      陳樾問:「他提的?」

      「他工作室發了聲明。」

      「私下沒跟你說?」

      「沒有。」孟昀咬了下嘴唇,「慫吧?分都不敢當我面講。」

      陳樾頓時就想到一個人,他沒說,可孟昀提了:「跟何嘉樹一個德行。」

      陳樾低頭吃醃菜老奶洋芋。孟昀夾起苦菜,蘸了蘸水,一大口咽下去:「不過他比何嘉樹好,他有不得已。」

      陳樾說:「何嘉樹確實不對,他自己也知道,沒臉跟你說而已。」

      「算了,都過去了。無關緊要。」她沖他抬起酒杯,陳樾與她輕碰了下杯。她喝了一口酒,夾了根排骨啃,外焦里嫩,肉汁豐富,她頗覺意外地抬眉,「嗯,好吃!」

      陳樾說:「乾巴也不錯,你多吃點。」

      「哦。」孟昀說,「你談過戀愛嗎?」

      她話題轉得太快,陳樾一愣,沒答上來。

      孟昀便知了答案,不懷好意地一笑,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

      陳樾喝一小口杯中酒,也是費解,這女孩情緒怎麼能變得如此之快。

      孟昀捋著被晚風吹亂的額發,道:「之前在普陀山,何嘉樹跟我說你喜歡溫柔安靜小仙女。」

      陳樾淡淡說了句:「他放屁。」

      「那你說呀。我很好奇。」

      陳樾看向她,目光深靜,問:「為什麼好奇?」

      孟昀被他看得心裡一顫,旋即彎唇:「關心老同學不行啊。」

      陳樾夾了塊排骨,說:「那我不想滿足你的好奇心。」

      「真遺憾,我好奇的還不止這個,可多了。你不滿足我,那我要憋死了。」孟昀撿了塊牛肉乾巴放進嘴裡,火燒牛肉的滋味越嚼越濃郁,她吃完一塊了又跟他碰了下杯,喝了口白酒。

      陳樾咽酒進肚,說:「你哪兒來那麼多好奇心?」

      孟昀道:「很正常啊。比如我就很好奇你是什麼樣的人。」

      陳樾抬眸看向她。

      孟昀直白地與他對視:「我好像很認識你,但又不太認識你。一種介於臨界的狀態。」

      那時太陽已落山,西天殘留幾抹紅色。

      夜幕輕薄,他的眼睛烏亮,問:「你想怎麼認識?」

      他說話聲很輕,孟昀心頭一碰,像瓷酒杯輕碰的脆響。她忽然無法對視他的眼眸,歪了下頭,講出來的話就亂掉了:「你每天都在做什麼,想什麼?你會為什麼事情開心,不開心,生氣,憤怒,遺憾?陳樾,為什麼你好像永遠沒有情緒,無欲無求的樣子?」

      陳樾無聲一笑,說:「你把我說成是山裡的石頭了。」

      孟昀:「要不然呢?」

      陳樾抬眸,眼睛黑白分明,直視她的:「我有我所求的東西。」

      「什麼?」

      他卻不答了。

      孟昀轉問:「那你求的東西,都得到了嗎?」

      陳樾極輕地搖了一下頭,說:「沒有。」

      「哦。」孟昀笑一下,沒頭沒尾地說了句,「那我們有了共同點。」

      ……

      酒並不多,陳樾怕她貪杯,刻意自己喝了大半,並沒讓她喝多少。但顯然她酒量沒有自我吹噓的那麼好,吃完飯要走的時候,腳步有些晃。

      她爬到三輪車后座上坐好,陳樾叮囑她路上千萬別亂動,她一雙小鹿般的黑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很乖地點了一下頭:「好呢~」

      「……」陳樾便確定她有些醉了。

      他仍怕她半路亂動摔出去,於是拿繩子把她手腕綁在車上。

      孟昀任他綁,問:「你綁我幹什麼?」

      陳樾說:「這是手鐲。」

      孟昀說:「騙子,你當我是小孩嗎?」

      陳樾淡笑一下:「看來不是很醉。」

      孟昀另一隻手摸摸臉,重重點頭:「你說得對。」

      回家不過十分鐘山路,夜風吹著,孟昀在車上顛簸晃蕩,酒氣發酵,臉更熱了。她人坐不穩,乾脆將肩膀腦袋撲在陳樾後背上,張著嘴巴只喘熱氣。陳樾只覺隨著她的呼吸,那熱氣引發的酥麻的癢感在他脊背上一陣陣往頭頂竄,卻又不好挪開她。

      到了家門口,陳樾下車,解了她手腕的繩子,問:「能走嗎?」

      孟昀點頭,掙扎一下站起來,走到車邊緩緩蹲下準備跳下車。陳樾感覺她腳步不穩,不自覺抬了手護著,但又沒碰到她。孟昀腳下一晃,他條件反射抓住她的腰,她一下從車上跌入他懷裡。

      陳樾渾身像被火燎了一下。

      孟昀摟著他脖子掛在他身上。他上衣本就濕了,此刻貼著她發熱的柔軟身體,心在胸腔劇烈衝撞著,抵撞著她的胸口。

      她失了重心倚他半刻,臉枕在他肩上,朦朧感覺那潮濕的t恤下頭透著他身上荷爾蒙的味道。她眼皮沉沉,抬起一看,男人挺拔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近在她眼前。她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他的嘴唇。

      她醉了酒,指尖很燙。

      陳越輕顫了一下,低下頭去看夜色中的她,面頰緋紅,眼睛潮濕。

      他終是定了心緒,摟著她的腰,躬身將她公主抱起來。她乖乖軟軟地窩在他懷裡,手搭在他胸口,無力地抓了一下。

      陳樾咽了下嗓子,抱她過天井,進了她堂屋,沿樓梯而上進了閣樓,小心翼翼將她放到床上。

      她閉著眼睛轉過頭去,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陳樾倒了杯溫開水來,輕輕拍她手背:「孟昀,喝點兒水好不好?」

      她模糊地睜開眼睛,腦袋點了一下,人卻起不來。陳樾手伸到她肩膀後,把她從床上攬了起來,她靠進他懷裡,鬢角壓貼在他耳朵上。

      他穩著氣息,餵她喝一口水了,稍稍扭開頭去。可她忽然扭了一下,迎身對著他抬起了手。她手掌松松的很無力,輕抓了下他的耳朵,好熱好燙。

      他立時縮了下脖子,打了個顫。他趕緊放下水杯要拉開她的手,可她又一仰頭,拿臉頰貼住了他耳朵。

      陳樾一個激靈,就覺得耳朵要燒掉了。

      她不知怎麼回事,總要抓他耳朵,他一陣手忙腳亂之時,卻聽她喃喃道:「是你背過我……」

      陳樾猛地一怔,她眼睛一閉,腦袋朝後仰過去,脖頸白皙。

      他平復著狂亂的心跳,把她重新放好,下樓洗了個臉,發現臉頰到耳朵已是一片炙烤滾燙。

      他再回閣樓時,拿了兩條毛巾和一盆溫水。

      他打濕了毛巾,擰乾了給她擦臉,擦到下巴時她又睜眼了,直勾勾地看著他。

      明知她是醉了的,他仍是被她看得不太自在,認真解釋:「給你擦一下了再睡覺,好不好?」

      孟昀根本沒聽,她接收不了任何信息,只是發愣地盯著他看。不發酒瘋也不鬧,很乖。

      她的手小小的,因酒精的原因而發燙。他拿毛巾輕擦著她手心,她眼角忽然滑出來一行淚,說:「我媽媽說我沒用,會一事無成的,被她說准了。」

      陳樾一愣:「孟昀——」

      「你進娛樂公司混什麼?靠什麼成名,靠誰投資,靠長得漂亮身材好,一路睡上去?」孟昀自說自話,「我媽媽這麼說的。我媽媽哦,這麼說哦。」

      陳樾輕輕擦著她的手,手指越過毛巾觸在她掌心。慢慢地,他將她的手握緊了,明知她感受不到。或許正因如此,才敢緊握。

      她的淚一顆顆滾入鬢角,臉龐卻出奇的平靜,說:「或許,我也靠了林奕揚?所以他甩我輕輕鬆鬆?不知道。我媽媽說,我就是想靠臉過舒服日子,那你說,真的靠臉了,怎麼又被甩了?」

      他重新打濕了毛巾擰乾,擦她淚濕的鬢角和眼睛,她咕噥:「你說,為什麼我總是被甩的那個?你不知道我談戀愛好用心的,比讀書都用心哦。超級……怎麼不給我獎學金,還老是不及格呢……」

      她喃喃說完有些累了,開始發呆,漸漸就閉了眼。

      陳樾拿另一條毛巾給她擦了小腿和腳丫。她有些要睡了,哼一聲,人一滾掉下了枕頭。他扶著她肩膀將她攬回來,小心地托起她腦袋放在枕頭上,又拿薄被搭在她胸前。

      她在睡夢中難受地皺了眉,哼哼:「真的好難啊,你知不知道?」

      話未落,人陷入沉靜。

      陳樾坐在床邊看她,許久沒捨得走。

      知不知道?

      孟姑娘,我知道你的所有痛苦和夢想。

      你和我說過的,忘了嗎?

      沒關係,我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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