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
還怎麼動手!
難道當著盧植和劉備的面把劉焉殺了?
這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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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望了望遠處的劉備,又扭頭看了看一臉不解之色的劉焉,不禁搖頭一嘆。
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劉焉運氣不錯,那就先放他一馬,以後再說吧。
本來劉焉入川之後,會用殺伐穩固住益州的形勢,然後命張魯前往漢中據守要道,來達到偏安自保的狀態。
所以劉璋在位時,益州才會恢復一些生機。
在大漢十三州中,也算富庶之地。
但益州局勢穩固,以後攻取的難度便會增加不少,這是林朝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才會出城截殺劉焉。
可誰知半路殺出個劉玄德,導致林朝功敗垂成。
眼下劉焉是殺不成了,但暫時也不能讓劉備知道自己有這個想法。
「都收了兵器,臉上露出些笑容。」
林朝命令道。
這下可把校事府的精銳難住了,他們還從沒執行過這種命令。
收回兵器他們可以立即照辦,但臉上露出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眼看劉備越來越近,林朝沖劉焉笑道:「君朗公,某隻是出城為你踐行,君朗公以為然否?」
難道此番截殺某,並不是劉玄德的命令,而是林子初私自妄為!
劉焉眼中不停閃爍著思索的光芒,臉上卻露出笑容,朗聲笑道:「某出京入川,子初賢侄特地為某送行,感激不盡!」
劉焉是何等精明的人,不管是不是劉備的命令,只要能活命,他自然樂意配合林朝演戲。
這老傢伙倒是會見風使舵,還趁機占便宜!
林朝心中冷笑不已,臉上卻露出了和劉焉同樣爽朗的笑容。
見林朝這般態度,典韋將手戟從吳懿脖子上拿開,走回了林朝身後。
「君朗公,此去山高水長,君朗公可萬萬得保重身體。」林朝笑著拱手道。
劉焉也笑得很有深意:「賢侄放心,某身子還算硬朗,你我早晚有再見之日。」
這時候,盧植與劉備也到了跟前。見林朝的對面是劉焉,頓時愣了一愣。
盧植疑惑道:「君朗公為何會在此處?」
劉備拱手笑道:「拜見君朗公。」
劉焉沖劉備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才對盧植答話道:「子干,某被朝廷任命為益州牧,今日正要離京入川,子初賢侄出城相送。」
一想到去年劉備在中山平亂時,這劉焉正是當時的冀州刺史,盧植便釋然了。此番林朝相送,也是應有之禮。
劉焉又與眾人聊了一會,便開口告辭。
盧植與他交情不深,也沒有出言挽留。
劉焉帶著複雜的目光,看了林朝一眼後,下令繼續趕路。
可惜了,此時劉備就在身邊,不能分出兵馬去追殺他。經此一難後,劉焉必然會改換路線,到時候想追也晚了。
可能……真的是劉焉命不該絕吧。
林朝心中還在嘆息的時候,手臂卻感覺被人拉了起來,正是劉備所為。
可惡,又是這該死的把臂同游!
「子初,大半年不見,你倒是吃胖了許多。」
劉備拉著林朝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開口笑道。
這半年來,林朝一直待在京城,吃了睡,睡了吃,長胖也是理所當然。
林朝無奈道:「玄德公,咱們半年沒見,能不能別剛一見面就說這些瑣事。」
「這如何能是瑣事,某早就說過,天塌下來也得吃飯穿衣,這分明是頭等大事。」
看到林朝無奈的表情,劉備倒是笑得很開心。
典韋和林夕對此習以為常,可隨行的張遼和高順,卻是無比震驚。
劉備向來待人熱情,可除了關羽張飛以外,他們還從未見過劉備與誰如此隨意。
正是這份隨意,才顯出了兩人感情深厚。
想不到子初在玄德公心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
「某傳出的書信,玄德公可有收到?」
林朝估計著,自己那封書信到達之時,劉備應該已經離開軍營了。
不然這種時候,他怎麼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果然,聞言劉備疑惑道:「什麼書信?」
好吧,果然沒收到。
「前兩日天子下詔,改刺史為州牧,京城局勢有變。」林朝笑道,「不過剛才見到那劉君朗,玄德公應該也知道了。」
「一州州牧啊!」
說到這裡,劉備感嘆一聲,臉上滿滿的羨慕。
你有什麼好羨慕的,過兩天也給你搞一個就是了。
林朝心中吐槽道。
盧植開口道:「走吧,先回京再說。」
什麼,這時候回京!
就憑你們身後這點人馬,就不怕有危險!
「這個……」林朝想了想,還是開口阻攔道,「盧公,此時不宜回京。」
「為何?」
盧植有些納悶道。
林朝醞釀了一番,才做出了一個悲傷的表情。
「陛下今早駕崩了。」
這句話宛若晴天霹靂一般,把盧植和劉備震得呆住了。
「什麼!子初你再說一遍!」
盧植陡然提高聲音,目光死死地盯著林朝問道。
「盧公節哀,陛下確實駕崩了。」
林朝這麼一說,盧植馬上就信了,畢竟沒有誰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只見盧植眼中,浮現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似有悲傷,失落,以及一些林朝難以理解的情感。
盧植是忠臣,這點毋庸置疑。
但盧植忠的是漢室,而不單單是對劉宏的忠誠。
可他畢竟是劉宏的臣子,聞聽劉宏駕崩,盧植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良久之後,盧植開口道:「天子駕崩,某身為人臣,那就更要入京了。」
「盧公不可,陛下駕崩之後,朝堂勢力失衡,正是宦官與士族爭鬥最激烈之時。盧公這時候入京,若被捲入旋渦中,恐有不測。」
失去了劉宏這個裁判,何進肯定會聯合袁氏與宦官開戰,到時候怕不是要把狗腦子打出來。
這時候進去湊熱鬧,實屬不智。
只是面對林朝的勸解,盧植卻搖了搖頭,面色堅決道:「某奉天子之命出征平亂,如今已然立功,自然要回京表奏天子,此乃人臣之禮,又豈能因福禍而趨避之?」
劉備本來還有些猶豫,一聽盧植這話,心中激動之下,也點了點頭道:「老師說得對,某當隨老師一同進京。」
「盧公,玄德公,眼下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林朝繼續勸解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盧公若不能保全自身,又如何繼續效忠大漢?盧公若一意孤行,休怪某得罪了。」
「子初,爾欲吾死乎!」
盧植厲聲低吼道。
這一下,場中氣氛頓時凝固了起來。
長嘆一聲後,盧植低聲道:「子初,你的好意某心領了。只是某半生為漢臣,如今又豈能躊躇不前?」
說罷,他又轉身對劉備說道:「玄德,子初之言有理,此番為師一人入京即可,你沒必要一起捲入旋渦之中。你與子初都還年輕,未來這大漢,終究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老師……」
劉備哽咽道。
「莫做小兒姿態,某也未必會遭遇不測。」盧植笑道。
劉備說道:「不如某派兵護送老師入京。」
「你麾下兵馬,到了京城後,也就成了別人的兵馬。」盧植搖搖頭道,「某單騎入京即可。」
盧植說罷,也不給劉備拒絕的機會,便翻身上馬。
「玄德,子初,某去了。」
面對此刻如虎穴龍潭一般的雒陽,盧植卻義無反顧的只身前往。
雖千萬人吾往矣!
盧子干,不愧為大漢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