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夕一顆心往下沉了沉。

  她知道瞞不住他，也不想瞞他。

  「孩子……在葉敬修那裡。」簡夕握住霍盛庭的手，「葉敬修在孩子身上下了毒，醫生也沒有辦法，我只能……」

  她不用多說，霍盛庭已經明白了一切。

  男人漆黑如墨的眸中划過一抹鋒利，伸手輕輕擁住了她：「不用自責，你做的沒有錯，我知道你比我更難受。」

  簡夕紅了眼眶。

  霍盛庭永遠最懂她。

  一想到葉敬修，霍盛庭臉色更沉了。

  他腦海里快速閃過各大生意的網絡、合作、人脈等可以利用的資源，正想著該怎麼對付葉敬修，簡夕便拉著他的手。

  她目露擔心：「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很多了。」霍盛庭忍耐著頭腦的劇痛，表現得像是沒事人一樣，溫柔地安慰著簡夕。

  簡夕心事重重，想了想，還是將葉敬修所說的那個條件再說了一遍。

  「老公，如果我們真的找不到裴老……我就同意葉敬修的要求，先和你假裝離婚，好嗎？」簡夕緊握住霍盛庭的手。

  霍盛庭擰眉：「我不會跟你離婚。」

  「只是一時的，我們先假裝……」

  「假的也不可以。」霍盛庭擲地有聲。

  但是語氣里也有一絲不確定。

  如果真的到了拖累她的地步，自己真的依然選擇不放手嗎？

  霍盛庭聲音放輕柔了些，緊緊抱著她：「我的病自然有辦法的，還沒到和葉敬修低頭的地步。」

  「再說了，我這輩子最不願意的事情，就是和你分開。」

  不到萬不得已，他永遠不可能同意。

  而他，會盡一切努力不讓那種萬不得已的情況發生。

  「那好吧……」簡夕心裡既感動又擔心。

  沒辦法，她只能把自己的擔心壓下去：「那我們就等半個月，如果半個月之內，還是找不到裴老，我們就……」

  「不許說。」霍盛庭將一根手指抵在了簡夕的唇瓣上。

  他輕柔地湊過去吻了吻，「我們會找到的。」

  「叩叩。」病房外響起敲門聲。

  「請進。」

  宋韓川跟夜楓站在門口，神色都微微凝重。

  「夫人，先生。」

  宋韓川看了簡夕一眼，垂首道：「夫人，我要給先生做一個全身的身體檢查……」

  「……好。」簡夕心領神會，宋韓川欲言又止大概是不方便她在場。

  等她一走，夜楓也將門帶上，宋韓川一邊拿出聽診器之類的機械開始給霍盛庭。

  夜楓開始匯報：「我們查到雲甜甜背後有墨遷的身影，正在追查，還有，葉敬修那邊……聯繫我們了。」

  病床上的霍盛庭眉眼動了動。

  平常他的屬下有什麼事情，從來不會避開簡夕，但今天有意支開簡夕，顯然非同尋常。

  「葉敬修說，他的私人醫生宋建章可以救你。」

  關於霍盛庭的病情，宋韓川早就和他提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壞到了什麼狀況。

  霍盛庭凝眉看向夜楓：「條件是離婚？」

  「……嗯。」

  「拒絕掉。」霍盛庭極其乾脆。

  夜楓一頓：「可是……找到裴老的可能性太小了，你如果不能在半個月之內動手術……」

  「那麼這種短期的精神創傷會從之前的潛伏暫歇性，轉為常駐永久性，你不僅會每天都在折磨的頭痛中度過，還會……」宋韓川接過話。

  他越說，表情越凝重：「很可能會危及到生命。」

  這意味著，不能再陪伴簡夕，也不能陪伴孩子們長大。

  霍盛庭的心裡閃過一抹刺痛。

  「就按我說的做。」霍盛庭聲音很冷，「葉敬修要的，不只是這些。」

  任何大型手術都不可能保證百分百成功，冒險還是多陪伴簡夕和孩子幾年？

  況且，如果他和簡夕離婚了，那麼再也不能以任何身份，去保護簡夕不受傷害。

  而萬一葉敬修再施壓逼著認他為父親，或者什麼身份，到時候簡夕……

  那將會是一個沒有自由的地獄。

  「即便是我死，到時候你們也要讓簡夕有霍太太這個頭銜，不受任何人欺負。」霍盛庭眸光堅定。

  夜楓心裡難過，幾次欲言又止，只能跟同樣擔心的宋韓川一塊兒嘆口氣。

  檢查完畢，宋韓川將東西收起來，「裴老年紀已經大了，即便找到，可能也無法操刀，而且找到的可能性太小了……」

  這次他問遍了所有和裴老有關係的人，得到的消息是五年前就沒了行蹤。

  他們實在不能對此抱有希望。

  至於宋建章……那是在三十歲時，就和六十歲的裴老齊名的醫學天才。

  也許只有他幫忙，霍盛庭才能有一線生機……

  霍盛庭沒再說話，他沉默了一會兒，等夜楓和宋韓川又要一起離開時，他喊住兩人：

  「裴老的事，如果簡夕問起，就說快找到了。」

  「……是。」

  夜楓低頭和宋韓川一起退出去。

  Y國的雪又開始下了，這冬日像是漫長到沒有盡頭似的，乾燥的冷空氣刺激著街上行人裹緊了大衣。

  簡夕和霍盛庭約好周五再來，便回了葉家，她不放心孩子。

  「夕夕，我給你裝修了新房間。」簡夕一進門，就見葉敬修臉上露出微笑。

  管家畢恭畢敬地帶著簡夕，「簡夕小姐，您以後住這裡。」

  上次她的房間，已經被改成葉敬修房間的一部分了。

  簡夕微微皺眉，心裡總有點說不出的不舒服。

  葉敬修的行為……實在是超過了一個長輩該有的界限。

  上了二樓，管家推開房門。

  房間內無一處不是復古典雅風格，上個世紀的喇叭形唱片機，連帶著一些很具有年代感的傻瓜式照相機、膠片機等，以及畫板，這一切都蘊含著一股時光的味道。

  簡夕頓在了門口。

  「怎麼，不喜歡嗎？」葉敬修淡淡笑著，「這些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特地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呢。」

  這根本不是簡夕的喜好，而是溫若雲的！

  這一刻，簡夕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咽喉，有些喘不過氣來。

  葉敬修，想讓她成為母親的代替品……

  是她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執念。

  「葉先生……」簡夕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強行鎮定下來，「我不喜歡這種風格，我喜歡簡約乾淨的。」

  葉敬修眸底深處閃過一絲陰霾。

  很快，他勾唇輕笑，「沒關係，那你先住著，過段時間我再找人重新裝修。」

  「……謝謝。」

  房間衣帽間是開著的，外面是玻璃門，能見到裡面的衣服鞋子款式，無一例外，全都是復古而優雅的風格。

  簡夕心情複雜。

  「對了，夕夕。」葉敬修假裝沒看見她變了的臉色，「等下用餐時，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