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子結構不一樣！」賽琳娜像看白痴似的打量我。「聽說你丫也是上過大學的，這麼簡單的物理問題都不懂？」

「那啥……哈哈哈。今兒是挺熱的哈，你捂得不難受么？」我打著哈哈道。

賽琳娜風情萬種（至少我認為是）地白了我一眼，然後伸手把皮衣的拉鏈往下拉了拉。一條深深的鴻溝登時出現在我眼前。

咕嘟。

我吞了口口水。

類似的聲音在我身後響成了片。

我腦子像是抽了似的，抬手，把面前的拉鏈頭又拽回了最頂端。

「那啥，紫外線挺足的，別給晒傷了再。」我有點尷尬地道。

「就你丫事真多！」賽琳娜嘴上說得挺沖，臉卻微微有些發紅。

「探測到結構不一樣，可以判定裡面是不是有翡翠。可翡翠的等級，就那些什麼顏色、水頭之類的，能判定嗎？」我把話題又引了回來。

「顏色、水頭什麼的老娘不懂。不過，從剛才他們切出來的翡翠反推，結構越緻密的，翡翠就越值錢。」賽琳娜道。

「老弟！這是你的妞？」王解放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看見我跟賽琳娜方才的親密互動，也不管我點沒點頭，便笑嘻嘻地道：「剛才說拿你的康斯坦丁做賭注，我想換了。換成這小妞陪我一晚，不知道你做不做得了主？」

我做不了主！就算能做主，我特么也不敢做！

見我沉默不語，王解放繼續加碼。「那三聲喊也算了。另外，你相中的那塊毛料你輸了我也送給你，怎麼樣？」說著話，王解放的眼神還在賽琳娜身上流連忘返。

這胖子真是嫌命長！

我忽然有種想輸了的衝動。可眼前卻浮現出一副畫面。薩琳娜一手托著我看中的那塊石頭蛋子，一手托著顆砰砰跳動的心臟，嘴角上掛著鮮血，一步步從黑夜中慢慢向我走來。

我打了個冷顫。

「老弟！別太貪心了。這種貨色出這樣的價錢已經不低了。」王解放居然摟著我的肩膀拍了拍。「老哥我在賭石圈裡還是有一號的，以後想發財，哥哥帶你！」

死胖子！你要是前世積德積得多，那就千萬別贏我！

「陸遙，老娘忽然不想幫你選石頭了。」賽琳娜冷冷地道。

別呀，大姐。你不是暈血么？再說了，這死胖子一看就三高，就算你蒙上眼睛吸，咗出來的也都是油。

「賽琳娜，幫幫忙。要不我答應明天請你吃正宗的便宜坊的烤鴨。……不只便宜坊，全聚德、大董、大鴨梨，讓你吃個遍，怎麼樣？」我用自認為最真誠的語氣，像是誘導小女孩看金魚的怪蜀黍般說道。

這回輪到賽琳娜表演吞口水了。她瞥了王解放一眼，忍住當場「野餐」的衝動，朝我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她是我朋友，但不是我女朋友。不過，就算是女朋友，我也不可能拿她來做交易。」我嚴肅地回應王解放。「所以，咱們的賭局還是按照之前說好的來。」

「沒有商量的餘地？」王解放鍥而不捨地道。

也難怪他色膽包天，賽琳娜（伊娃）在我見過的所有美女中，可一直都是位列榜首的。

我搖頭。「您還不快去選，時間可就要到了。」

「爺們兒早選好了！倒是你小子，給個台階還不下，等著一會丟人吧你！」王解放見沒有希望，立馬翻臉。

我和賽琳娜則朝毛料區走了過去。

棚子里雖然大都是明賭的料子，不過暗賭的也著實不少。

一撮毛湊過來道：「陸先生，這塊表現不錯，我有七成把握裡面能出綠。」他這位專家倒還挺稱職，趁我們剛才胡鬧的時候，已經替我物色好了一塊毛料。

我沖他笑了笑，但卻不置可否，看向賽琳娜，道：「怎麼樣？哪塊？」

賽琳娜隨手指向棚子角落，一塊光禿禿的石頭。

這塊石頭足有餐椅那麼大，可能是由於放置的時間比較長，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整體都呈現出一種暗青色。石頭的表面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什麼松花、蟒紋的是一絲都沒有，光不呲溜的，感覺不像是一塊翡翠原石。

「是那塊嗎？」我又再次確認了一遍。

「那塊？……那是立在棚子一腳，頂著杆子的石頭。」一撮毛像是賭上爺爺名譽的金田一，有點急了。

也不怪他急。他這樣的角色，石柵欄有的是，論資排輩兒他也只有去門口賣票的份兒。今天，要不是李功玉瞅見我們這幾個算是半瓶子金主的外行，加上他塞給李功玉的那個大紅包。他可是沒資格陪我們這些VIP客戶的。而這個機會，他必須抓住。從我們身上撈點提成還是其次。關鍵是他要證明自己，給那些瞧不起他的鑒定師們乃至李功玉這個靠關係爬上來的理事看看，自己是有真才實學的。他選中的毛料，也是能解出來翡翠的。

而我卻沒搭理他，沖場子里身穿馬褂，脖子上掛著牌子的半大老頭子問道：「老闆，那塊多少錢？」

「你說的是這塊？」馬褂指著杆子前面的石頭也確認了一遍。在得到我連續點頭的肯定后，他拿捏出一副肉疼的表情道：「帥哥好眼力，這塊可是我家祖傳的緬甸老坑的料子……」

還沒等馬褂說完，周芝石已經開噴了。「我說四禿！不想在石柵欄混了是吧！」

「哎呦周爺，周爺，這是您的朋友啊。」馬褂見一撮毛髮火，趕忙陪上笑臉。

雖說周芝石在鑒定協會的圈子裡屬於最底層，但跟這些毛料商人比，還是頂級的存在。至少他耍點手腕兒，就能讓馬褂進不來石柵欄。

「司徒二刀，這塊還有……那塊，我這位朋友都相中了，你開個實在價吧。」周芝石沖馬褂先是比劃了剛才自己看中的毛料，然後又不情願地指了指杆子前面那塊，說道。

被叫作司徒二刀的半大老頭兒本名叫司徒志青，外號二刀。想當年也是僅憑兩刀就解出過高冰種帝王綠的人。但他的高光時刻也就閃了那麼一次，後來再也沒出過什麼值錢的料子。慢慢的司徒二刀都很少有人叫了，加上他也有點謝頂，行里人就都四禿，四禿地喊了起來。

聽了周芝石的話后，司徒二刀也不好再演了。「您說的第一塊，低於十二萬我出了就得賠錢。至於角上那塊么，確實是家裡存了許久的，你看這品相……不，看這個頭，給個五萬我也能出。」

「兩塊十五萬，你準備開單子，我給你簽字！」周芝石斬釘截鐵地道。

「十五萬太少了也。」司徒二刀哭喪著臉，沒去看周芝石，反而沖著我道：「這位老闆，我這兩塊料子真的是從緬甸老坑裡出來的，出綠的幾率大得很。十五萬，這麼大的傢伙，連運費我都得賠進去，您看看要不再給加點兒？」

本來我只想要賽琳娜挑中的那塊，可見周芝石如此用心，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便道：「就按老闆您開的價，兩塊十七萬。」

「陸先生，其實……」周芝石還想說些什麼，我微笑著揮手打斷。

「周專家，我買的越多，你的分成不也越多嗎？就這樣吧。」我說。

「還是老闆你敞亮，一看就是做大買賣的人。」司徒二刀臉上的笑容跟朵菊花似的。「一會兒您要是現場解石，我親自替您操刀。您可別小瞧了我的這雙手，想當年也是解出過帝王綠的。」

「行，那您受累，我一會兒還真要解石。」我說著掏出張銀行卡遞了過去。

司徒二刀看著POS機上劃過的十七萬，臉上的菊花越發地綻放開來。

另外一邊，王解放雖然方才嘴上說已經選好了毛料，但又把場子里的暗賭料子過了一遍，足足耗盡了十五分鐘，才將先前挑的，一塊雙肩背包大小的毛料推了過來。

「王老闆這塊料子花了多少？」我問。

「不多，二十二萬而已。」他說著看向司徒二刀拖過來（那塊頂桿石實在太大，小推車已經放不下了，只好找了輛地牛叉了過來）的兩塊石頭，問道：「說好了各挑一塊毛料的，你怎麼選了兩塊。」

「要跟你賭的是那塊大的。小的是一會兒贏了之後解著玩兒的。」我說。

「就憑這塊大鳥蛋你還想贏啊？！哈哈哈哈！」王解放仔細打量了幾眼那塊頂桿石，笑得花枝亂顫。「這塊是毛料嗎？啊，周吃屎？！你這忽悠的本事可真是見長啊。找了塊水泥蛋子也能賣得出去。」

周芝石被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可沒辦法，誰讓自己碰上的是個愣頭青呢。

高大壯倒是蠻有信心的。「遙哥，咱選的比他那塊個頭大了有兩三倍咧，出翡翠的概率肯定大的多！」

這矮胖子，居然還知道概率。

王解放也聽見了，不屑地一笑。「小胖子，看對了，雞蛋大小的毛料裡面也能出綠；看不對，你就是選張八仙桌也是嘛也沒有！」

高大壯這回倒沒跟王解放抬杠，因為他對我有著盲目的信心。

王解放本來還想再奚落我們幾句，但助理此時已經將他那塊毛料放到了切割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