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揉了揉眼睛，沒錯。城頭上人影確實是三個。

我抬頭望天，沒月亮呀。咋就對影成三人了呢？

待跑得更近些，我不禁心潮澎湃，除了意料之中的至尊寶和紫霞外，城頭上的第三者赫然正是小開。

「小開！」我扯著嗓子喊。

「叫喚什麼叫喚！」頭前一個半大老頭子扭頭瞪我一眼。

「那人我認識。」我解釋道。

「閉嘴，別影響老娘看戲。」一個滿臉雀斑的半老徐娘道。

「我……」我還想說話，一根拐杖直接杵進了我嘴裏。「小兔崽子，奶奶我耳背，讓你吵吵得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呸呸兩口吐出拐杖，剛想發火，可看清面前這位，趕忙閃到至尊寶身後。

面前這老太太得奔九十了，滿臉的皺紋跟百葉窗似的。雙腿離了拐杖的扶持，搖擺得像是風中的柳葉。要是把她給撞躺下了，估計我水天一色的別墅都不夠賠的。

孔老夫子說得對啊，娘兒們無論老少，胸中都有把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都說多少遍了，我在家排行老三，不是老大！」忽聽得頭上至尊寶二號（為了跟已變身的至尊寶區分，後文簡稱二寶）歇斯底里的喊。

「老大，我……我只記得你是我老大。還有，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我的對不對？」小開扯著二寶的袖子道。

「你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不要我，是嗎？」紫霞冷著臉，看着面前二人。

「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瘋婆子！她剛才在集市上偷人家饅頭吃，我好心幫她給了錢，結果她就賴上我了。非吵吵着我是她老大，問她自己是誰，她都說不清楚。」二寶解釋道。

「還不是你到處留情！」紫霞道。

「看來我真不該來。」二寶沮喪道。

「現在才知道太晚了。」紫霞冷冷地道。

「留下點回憶行不行？」二寶道。

「要留的話留下你的人。」紫霞道。

「這樣只是得到我的肉體，並不能得到我的靈魂，我已經有愛人了，我們不會有結果的，你就讓我走吧。」二寶道。

「老大，你要上哪，我跟你走。」小開抱住二寶的胳膊道。

二寶不搭理小開。

紫霞同樣把小開當空氣，繼續道：「好，我讓你走，不過在臨走前你要親我一下。」

「親她，親她!」下邊第一個起鬨的居然是老太太。

「親她，親她，親……」剩下的刁民們爭先恐後地聒噪。

二寶瞥了眼不嫌事大的刁民們，道：「我再怎麼也是一個夕陽武士，你叫我親我就親，那我的形象不就全毀了。」

「你說謊，你不敢親我說明你還喜歡我。我告訴你，如果這次你拒絕了我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的!」紫霞道。

「後悔我也不會親，只能怪相逢恨晚，造物弄人了。」二寶道。

看到這，我急忙捅了捅至尊寶，道：「寶哥，該你出場了。」

「該我什麼？」至尊寶假裝揉着眼睛道。

「不是你說要跟紫霞告白……告別嗎？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我說。

「可我現在這副樣子……」至尊寶道。「其實能遠遠看看她就挺好了。」

「可你不出手，二寶跟轉世紫霞還是會錯過這段緣分。」我急道。

「可……我能怎麼做？」至尊寶道。

「你上二寶身吶。」我說。「別忘了先吹陣風。」

「這……行嗎？」至尊寶猶豫道。

「你還是不是男人，我鄙視你！」我瞪着他道。

「……」

果然，一陣狂風無緣無故地刮過。霎時，飛沙走石，天昏地暗。

起鬨的人閉上了嘴，看熱鬧的人閉上了眼。

「這風刮的真邪性，來得快去得也快。」半老徐娘抱怨道。

「對，還臭烘烘的。」半大老頭子附和道。

「你們不懂，榴槤就這味兒。」我替至尊寶解釋道。

「別叨叨，你們看那小子是不是準備親人家丫頭了？」老太太眯縫着眼睛道。

可不是嘛，至尊寶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漸漸逼近紫霞。

紫霞像是預感到什麼似的，胸前劇烈地起伏。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苦海翻起愛恨，在世間難逃避命運，相親竟不可接近，或我應該相信是緣分。」小開似乎對面前的場景很熟悉，不自覺地哼唱。

至尊寶走到紫霞身邊，霸道的將她橫抱在懷中，低頭就要吻上去。

就在眾人準備叫好，鼓掌的剎那，小開忽然將手掌插在二人臉前，絕緣了二人的親密接觸，道：「老大，不許你親她！」

底下頓時噓聲一片。

「你們幹嘛？老大是喜歡我的！」小開皺着眉頭衝下喊。

至尊寶開始拿眼球掃射我。

我趕忙硬著頭皮，施展速度，閃電般竄上城樓。

「小開，別鬧，跟我下去。」我拉起小開的手道。

「我不認識你！」小開甩開我的手。「不過……」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小開……這名字倒有點耳熟。」

「你還真失憶了？那也沒關係，先跟我走，我會告訴你你是誰？實在不行，咱也找輛車……驢車撞下腦袋，立馬就全能想起來。」我再次牽起小開的手。

「咦？這塊手錶有些眼熟。」小開盯住我手腕上那塊康斯坦丁。

「你當然熟了，這還是你送我的呢。」我趕忙道。

「我送你的？那你是不是喜歡我？」小開道。

「是呀，是呀。」我邊敷衍邊拉着她走。

「那你親我一下！否則我不走。」小開拽住至尊寶脖領子不撒手。

「這個……」

「親她，親她！」不用看，聽聲音第一個起鬨的又是那位老太太。

「親她，親她，親……」剩下的刁民們再次爭先恐後地聒噪。

「你快親吧你！」紫霞實在忍不了了，道。

至尊寶雖然沒說話，但那眼神明顯是在鄙視我。

「親就親，誰怕誰啊。」我說完撅起嘴，顫顫巍巍地朝小開貼了上去。不知怎麼的，兩片軟軟嫩嫩的嘴唇就挨在了一起。

隨着那軟滑的觸感，一切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從頭頂飛了出去。腦海中只剩下小開被牛魔王刺中的畫面，胸口撕扯般的疼痛讓我不由地抱緊了小開。似乎只有緊緊的擁抱，才能體會她的存在。

而小開受我的感染，同樣緊緊擁抱着我，熱情而又略帶生疏地回應着我的親吻。

好安靜，耳邊的所有聲音都變得靜默。

……

一旁，至尊寶跟紫霞同樣在熱吻著。相對於我和小開，他們才是真正的生離死別。

過往的一幕幕在至尊寶眼前浮現，他的心中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當再次四目相對，至尊寶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說道。「我這輩子都不會走，我愛你！」

紫霞眼中充滿驚喜，她笑得很開心。但是，眼角卻莫名的湧出幾點晶瑩。

幾經磨難的二人相擁在一起，良久。

良久之後，紫霞不由自主地向下面人群望去。一個落寞的背影慢慢的擠出人群。

「怎麼了？」二寶問。

「那個人樣子好怪啊。」說完，紫霞心酸酸的。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

「你要敢說後面的，信不信我抽你！」我在二寶身後冷冷地道。

「老大，咱們走吧。」小開拽了拽我。

「嗯。」我點頭。隨後驚喜道：「小開，你認得我了？」

「廢話。」小開不知為何臉紅了紅。

「那太好了！」我激動地想再給她個擁抱。

小開伸手抵住我，道：「你別過來？」

「為什麼？」我一臉尷尬。

「你……你滿嘴榴槤味兒……」小開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