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還是不一起了。”沈亦擇想了想，要是跟着這羣人繼續鬧騰還不知道要幾點才能回去，想了想還是不去了。
兩人一同在外面吃了飯沈亦擇這才把顧棲送回家，站在自家樓底下顧棲還不放心的提醒沈亦擇別忘記做試卷。
“我知道了，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男生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目送對方上樓後才騎車離開。
打開家門的時候陳孟芳已經在家了，對方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見他回來了笑道：“玩的開心嗎？”
“挺好的。”顧棲點點頭，換了鞋去廚房倒了杯水。
“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最近在學校裡的狀態不錯，有了朋友也總是在一起。”陳孟芳知道自己兒子跟沈亦擇在一起玩的事情，雖然一開始聽說沈亦擇是個不怎麼學習的孩子，不過最近貌似是挺上進的，而且看着人也不壞，之前自己出差不在家對方還照顧顧棲。
“沈亦擇人挺好的。”男孩端着水杯坐在沙發上，整個人身上散發着的氣息也與之前的陰鬱截然相反。
女人笑着，擡手摸摸自己兒子的頭，目光落在他的耳朵的助聽器上，想了想還是道：“等你高考完，我們去做手術好嗎？不管有沒有機會，都要試一試。”
握着水杯的手驟然收緊，顧棲低頭看着瓷白色的杯子，半響沒有說話。
“媽媽是真的希望你能交到好的朋友，走出之前的那種狀態，你還小，以後的路還很長，不能因爲別的事情而耽誤了自己的未來。就算沒有成功，那至少我們做過了，不對嗎？”
自從出事之後，顧棲的情緒狀態一落千丈，醫生也不建議手術。後來接受心理治療之後的顧棲並沒有多大的恢復，後來高中開學顧棲一心學習也沒有時間去理會手術的事，更何況之前還......
女人輕嘆一口氣，轉頭看着桌子上的遺像，默默在心裡做了個決定。
“媽媽不逼你，這件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好嗎？”陳孟芳不在提這件事，看着自己低着頭的兒子，挑開話題問了他最近在學校的狀況。
晚間外面下起了綿綿細雨，關了燈後顧棲躺在牀上摘下助聽器，他完全聽不見外面的細雨聲，只能側躺在牀上看着窗外。
剛出事的時候他經常會做一個夢，夢見出事的那天父親開着車，副駕駛上坐着母親，自己則坐在後面，一邊玩手機一邊笑着跟父母討論那家店的食物好吃一定要去嚐嚐。
副駕駛上的陳孟芳笑着說他饞鬼，開車的父親則一臉笑意的說他中考辛苦了，是應該多吃一些喜歡吃的。
夢裡的一家人去了顧棲提議的那家店，店裡的東西確實很美味，同網上的評價所說的一樣。
明明在夢裡笑的是那麼開心，但顧棲每每醒來卻都是一臉淚水，坐起身的時候才發現枕頭都溼了。
原來就算夢裡再開心，身體也知道這纔是現實。
他一點都不想想起那天，自己笑嘻嘻的說想要父母陪自己出去玩，父親答應他，會抽出一週帶他去雲南，陳孟芳也表示自己會請假，顧棲坐在後面開心的恨不得打滾。卻在下一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父親猛地打轉方向盤，顧棲擡頭的時候看到一輛迎面駛來的貨車搖搖晃晃的衝自家的車撞來。
記憶中最後的一幕是滿身是血的父親將副駕駛上的母親護在懷中......
凌晨三點，顧棲在噩夢中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手機，屏幕的亮光讓他眼睛疼了一下，手臂無力的搭在牀邊，牀上的人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就算是現在躺在牀上也感覺好累。
意識到自己又做夢的顧棲皺皺眉，想在回憶夢中的事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幾個月來自己跟沈亦擇所相處的片段，那個男生沒有打任何招呼就闖入自己的生活，然後霸佔自己的生活。
牀上的人想着突然笑了一聲，手臂來了點力氣，拿起手機點開給沈亦擇發了條消息。
他突然很想找個人陪自己說說話......
你睡了嗎？
另一端的沈亦擇很明顯還沒有睡覺，屏幕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後對方發來一條消息。
這都幾點了你還不睡？
顧棲原本沒指望他回覆自己的，但看到他這麼回覆沒忍住翻了個身趴在牀上，指尖點着九宮格回覆：我睡覺了，做夢醒了。
想了想又補了一條：你也沒睡覺。
看到他又說自己做夢醒了，躺在牀上玩遊戲的沈亦擇果斷退出遊戲，上次也是，這傢伙早晨醒了說自己是做夢醒了，怎麼顧棲的睡眠狀態不是很好？
我玩遊戲，不是很困，你怎麼又做夢了？
戳着九宮格的手突然不動了，他該怎麼說？
這邊的人遲遲不見他回消息，想了想果斷撥通語音通話。
手機突然響起，顧棲嚇了一跳，忙按了靜音戴上助聽器把電話接起來。
“喂......”
“怎麼突然不回消息了？困了？”另一端傳來沈亦擇的聲音和窸窸窣窣的響聲，顧棲沉默了半天道：“沒有......”
戴着耳機的沈亦擇輕笑一聲，看着牀頭的小檯燈擡手關了，躺在被子裡笑道：“那你今晚還睡覺嗎？”
“睡......”顧棲不知道該怎麼向沈亦擇坦白自己之前的經歷，他不想把自己的傷疤揭開給別人看，所以沒辦法說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夢，會在半夜醒來而睡不着了。
而關於顧棲家的事情，沈亦擇是知道一些的，看到客廳裡的遺照他就知道了，但是顧棲從來沒說過，自己也不提起，所以顧棲再說自己做夢醒了沈亦擇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夢到自己父親了。
想到顧棲會在半夜噩夢驚醒而睡不着，便會覺得有些可憐，所以沒動腦子就給對方打了電話。
“我試卷上有題不會寫，明天去找你家找你，方便嗎？”沈亦擇不再問關於夢的問題，轉移話題說着作業的事情，想着自己怎麼每天見到顧棲都不會厭煩，反而還會有點期待呢？
“好啊，你幾點過來啊？”趴在牀上的顧棲小聲問着，生怕驚醒還在睡覺的陳孟芳。
這邊的人輕笑一聲道：“沒事，你放心睡，到時候我可以叫醒你。”
“可是我不知道我媽媽明天上不上班，到時候沒有人給你開門。”顧棲把臉埋在枕頭上，說話的聲音有些悶。
“那我九點到，你可以多睡會。”
“好......”
男孩軟糯糯的一個字讓沈亦擇心尖有些癢癢的，壓抑住自己內心的異樣開始像哄小朋友一樣哄顧棲：“那現在是不是該睡覺了？”
“嗯......”顧棲很明顯還有些留戀跟他說話的感覺，應了一聲卻沒有任何動作。
沈亦擇忍不住腦補對方現在的狀況，但看了看時間，繼續道：“帶着助聽器沒法睡覺，你把助聽器摘了我不掛電話，等你睡着了再掛行不行？”
趴在牀上的顧棲聽到這句話想起昨晚陳孟芳對自己說的話，又磨磨蹭蹭的應了一聲，跟沈亦擇說自己摘助聽器了之後也不管輻射了，直接把手機放在枕頭邊，對手機裡說了一句晚安。
“嗯，晚安，睡吧。”手機裡傳來溫柔的男音，顧棲笑着摘了助聽器，裹緊被子看着原本亮着的屏幕暗下，然後閉上眼睛。
雖然他聽不到，但是他知道沈亦擇是在的。
這麼想着，他突然很安心。
聽到顧棲有些傻的笑聲，沈亦擇也笑了笑，帶着耳機閉上眼睛，聽着對面的呼吸聲睡了。
第二日沈亦擇早早醒來才發現自己還帶着耳機，點開屏幕發現語音通話還沒有掛斷，在聽着那邊沒有聲音沈亦擇判定對方還在睡之後，才摘下耳機揉揉有些發疼的耳朵，把手機充上電起牀洗漱。
一大早起牀吃早飯的沈亦揚見自己親哥一大早就帶着耳機，一邊咬着麪包一邊問對方在聽什麼。
沈亦擇點了麥克風靜音之後回答沒聽什麼，卻一直沒摘耳機，反問他怎麼起這麼早。
“爸媽說以後週六上午給我加兩節小提琴課，等會要去上課。”小男生戳着盤子裡的荷包蛋，他已經有半年多不碰小提琴了，這麼說起來自己還是想繼續拉琴的，所以就答應了。
“好好學，別浪費錢。”沈亦擇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冒出這麼一句。
沈亦揚一邊戳着荷包蛋一邊感慨自己老哥安慰人的能力，卻不知對方半夜是如何安慰別人的。
一夜無夢，因爲是週六陳孟芳也沒有去叫顧棲起牀，顧棲一覺醒來第一時間就是看手機，見通話還沒有斷愣了愣，戴上助聽器之後小聲開口：“沈亦擇？”
另一端在一剎那的安靜之後傳來了沈亦擇的聲音：“睡醒了？”
“嗯！”不知爲何顧棲總覺得在這一刻聽到沈亦擇的聲音十分高興，剛睡醒沙啞的聲音也壓不住他語氣中的興奮。
“怎麼這麼高興？”
顧棲嘿嘿傻笑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總之就是很開心，這種一醒來就能聽到沈亦擇聲音的樣子讓他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