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虞答應歸降,並願意前往招降烏桓,林朝也算達到了兵不血刃下幽州的目的,第一步戰略目標完美達成。
兵貴神速的道理眾人都懂,所以僅在薊縣休整了兩日後,林朝便邀請劉虞北上去勸降烏桓。
烏桓雖是異族,但在東漢初年曾有一波南遷浪潮。經過這波南遷之後,原本塞外的烏桓部族被鮮卑兼併。
而南遷之後,烏桓本來在幽州、并州的邊地安穩生存下來,可漢廷隨即派出了護烏桓中郎將鎮守北方。
說是護烏桓,但這個職位的實際工作是監視烏桓,不讓他們與北邊的鮮卑媾和私通,同時也對烏桓的勢力進行遏制。
一旦烏桓有投向鮮卑懷抱的意向,護烏桓中郎將就帶著人去干烏桓一票,秀完肌肉之後,還把罪責全部推到鮮卑人頭上。
各位烏桓的兄弟姐妹,你們看到了嗎,鮮卑如此殘暴,不僅殺你們的人,還搶你們的牛羊,所作所為,簡直是人神共憤。
跟這種蟲豸在一起,怎麼能過上美好幸福的日子呢?
烏桓諸部大人愣愣的望著護烏桓中郎將,以及他嘴角沒來得及抹乾淨的油光,頓時跪地高呼道:中郎將明鑑,大漢才是俺們唯一的懷抱,漢天子就是這塊土地上唯一的太陽!
在一百多年來護烏桓中郎將的不懈努力下,烏桓諸部死的死,被同化的同化,早已不負當年的野性和兇狠。
而如今唯一還能組織起大規模軍隊的烏桓,就只剩下了生活在幽州右北平郡以東,丘力居的部落。
也就是在中平四年,支持過張純、張舉謀反的烏桓大人丘力居。
當時他派侄兒蹋頓率三千烏桓騎兵追隨張純,結果在中山被劉備一頓好打,最終三千兵馬僅他一人逃了回去。
而如今丘力居早已身死,其子樓班年幼不足以服眾,便由蹋頓代攝三部,統率整個烏桓。
劉虞此次去勸降烏桓,最主要的目標便是這個蹋頓。
聽到這個消息後,林朝不禁露出了笑容。
曾經的手下敗將,如今竟一躍而成為了烏桓大人,倒是頗為有趣。
在北疆異族中,只有真正統合了草原諸部,建立王庭的人,才有資格稱之為單于。
烏桓這種規模的部落,顯然沒有這個資格,所以部落首領統稱為大人。
田豐雖然人品不行,但辦事還算靠譜,他說兩個月能建立補給線,應該不會食言。
算算時間,如今已是三月末。來自徐州的糧草輜重補給等物,最多再有一個月就能抵達。
所以在跟隨劉虞去勸降烏桓之前,林朝便令此次出征的將領謀臣全部各就各位。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內,便是加緊操練,磨合將領與士兵之間的默契程度。
雖說塞外征戰計謀的施展空間並不大,但林朝還是分給三路大軍全部配備了謀主。
高順和徐晃那一路自不必說,由審配出任軍師。
張遼和林夕這一路,由荀攸出任軍師。
最後張飛和太史慈這一路重兵,則是由辛評出任軍師。
剩下的參謀部成員就剩下了賈詡和郭嘉,全部跟著林朝,以防備不時之需。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林朝便隨著劉虞踏上了招降烏桓之路。
對於此次招安,林朝認為就算不能十拿九穩,至少也是個優勢在我。
但令林朝意想不到的是,才剛剛出了廣陽郡,就突然遭遇了變故。
鮮卑人……竟然率先打過來了!
漁陽郡,漁陽縣。
林朝與劉虞剛剛行至漁陽縣外二三十里處,忽然就見到遠處地平線上升起陣陣塵煙,劇烈且連綿不絕的馬蹄聲,使周圍的大地都在晃動。
見此情景,林朝面色微變,轉而向劉虞問道:「使君,漁陽郡北有使君的部隊?」
林朝還以為前兩日林夕率軍圍城,驚動了劉虞在外的軍隊,此刻正趕過來保護劉虞呢。
可下一刻劉虞的回答,卻讓林朝整個人一陣愣神。
只見劉虞同樣一臉困惑,搖了搖頭道:「不,某在漁陽郡並無布置兵馬。」
「那這是何人的隊伍?」
林朝滿臉疑惑的問了一句,隨即心中想到了一個不好的可能。
如果不是劉虞的部隊,那就只能是烏桓或者鮮卑人的軍隊了!
若是烏桓人還好,有劉虞在此,烏桓人自然不敢放肆。
可若是遇到了南下劫掠的鮮卑人……
林朝扭頭看了看自己身邊,除了典韋率領的一千陷陣將士之外,便只有劉虞部將閻柔隨行的兩千人。
至於林夕的兩萬大軍,此刻還遠在百里之外。
這時,一直護衛在旁的典韋忽然瓮聲瓮氣地說道:「監軍,聽馬蹄聲,來者至少有五六千人之眾!」
五六千騎兵?
林朝再度皺著眉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部隊,貌似加一起才三千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步卒……
這要真是鮮卑人南下劫掠的部落,只要一波衝鋒,大概就能幹翻自己。
那麼,此時擺在自己面前的選擇就剩下了兩個。
其一是跑路。把一千陷陣營和劉虞的兩千人留下斷後,自己逃跑應該不成問題。
其二嘛……
林朝根本來不及多想,當場便拔出了佩劍高舉在手,口中喝道:
「列陣,準備迎敵!」
此時大部分人都還瞪著眼關注前方的塵煙,直到林朝這一聲吼,才將他們從愣神中拉回來。
典韋高舉手中雙戟,厲聲喝道:「陷陣營,列陣!」
劉虞在這一刻也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當場對閻柔下令道:「閻將軍,速速列陣。」
「唯!」
閻柔答應一聲,也趕緊命令麾下列陣。
一時間,典韋的陷陣營和閻柔的部隊,在以林朝和劉虞為中心的範圍內快速組織起了防禦陣列。
陷陣營在前,劉虞軍在後。
而林朝和劉虞,則是屏息凝神的望著前方的塵煙,目光中帶著一絲擔憂。
陷陣營固然是精銳中的精銳,閻柔的部隊也在北疆多年,熟知異族的征戰習慣。
可是……此處的地形卻極為開闊,周圍一望無盡皆是平原。
此等情況下的遭遇戰,就算陷陣營再精銳,也不可能戰勝數倍於己的騎兵。
嗒嗒嗒的馬蹄聲越來越響,前方塵土濺起的塵煙也越來越高,帶動著此刻眾人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林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急忙開口向劉虞問道:「使君在幽州十數年,可曾與鮮卑異族交過手,勝敗如何?」
劉虞搖了搖頭道:「胡虜雖每年冬天都會南下劫掠,但某有烏桓三部,倒是沒有與這些蠻夷正面交過手。」
聞言,林朝頓時明白了劉虞的意思。
這句話透露出的信息有兩個,一是劉虞幾乎沒有親臨戰陣過,二是憑藉烏桓的力量,已經能阻止鮮卑南下入侵。
再結合十多年前中山對陣蹋頓的戰事來看,林朝心中對鮮卑的戰力已經估算出了大概。
「監軍,來了!」
就在林朝腦中思緒百轉千回時,典韋卻是一聲大喝。
林朝趕緊放目望去,只見塵煙中迅速衝出了一大股騎兵,全部都是胡人打扮,且每人臉上都帶著猙獰的笑容,手中高舉著一條類似於長槍的兵器,正是馬槊。
「使君,是鮮卑人!」
閻柔見狀,趕緊大喊道。
隨著這一聲喊,眾人心中『咯噔』一下,之前的僥倖蕩然無存。
不是烏桓,而是鮮卑人,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了。
「監軍,您先走,末將為您斷後!」
典韋趕緊扭頭向林朝喊道。
「不,某身為統帥,豈有臨陣退縮之理。」林朝先是拒絕了典韋的提議,轉而對郭嘉說道,「奉孝,你與劉使君趕緊走,去尋得救兵再來。」
林朝望著遠處的鮮卑騎兵,皺著眉頭說道。
無論如何得先將劉虞弄走,沒了他,招降烏桓便沒有了指望。
「某不去,你去。」郭嘉很果斷地搖了搖頭道,「子初你身為三軍統帥,理當先保全自身。」
「正因某是統帥,才更有留在此地鼓舞士氣。少廢話,某命你帶著劉使君先走!」
郭嘉依舊不肯走,一咬牙說道:「子初,還是你去吧。倘若你遭遇不幸,這場北征之戰還如何進行?」
「郭奉孝,你要抗命不成?」
眼看兩人爭執不下,賈詡在旁弱弱道:「要不……咱們三人一起走?」
此言一出,頓時贏得了林朝和郭嘉的怒目而視。
賈文和,你這狗東西就如此貪生怕死!
此時,遠處的鮮卑騎兵也發現了這股漢人部隊,當即面色一陣愕然。
以往南下劫掠,都是一番燒殺之後漢人才反應過來,為何這次如此迅速?
可當他們看到這漢人部隊人數遠不及自己,且大部分都是步卒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瘋狂。
就這點人馬,也想阻撓我們南下遊獵,真是可笑!
這支鮮卑軍隊為首者,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高大男子,臉的左側有一道深且長的刀疤。一臉的獰笑配上這道刀疤,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看上去無比駭人。
此人名叫成律歸,正是鮮卑部落首領素利的弟弟,此次南下劫掠,被素利指派為先鋒大將。
只見成律歸將手中馬槊高高舉起,大吼道:「兒郎們,衝上去將這些漢人全部殺掉,他們的鎧甲武器糧食,就都是我們的了,殺!」
「嗚嗚……」
身處匱乏之地的鮮卑將士一聽說物資和糧食,當場就眼冒綠光,嗷嗷叫的向前衝殺,直奔林朝等人而去。
「君明,命人帶著郭奉孝和劉使君一同走。」
眼看鮮卑人越來越近,林朝不再和郭嘉糾纏,而是直接對典韋下令道。
「遵命!」
典韋答應了一聲,隨即安排十多名士卒護著郭嘉和劉虞先行離開。
眼見林朝心意已決,郭嘉也沒有繼續堅持,而是滿臉鄭重地對林朝說道:「子初,萬萬要堅持一日,只需一日時間,某必然率大軍前來救你。」
「少廢話,速走。」林朝對劉虞說道,「使君千金貴體,還請先退,看某痛擊這些蠻夷賊子!」
危急時刻,劉虞自然分得清輕重,急忙點了點頭道:「子初保重,距此處不足百里的右北平便有烏桓部落,某尋得救兵之後便來援你!」
說著,劉虞跨上戰馬,與郭嘉分頭行動而去。
等兩人離開之後,鮮卑的騎兵已突入到距離林朝不足一千步的距離,列陣在最前面的陷陣將士,甚至已經能看到鮮卑騎兵馬槊兩端利刃閃爍的光芒。
可他們卻依舊面色堅毅,不為所動,只是悄悄將手中的刀盾握緊了些,以備即將到來的戰事。
大戰一觸即發之際,林朝反而坦然了。
征戰近二十載,自己都苟在後面搞事情,現在卻與蠻夷不期而遇,陷入退無可退的境地,不得不讓人感嘆命運的奇妙。
「唉,林子初,你要找死便罷,只是為何帶著某……」
賈詡一邊掏出弓弩,一邊哀嘆道。
我只想去搬救兵,可不想跟這些蠻夷打生打死啊!
林子初,你臨死都要拉某墊背是吧!
「文和此言差矣,此戰雖敵眾我寡,但蠻夷未見得能贏,咱們也未必會輸……」
可賈詡已經不想聽林朝的嘴炮了,繼續專心檢查著手中的弓弩和箭矢。
在這種時候,這玩意要比林子初那張嘴可靠得多。
「弓弩手,放!」
此時鮮卑人已經突入到陣前兩百步左右,閻柔麾下雖然只有五百弓弩手,卻還是被他全部排上了用場。
五百弓弩手射出的箭雨並不算聲勢浩大,但窮得盪氣迴腸的鮮卑人,身上只有幾塊牛羊皮縫製的粗劣皮甲,顯然擋不住箭矢的拋射,當場便有近百人身中流矢,數十人倒下栽落馬下。
兩百步,幾乎是弓弩射程的極限,而且還不是有效射程。
因此這輪拋射,僅僅只是削弱敵軍的士氣罷了。
可鮮卑人被嚇住了嗎?
完全沒有!
箭矢雖然可怕,但面對沒有多少騎兵的漢人部隊,他們很清楚一個事情。
只要快速穿過這些漢人的箭雨,那剩下的漢人步卒,就是待宰的羔羊!
因此這一輪拋射非但沒能震懾鮮卑人,反而激發了他們的獸性,使他們絲毫不在乎馬力,沖得更快了。
砰!
雖說七八年未曾親臨戰陣,但望著越來越近的鮮卑人,典韋頓時目露凶光,渾身血液迅速升溫,雙戟狠狠一碰,發出金石相撞之音。
「鮮卑小崽子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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