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哥，你……是輸了的。」小林在旁邊小聲提醒。

「我又不是不識數。」我回應他。

白色小球停在寫着17的格子裏。

牛仔帽激動地一拍大腿，手裏的雪茄飛了出去，眼瞅著就要掉進旁邊一位珠光寶氣闊太胸前的鴻溝里。

我閃電般出手，將雪茄捏住。即便如此，也將闊太嚇得「花容失色。」

闊太身邊的小白臉站了起來，雙手握拳成酷酷的戰鬥形態。

牛仔帽眼皮都不夾對方一下，掀起衣服，露出別在腰帶上的象牙槍柄。

小白臉努力維持臉上的彪悍十幾秒鐘，直到闊太一聲「哈尼」將他拽走。

我偷偷瞅見闊太往英勇的小白臉屁股兜里塞了一把籌碼，後者張嘴在對方血紅的唇上啃了一口當作報答。

「小兄弟，害你跟我輸了錢，喏……」牛仔帽從身前的籌碼中抽出一枚遞給我，面值一千。

我當然沒接了，「輸贏是我自己選的，況且才只五塊錢而已。」

「叫你拿着就拿着，不然就是不把我當大哥。」牛仔帽硬是把籌碼塞在我手裏。

我無奈地搖頭。

「我還就不信了。」牛仔帽又往嘴裏倒進一杯威士忌，將身前的籌碼全推到了11上。

「肖恩先生，你已經連壓了三把11了。」服務老生看來是認得牛仔帽。

「這把肯定會出11，上帝給我的指示不會有錯。」牛仔帽舌頭都有些大了。

「再輸下去，你的農場可就要改名了。」旁邊一個小鬍子道。

「那又怎樣？凱瑟琳已經拋棄了我，我也不想再留在這個傷心之地了。」牛仔帽道。

這大哥挺有意思。

我索性將那枚一千的籌碼也壓在了11上。

服務老生轉動輪盤，這回白色小球停在了0上。通殺！

牛仔帽在身前的桌面上一推，卻推了個寂寞。然後他摸遍了身上的兜，最後無奈地攤攤手。

「我這還有一枚籌碼，先生，要不你再試一把，我相信會出現奇迹。」我將手中的5塊籌碼遞給他。

他倒沒跟我客氣，接過後再次壓在11的位置上。「等贏了錢，分你一半。」

輪盤再次傳動，象牙小球又開始跳躍。

就在輪盤快要停下的時候，小球像是受到什麼鼓勵似的，義無反饋地躍進了11的格子中。

「啊哈！我贏了。」牛仔帽用力的拍在桌子上。

服務老生推給他180塊的籌碼。

牛仔帽挑出枚一百的，遞給我。

我搖頭，「先生，我感覺你的好運來了，我想繼續借你的運氣。」

牛仔帽哈哈大笑，「爽快！」接着，將所有籌碼再次壓在11上。

輪盤再轉，這回小白球果然又是在最後跳到了11的格子裏。

牛仔帽身前的籌碼變成了六千多。

「還壓11。」牛仔帽再次推出籌碼。

不出意料，又是11。

這下周圍的人發出了驚呼，牛仔帽已經贏了二十多萬。

「連開了三次11！」「老肖恩走了狗屎運！」「我也壓把11。」「不可能還出11！」

見牛仔帽將二十多萬再次推到11上，周圍的人都炸了。

「小兄弟，你不介意我繼續吧？」牛仔帽道。

「為什麼不呢？」我笑着看他。

這下不只牛仔帽肖恩，周圍的人也或多或少把籌碼壓在11上。

「好運」沒讓大家失望，又開了一次11。牛仔帽身前的二十多萬也變成了八百多萬。

「我的天哪！」「噢買噶！」驚呼吸引了更多的賭客聚集過來。

牛仔帽肖恩的臉不知是酒精的緣故還是興奮，變得通紅。

「小兄弟，這堆有一半是你的，你還想繼續嗎？」牛仔帽指著堆成山的籌碼問我。

「那你呢？先生。」我反問。

「當然要繼續！」牛仔帽道。

「我只有十塊的本錢，輸光了也無所謂。」我學着牛仔帽的樣子聳了聳肩。

牛仔帽肖恩右手放在桌上，用胳膊將身前的籌碼全部推了出去。不過，推到11的時候他卻猶豫了片刻，最後一拐把全部籌碼推到了17上。

其他看客又都紛紛跟壓17。

「肖恩先生，您做了個正確的選擇，因為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號碼連着開出四次以上。」服務老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道。

「不不……」牛仔帽肖恩趁著小球還在轉動之時，將所有籌碼又挪回11號，「11是凱瑟琳的幸運數字，上帝告訴我的也是這個數字，我依舊壓11，相信他們會帶給我好運。」

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直到小球最後鬼使神差般跳進11的小格。

「這一定是神跡！」「今晚絕對會寫進拉絲圍夾絲的史冊！」「哇哇哇！我親眼見證了一個億萬富翁的誕生。」「肖恩先生，我的小女兒名字也叫凱瑟琳，她跟您是無比的般配，不如……」

周圍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歡呼聲、口哨聲，還有人在扯著嗓子吶喊。

牛仔帽肖恩抓起象牙小球，一邊親吻，一邊高舉向空中，「謝謝上帝，我知道你不會捨棄我這個虔誠的信徒；謝謝凱瑟琳，即使你真的離開了我。」

「等一等！」就在所有人向肖恩送去祝福的時候，一個沙啞如碎玻璃劃過生鏽鍋底的聲音大喊道。

所有人扭頭，人群外走來六七個人，為首的是個穿白色西裝的矍鑠老頭，花白的捲曲頭髮下是一雙異常犀利的眼睛。

所有看客竊竊私語，自動給老者讓開一條通道。

老者走到肖恩跟前，一把攥住他的手，摳出白色小球放在桌上。同時老者身後兩人控制住肖恩的胳膊，老者伸手從肖恩的衣服內兜里掏出個帶着天線的小黑盒。隨着他乾枯手指的點擊，白色小球居然在桌面上左右跳動。

幾秒鐘的沉默后……「作弊！」「出千！」眼前的一幕換來更大的驚呼。

「我說呢，怎麼可能連開5次同一個號碼，原來是使詐！」「這樣的人就應該剁掉他的雙手雙腳，扔在沙漠裏喂禿鷲！」「還好我的小凱特沒真的看上他！」隨後便是嗡嗡嗡的聒噪與謾罵。

「我沒作弊！那個遙控器不是我的！不是我，我沒有……」肖恩大聲辯解，但卻被身後人捂住了嘴巴。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老者雙手向下壓了壓。

「噓，閉嘴！聽『法老』怎麼說？」

現場果然安靜了。

「大家看到了，這個人是靠作弊贏了剛剛的一切，證據確鑿，無需質疑！所以我宣佈，他之前所贏的金額全部作廢，各位可以拿回在這張桌子上輸掉的籌碼。」被稱作「法老」的老者從眾人眼中看到了貪婪，繼續道，「至於他，還有他的兩個同夥，就交給我來處理。請大家放心，我會公正的處置。這樣不愉快的事發生在我們賭場，我再次向各位表示歉意。」

看客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同時，四個黑西裝壯漢站到了我和小林身後。

等等，老頭口中肖恩的兩個同夥，該不會是指我跟小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