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的這麼多人當中，只有你我是看不透的。」馮文軍給我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

我舉起喝了一大口，主要是剛才說了半天有些渴了。

辣，燒，像小刀子划著嗓子進到食道，胃裏瞬間變得火熱。

「靠，這什麼酒，太特么沖了。」我情不自禁的詠嘆。

「哈哈哈，這才是男人該喝的酒。」馮文軍渾不在意一口乾了。

「馮哥，你說咱們這回的買賣能成嗎？」為了不讓他再灌我，我趕緊找了個話題。

「成不成，一看小魏那倆工的水平，一看你的態度。」馮文軍捏了粒花生扔進嘴裏。

「我聽馮哥您的。」我說。

「別，四十億不是個小數。真到拍板的時候，你我都只是商人。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對吧。」馮文軍道。「陸老弟，雖然咱倆接觸不久，但我能看出來你是性情中人，把親情、友情都看得比什麼都重。這是優點，也是缺點。你的朋友、兄弟、愛人會因為這點被你吸引，牢牢地守護在你的周圍。但你的敵人會利用這點打擊你，摧毀你。」

「馮哥，你說得我好怕怕。」我趕緊抿了口酒壓壓驚。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們大家的事。我相信你的朋友會比敵人要多得多。」馮文軍又幹了一杯。

然後，他又絮絮叨叨了許多自己之前當兵的事。細數了在他成功道路上幫助過他的人，哪怕只是小小的幫助，他都熟記於胸。

原來大名鼎鼎的馮四少也是個念舊之人。

不知不覺推杯換盞間，兩瓶烈酒都見了底兒。我倆各說各話，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就那樣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我是被一聲雞鳴叫醒的。

我的身上搭了一條毯子，對面的馮文軍已經離去。

我先去衛生間放了水，洗了把臉，晃了晃還昏沉沉的腦袋。這時才大概記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我趕緊趴下，床底常樂樂還在，閉着眼，嘴角上翹，似乎正在做着美夢。

我沒叫醒她，而是又去打開了柜子。

小開坐在行李箱上，頭歪著靠在柜子裏，一條晶瑩剔透的哈喇子把胸前的睡衣弄濕了一大片。

我輕輕地搖晃她的肩膀，她只是吧唧吧唧嘴，然後又倒向了柜子的另一側。

我手上的力氣加大了幾分。小開卻不耐煩地拿手打開我，嘴裏還嘀咕了句英文。

沒辦法，我只好用我老媽叫醒我的招式，探出二指，捏住了她的鼻子。果然，一陣豬哼哼聲后，小開睜開了眼睛。

「樂樂姐。你怎麼在我房裏。」小開的目光越過我，沖我身後說道。

我扭頭，常樂樂正拎着鞋，躡手躡腳地往門口出溜。

「啊……老大，你怎麼也……」小開這回才看見只圍了條毛巾的我，剛要開口質問，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臉騰一下的紅了。

我剛想說點什麼，緩解一下這令人窒息的尷尬，門卻開了，馮文軍拎着兩瓶牛奶走了進來。

四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後笑。

……

非洲的早上是熱鬧非常的。小鎮不遠處的森林裏，不時傳來幾聲鳥鳴和猴啼，偶爾還有幾聲大象狂放的叫聲。

吃了一種叫做粑粑的早點，我們在酒店裏等著魯一久。

可是都快中午了，他才姍姍來遲。電話還一直舉在耳邊，滿嘴非洲土話。

我們等他掛了電話，又欣賞了他滿懷歉意的表情，然後才聽到他的解釋。「布拉維在南非組織並參加一個為飢餓兒童募捐的活動，應該下個周才能回來。這項活動是大概三個月前上報給非盟的，湊巧在昨晚審批通過的。老布為這個活動已經奔走了有一段時間了，他不想錯過。」

「那跟我們的合同怎麼辦？」魏光輝道。

魯一久掏出一份文件遞給他，道：「關於那座鑽石礦三年開採權的轉讓合同老布已經全權委託給我處理，這是他的委託書。如果各位有意向拿下開採權，我可以代替老布簽約，同樣具有法律效力。當然，老布已經告訴了我他的條件，跟之前對各位的承諾都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魏光輝大概掃了一眼那份委託書就遞給了馮文軍。馮文軍仔細看了看，然後又交給了柳盛君。

「馮總，這份委託書沒有問題，而且還加蓋了剛金果商業部的章。」柳盛君最後道。

「抱歉，今天耽誤了一些時間。如果各位同意的話，咱們還是按照之前的日程，先去鑽石礦考察，等各位有了判斷之後，再考慮是否簽約。」魯一久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除了高大壯被我留下準備晚飯，其他人全都上了車。

還是昨天的那輛小巴，還是那個黑人司機。只不過這回車上多了一個端著機槍的黑人小伙。

「他叫甘達魯，是鑽石礦區護礦隊隊長的兒子。跟周邊的一些武裝勢力都很熟悉，有他在咱們的行程能順利一些。」魯一久向我們介紹道。

常樂樂拍了拍坐在前排的我，然後遞給我一個很精緻的盒子，道：「經上級批准，在此次非洲之行期間，借給你一把84式警用手槍。這把槍旨在以威懾為目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使用。」

我有些興奮，趕忙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把精緻的銀色手槍，比我的手掌大不了多少。「樂樂姐，這是女人用的吧，能不能幫我換把大氣點的，007用的那種。」

「跟你說了，槍發給你也是以威懾為主。而且這把槍雖小，精準度卻很高，它發射的子彈跟64式一樣都是7.62毫米，在20米左右還是有一定威力的。」常樂樂道。

「威懾為主也得嚇唬得了別人才行。這槍乍一看跟玩具似的，要不我跟你的那把換換。」常樂樂的槍我見過，雖然叫不上名字，但比這把84式要大不少。

「別挑肥揀瘦，不要我就收回。」常樂樂說着就伸手來搶。

「要要要。」我趕緊把槍揣進兜里。「樂樂姐什麼時候教我打手槍啊。」

「等你一個人的時候，我找個僻靜的地方教你。」常樂樂小聲道。

馮文軍在一旁聽見了，不懷好意地沖我笑笑。

想起早上的尷尬，我知道馮四少肯定又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