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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三國很核理 - 第六百一十三章 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字體大小: A+
     
      第二日。

      崔琰回到郯縣之後第一次參與內府會議,整個過程卻一言不發,靜靜聽著回來的內府成員匯報此次賑濟百姓的成果。

      用了多少錢糧,賑濟了多少百姓,如今三州的民生情況如何,這些散碎卻又重要的工作,荀或都事無巨細,一一詢問,隨後便記錄在桉,封存了起來,留待以後方便查閱。

      梳理完這些細節之後,都察院左都御史崔鈞起身,向刑部遞交了一份此次賑災玩忽職守,以及貪墨錢糧的官員名單。

      雖然此次出動賑災的陣容浩大,並且由都察院在側監督,但人心終究是貪婪的,依舊有人頂風作桉,最後被都察院當場抓獲。

      但都察院只有監察之權,並無審判的權利,所以還是要遞交刑部審查定罪。

      關於刑罰方面,林朝當初實施新政時,曾設立了一套對應的處罰機制,後來經過這幾年的增補,已經趨於完善,倒是不必擔心無法可依。

      沮授接過這份名單之後,便立即下令徹查。

      又是一通忙碌之後,時間便已經來到了晌午。荀或看了看天色,正準備宣布下班的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崔琰卻在此時站了起來。

      只見崔琰長長呼了一口氣,隨後極為鄭重地正了正衣冠,再抬起頭來時,眼神已經充滿了堅毅。

      「諸位,某此行冀州,所到之處皆白骨累累,所見之民皆面有菜色,所聞之聲皆嚎哭哀泣。浩蕩陰陽間,儘是天地不仁之迴響。腐草螢光處,死生皆仰天心之浩蕩!

      我等忝為官吏,自該助主公代天牧民,理應上匡社稷,下扶蒼生。如今治下百姓皆無處安身,無以為家,無衣蔽體,無食果腹,惶惶不可終日,碌碌難辨東西,此皆我等之過也!」

      任何政策的實施,都要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作為開頭。

      但崔琰這番話,乃是他此行的真實見聞,說出來自是言辭懇切,很能引起內府眾人的共鳴。

      聞言,政務堂眾人皆面露悲憫,沉默不言。

      荀或先是嘆息一聲,繼而開口道:「季珪,有話不妨直言。主公素來仁政愛民,以百姓之心為心,但凡有能造福蒼生之策,便可知無不言。」

      崔琰朗聲道:「昔年初入徐州時,林長史便有言,一切當撫民以生。今日某有一策,可使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惠及天下蒼生。」

      鋪墊了這麼久,崔琰這才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荀或頓時來了興趣,開口問道:「是何良策,季珪但說無妨!」

      「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分發田地,改革稅制!」

      崔琰口中言辭分明,字字珠璣。

      可此言一出,政務堂中頓時炸開了鍋!

      這也太驚人了!

      他們本以為崔琰有什麼好主意,誰知他竟然敢朝這四個方面下手!

      好傢夥,這是要變法啊!

      自古以來,一個王朝的根本,就是土地人口。

      而一個王朝要想存續下去,依靠的就是賦稅。

      崔琰方才說得四個方面,竟然全都囊括在內,說這不是變法誰信?

      自古變法者,皆暗然落幕,慘澹收場,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你崔季珪又何來的勇氣?

      再者,以你的分量和官職,好像也不足以支撐一場變法吧!

      除非……他崔季珪只是個馬前卒,背後還有人支持。

      那這個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一時間,政務堂眾人立即嗅出了一場腥風血雨的味道。

      林子初這是要玩一場大的啊!

      不僅眾人震驚,就連荀或也被嚇了一跳,趕緊開口道:「季珪,此事事關重大,等主公歸來之後再做商議不遲。」

      別說了,再說事情就嚴重了。

      正如潘多拉魔盒一樣,不打開自然相安無事,大家也不會把注意力放到它的身上。

      可一旦打開,局面再無可挽回。

      對於荀或的勸阻,崔琰卻冷笑一聲,繼續開口道:「荀長史,政務堂議事,向來是各抒己見,難不成今日卻要破例?」

      「這……」

      荀或一時語塞,同時有些氣惱的看了崔琰一眼。

      某這可是在救你!

      有想息事寧人的,就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田豐立刻站了出來,大聲笑道:「若有良策,崔御史不妨直言,這內府從來就不是誰的一言堂。」

      趕緊說,我挺你!

      田豐頭鐵,崔琰清正,兩人本來關係就不錯。如今崔琰更像是有備而來,田豐又豈能不響應一番。

      崔琰沖田豐點頭表示感謝,然後繼續說道:「某以為,使都察院聯合戶部,派出官吏前去丈量各州土地田畝,並確立其歸屬。同時清查人口,發放過所戶帖。對於那些沒有登記在桉的人口,也要重新登記,且一併發放田地。」

      所謂過所戶帖,正是這個時代的身份證,但只是臨時性質的證明。

      究其原因,是因為這個時代百姓極少有背井離鄉的,流動性極差,只有在需要出城辦事時,才會前往鄉里取得過所戶帖。

      但這些年戰亂頻發,這種臨時性的身份證早已失去了應有的效力。

      所以崔琰建議在清查人口的同時,給每一個人都發放戶貼,屬性從臨時變為常設。

      此言一出,堂中眾人頓時不澹定了。

      尤其是那些世家眾人,全都心神巨震,望向崔琰的目光中,已然充斥著三分殺意。

      甚至有些徐州集團的官員,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崔琰這招,可謂是無差別攻擊,對在場眾人都下了狠手,連他自己都沒放過。

      先說清查人口,這本是見好事,可以清楚治下的百姓人數。

      可如今時逢亂世,無論是那些發展了一兩百年的世家大族,還是徐州這些新晉貴族,哪家沒有藏匿一些人口?

      這個時代流行養士,賓客部曲的多寡,往往能象徵個人和家族的聲望地位。

      而這些賓客部曲,正是藏匿的人口。

      還有更多的,則是那些因活不下去而依附於世家豪族的流民。真要開始清查人口,這個蓋子可就捂不住了。

      那些沒有賣身為奴,卻依附於世家大族的流民,勢必要重新安置,那些大家族沒了這些人口,如何耕種手中大量的田地?

      如此一來,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可即便是如此大的損失,相比於第二條也是小巫見大巫。

      這個時代縱然是官員,也是要繳納田租的,只是能免一部分而已。超出了減免的那部分,仍要繳納田租。

      那些世家大族雖然代代簪纓,但家族中也只有數人在朝為官而已。比起他們一兩百年來兼併的田產,那點免稅額度估計連百分之一都達不到。

      真要重新丈量土地,這些世家每年要上繳的錢糧,估計要翻一百倍都不止!

      不只是世家,就算是這些徐州新貴,手中的田地也是在每年增多的。

      原本只要交一塊錢,可若任由崔琰推行這一策,以後每年就要交幾十甚至上百塊。

      從自己兜里大把掏錢上交朝廷,這誰肯啊。

      自古斷人財路,等於殺人父母!

      所以提出這條策略的崔琰,自然也就成了眾人心中殺之而後快的對象。

      這算什麼良策,這簡直是拿著刀子往自己身上割肉!

      崔季珪此人,絕不能留!

      相比於前兩條政策,第三條分發土地,只能算是一個補充條款,促使世家掌控的人口快速流失。

      那些肯依附於世家的百姓,大多數都是因遇到災年而無法納稅,才不得已而為之。若是給他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百姓肯定會選擇自己種田,而不會繼續為世家賣命。

      崔琰這前三策,正可謂是三把利刃,刀刀刺進世家大族的要害!

      饒是如此,也還是不夠。

      就在眾人都議論紛紛之時,田豐卻笑得很開心,繼續開口問道:「崔御史這前三策,可謂老成謀國之言,只是不知這第四策改革稅制,又該如何改?」

      聞言,眾人當即對田豐怒目而視,連他也一併恨上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

      崔琰答道:「某以為,當取締算賦、口賦,轉而增加田租。依託屯田之法,百姓田租十稅五而不交賦!」

      這句話,等於崔琰最後的致命一擊,直接刺在了一眾世家大族的心臟上!

      漢初之時,田租十五稅一,後來文帝改革,又減田租之半,也就變成了三十稅一。

      依照比例來算,三十分之一的田租並不算高,甚至是很低。百姓產糧三十石,卻只要上交一石糧食,可以說是相當的輕徭薄賦。

      但百姓的生活變好了嗎?

      並沒有!

      究其原因,賦稅二字還是賦在前,稅在後。

      這裡的賦,指的是人頭稅。

      年歲十四以下者,每年交口賦二十五錢,成年男女,每年則要交一百二十錢。

      今年豐收,交完田租交賦稅,百姓尚有果腹之糧。

      可若明年遇上天災,田裡顆粒無收,田租是不用交了,但人頭稅卻依然免不了,少一分都不行!

      依照每年上交的所有賦稅來計算,人頭稅占比幾乎達到了賦稅總額百分之九十以上!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會有流民的存在。

      災年百姓自己都吃不飽,哪有錢交算賦口賦?

      那就只能扔了土地跑路,但人總不能不吃飯,迫於無奈之下,便只能賣身給世家大族,求個苟活。

      從這方面來看,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兼併土地、吸納人口,人頭稅這項政策,也算是功不可沒。

      世家吸納了大量的土地,藏匿了大量的人口,卻只交田租而不交賦稅。時間一長,世家越發強大,朝廷愈發空虛,改朝換代也就不稀奇了。

      這波,等於朝廷自己把自己給玩死了。

      因此人頭稅這東西,在林朝看來就是亂政,甚至是天下積弊的根源!

      若不廢除,就算自己能掃平天下,世間也難有超過五十年之盛世。

      而崔琰此策,直接把原本的人頭稅加在了田租上面。如此一來,大家按田畝交稅,誰的土地多,誰的財富多,誰交的稅也就更多,相對也就公平了許多。

      你們這些世家想兼併土地?

      儘管繼續!

      反正交稅是少不了的。

      百姓一畝地交多少,你們這些人也得給我交多少,少一個子都不行。

      所以崔琰此言一出,原本就炸開了鍋的政務堂,變得更加喧鬧了。

      如果說前三策是綁縛住了世家的手腳,那這最後一策,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刀!

      於此同時,田豐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之色。

      怪不得前幾日林子初問某屯田之成效,原來是早有預謀。

      心中如此想著,他掃視一周,將堂中眾人焦急憤怒的神情看完後,嘴角卻又露出一絲冷笑。

      林子初素來手段卑劣,但卻不得不承認,真的很有效。

      對付這些世家,就算把他們全部殺光也沒用。殺了一茬,還會再長出來一茬。想要一勞永逸,還得從根源上動刀子。

      只是如此釜底抽薪之策,必然會遭遇所有世家的強烈抵抗,哪怕豁出性命也要跟你拼到底。

      所以這一刀能不能砍下去,還有待商榷。

      可此時王允的心,卻已經沉到了谷底。

      到了這時候,他才恍然驚悟。

      原來林子初之前一直退讓,等得就是這一刻!

      之前新紙事件,王允以為林朝是要用一兩代人的時間,來慢慢削弱世家。

      而後學宮事件,王允以為林朝是要在十數年內,挖空世家的根基。

      今天他才終於明白,莫說一兩代人十數年內,便是一年他林子初也不想等!

      只要這條政令被實施下去,世家之衰落,頃刻間就成了定局,並且再也無可挽回。

      不,他絕不能允許這種局面出現!

      所以下一刻王允便站了起來,大聲駁斥道:「崔御史所言,乃誤國誤民之言,諸位萬不可聽信之!」

      王允話音落下後,司馬防也站起來附和道:「不錯,百姓原本三十稅一,自可安居樂業。如今崔御史卻要改成十稅五,難不成要逼得百姓賣兒賣女。倘若激起民變,崔御史罪莫大焉!」

      為了阻止崔琰推行這四策,兩個平日裡極少發表意見的老傢伙,此刻竟赤膊上陣,率先發動了反擊。

      而且張口閉口,皆是以百姓為藉口,倒顯得極為嘲諷。

      「王尚書和司馬尚書所言在理,三十稅一乃是施行了數百年之國法,又豈能輕易更改。貿然變動,必然引得百姓競相反對,屆時你崔季珪萬死難恕其罪!」

      又一位世家官員站起來說道,甚至直接把矛頭指向了崔琰。

      緊接著,又是一大批世家官員站起來反對。

      言談舉止中,已經不滿足於阻止新政推行,更有要置崔琰於死地的意思。

      見這麼多人齊聲反對,荀或不由苦笑一聲。

      自崔琰說出這四策之時,他就預料到了這個局面。

      當然,也不是沒人支持崔琰。

      田豐、荀諶、沮授三人第一時間就站了出來,表示支持新政。同樣隸屬於都察院的崔鈞和臧洪,也跟著表態支持。

      可剩下的一些徐州系官員,卻選擇了沉默。

      畢竟沒有人願意主動割肉,他們這麼做也在情理之中。

      眼看雙方即將展開唇槍舌戰,且頗有不死不休的意味,荀或只好站出來打圓場。

      「諸位莫急,此事事關重大,且容後再議,容後再議!」

      政務堂中近半數人反對新政,此事便只好不了了之。

      對於這個結果,崔琰卻絲毫不失望,甚至全程含笑觀之。

      只是下了值之後,以荀或為首的內府要員,包括荀諶、沮授、田豐、崔琰甚至是崔鈞、臧洪等人,都齊刷刷的來到林府門前。

      此時天色漸晚,空中再度飄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

      林府的大門被打開後,露面的仍是福叔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

      「諸公,家主有請!」

      田豐忽然嗤笑一聲,開口道:「諸位,看來林子初早就算到了咱們會來。」

      其他人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他這般輕鬆,尤其是為首的荀或,聞言後嘆息一聲,便大步向府中走去。

      而此時的書房中,林朝坐在主位,左右下首分別坐著辛毗和趙雲。

      等眾人推門而入時,正趕上三人密談結束,趙雲和辛毗起身告辭而去。

      兩人走後,林朝看了看身上沾著雪花的眾人,不禁開口笑道:「諸位今日竟有如此閒情雅致,居然都來了某這裡,難道想蹭飯不成?」

      說著,林朝一揮袖,示意福叔奉上茶水。

      眾人落座完畢後,卻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原本憋了一肚子的話,可真等見到了林朝,卻又無從說起了。

      良久,還是荀或率先苦笑道:「子初,你這次玩得有點大。」

      「不大,一點都不大,大的還在後面呢。」

      林朝搖頭笑道,目光已經望向了遠方,像是能隔著房門透視到千里之外的場景一般。

      與此同時,郯縣城中安置百姓之地。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空中的小雪繼續飄落。

      縱然如此,卻有近萬百姓在營地中聚集,有些甚至已經點起了火把。

      而在這些百姓的中間,卻有幾個人大聲演講。

      因過於激動,這幾人早已面紅耳赤,聲音嘶啞。

      「各位,今日州府議事,有一位大官提出要給咱們分地,無論男女老幼,每人三十畝!等明年開春就開始分發!」

      此言一出,圍觀的百姓頓時沸騰了,皆面露喜色。

      土地是立身之本,是他們的命根子。

      如今他們已經成了流民,原本的土地早已荒廢。官府肯再將土地分發給他們,這種好事可是做夢都不敢想。

      人都有從眾心理,莫說這個時代的百姓,就算是後世的高學歷人才也是如此。

      人一多,就容易被情緒掌控,便沒了理性的存身之地。

      這兩天剛吃上飽飯,又聽說了分地這件天大的好事,一時間百姓心中只剩下了歡喜,哪還管消息的來源和真實性。

      一片喧鬧過後,人群中便有人開口向中間的幾人問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俺可從來沒聽說這樣的好事!」

      「自然是真的,騙你我能有什麼好處!」

      見到有人質疑,之前開口的那人滿臉不喜道:「如今的州府,和往年可是大不一樣。放在往年遇到了天災,像咱們這樣在泥地里打滾的人,州府可會看你一眼?

      但今年不一樣,州府不禁肯讓咱們進城,更是給了咱們活命的口糧。我騙你,肚子裡的飯食可不會騙你!」

      被一通反駁之後,之前開口質疑的人被懟得面紅耳赤,滿臉羞愧的反省去了。

      中間那人繼續大聲喊道:「為什麼今年和往年不一樣,是因為如今的州府,乃是當朝太尉,劉公玄德在治理。玄德公此人寬仁大度,愛民如子,縱然今年打仗最危急的時候,玄德公卻親臨城頭,親自與敵交戰,哪怕賊軍勢大,鏖戰道最後一刻,玄德公也誓死守護咱們,沒讓賊寇入城。

      如此仁愛之主,肯發給咱們田地又有什麼稀奇的!

      而今日那位官員,正是一直追隨在玄德公身邊之人,日日被玄德公以仁義之道教化,成為好官也是理所當然的。」

      此言一出,圍觀百姓的情緒頓時被點燃了,口中大呼玄德公仁義!

      等這一陣情緒過去之後,中間那人卻面色忽的一變,憤怒大叫道:「玄德公想發給咱們土地,卻有人不願意,所以此事並未施行!」

      「為什麼?」

      當即有百姓大叫道。

      一直沒希望,人也就無所謂了。但剛看到希望,卻又瞬間絕望,這種落差感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所以,百姓們又一次被點燃了,只不過這次是憤怒的情緒。

      「你方才說玄德公愛民如子,又怎麼不許手下官員給俺們發地?」

      「就是就是,州府官員還敢不聽玄德公的話不成?」

      一頓七嘴八舌的反問,直接問出了百姓心中想問卻又不敢問的話。

      中間那人大聲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玄德公如今正在青州征戰,對於郯縣發生的事情,肯定是不知道的。那些貪官污吏眼看玄德公不在,就開始陰奉陽違,不想把田地分給咱們。」

      此言一出,圍觀的近萬百姓都沉默了。

      雖然很無奈,但民不與官斗是這個時代的常識,他們又能如何?

      但一想本該屬於自己的田地,卻被某些人把控在手中,心中難免痛苦萬分。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片刻後,中間那人卻又大聲道:「各位,咱們不能忍氣吞聲,總要討個公道回來!」

      「怎麼討?」

      人群中有人問道。

      「去鬧,去質問他們!某知道是哪些官員不肯分發田地給咱們,也恰好知道他們的府邸在何處,是個帶把的,就隨某前去討個說法!」

      聞言,百姓皆有意動,卻終究不敢應聲。

      隨後便有聲音在人群中響起:「若是上面追究下來,斷了咱們的糧食,那可怎麼辦?」

      「怎麼追究,憑什麼追究!沒有田地,就算州府肯接濟咱們,等到明年開春咱們吃什麼?到時候還不是要被餓死!

      與其被餓死,還不如去討個說法。有道是法不責眾,更何況玄德公一向愛民如子,絕不會因此懲處咱們。」

      這時代的百姓本就尚武,又見此人言之鑿鑿,再加上徐州這兩年的確對百姓極為寬仁,胸中還有著土地被奪走的-憤滿……

      種種條件的加持下,百姓的畏懼暫時被壓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便是滔天怒火。

      「好,俺跟你去,誓要向這些狗官討個公道!」

      「某也去!」

      「算某一個!」

      「同去,同去!」

      畏懼被壓制,怒火被點燃,下一刻便化作無可匹敵的力量,湧向了城內。

      ……

      暗處,辛毗和張郃見到這群情激奮的一幕後,嘴角頓時露出了笑容。

      「張將軍好手段!」

      辛毗沖張郃豎起了大拇指,笑著開口誇讚道。

      「先生過獎了,末將哪有如此智慧,這一切都是監軍傳授之法。」

      辛毗笑道:「即便是長史親自傳授,張將軍能施展成這般模樣,也足可見將軍確有大將之才。

      此番百姓一動,大勢成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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