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利亞發話了，塞西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旁邊的那張椅子上，把賬本打開，把羽毛筆和墨水擺好。

其餘那十幾個打手則分散開去，站在了不同的位置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聚集在遠處的華人。

科迪一瘸一拐地踩過了地上的污水和爛泥，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華人兄弟們，來交錢咯！」

鐵鈎幫收黑稅的過程很簡單，按照以往的經驗，科迪這句話只要一喊出去，華人們就會乖乖把錢拿過來，再乖乖地扔進旁邊的錢櫃。

科迪再在交了錢的人名字後面打一個鈎，就算完事了。

整個華人街還有一兩萬人，但是他們不會一個個來交，而是會一條巷子一條巷子來交，速度會快不少。

大概一兩天的時間就能收完了。

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西塞會仔細地核對賬單上的名字，如果發現有誰沒有交錢，那麼等在旁邊的打手就會出馬，把那些不配合的人帶到街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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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到了那一步，被帶來的倒霉鬼最好能拿出錢來，否則不死也得斷一條腿。

因為鐵鈎幫心狠手辣，說一不二，所以很少有人敢不交錢：如果實在湊不出錢，也可以直接逃跑，但是這輩子就不要想着再回到華人街了。

「鐵鈎幫，有債必追。」

這句話是鐵鈎幫的至理名言。

然而，今天的情況不大一樣，科迪喊完之後，圍觀的華人們無動於衷，氣氛似乎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嘿，怎麼回事兒，兄弟們，到這邊來，是時候交錢了！」

科迪朝前走了幾步，「委屈」地又說了一遍。

這時，終於有華人動了，有幾個華人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過去，把錢投進了錢櫃。但是這樣的人寥寥無幾，大部分人仍然一動不不動地站在原地。

尹利亞在華人街收了五年的保護費了，這五年的時間裏，華人「配合」得非常好，每個月總是足額足量地把保護費交上來。

雖然有一些其他幫派的「前輩」提醒過他，這些華人也會發起反抗，但是至少他從來沒有遇到過。

而今天，尹利亞發現了氣氛有點不對勁兒。

他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仍然保持着之前那個囂張的坐姿，眯着眼睛看了看華人街街口的情況。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那支穿着灰色工服的施工隊，他們似乎是唯一的變數。

然而仔細看了一下，那些工人一直專註於自己的手裏的工作，對鐵鈎幫的出現沒有什麼反應。

尹利亞想起來了，有人提醒過他，會有一支什麼施工隊來修整華人街。

既然不是這些施工隊，那麼就是有其他人鬧事咯。

想到這裏，尹利亞終於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聚集在街口的華人。

他走得很慢，身體還做作地左右搖擺，臉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科迪也趕緊跟了過去，而西塞也站了起來。

那些剛才還無所事事的打手也都警覺地站直了身體，手也放到了腰間的鐵鈎子上。

在距離華人們五六米的地方，尹利亞停了下來。

他把腰裏的那把鐵鈎子拿到了手上，右手換到左手地捏了捏。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把錢從兜里拿出來，然後放進那個柜子去，我們鐵鈎幫既往不咎。」

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人站起來。

尹利亞明白了，他握緊了鐵鈎，走向了面前的一個中年男人，手裏的那把鐵鈎越握越緊，手上都已經爆出了青筋。

其他的白人開始笑了起來，他們知道，馬上就要見血了。

當尹利亞聚集那個男人還有兩米的時候，人群當中一陣輕微的騷動，緊接着，一個聲音從傳了出來。

「現在那兒，否則你會死的。」

尹利亞愣了幾秒鐘，但是還是停下了腳步。

其餘的白人順着聲音的方向圍了過去。

但是，沒等白人衝進去把那個說話的人站出來，「罪魁禍首」自己就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

李小明手裏沒有任何的東西，但是丁家兄弟那七八個年輕人手裏卻拿着半尺長的傢伙，雖然還用破布包着，卻看得出來份量很沉。

現在最外面的華人們往後退了退，形成了一個六七米方的空地，空地中間剛好就是尹利亞和李小明：他們的手下則的分別站在了身後。

尹利亞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打手，又數了數李小明那邊的人，嘴角一咧就笑了。

「嘿嘿，剛才是你在說話？」

「是我。」

「新來的？」

「不是，從小就在這裏長大的。」

「那今天是什麼意思？來找死嗎？」

尹利亞臉上沒有發怒，但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更可怕。

「過來，跪下來，我能讓你死得痛快一些，要不然我保證一刀一刀地把你身上的肉割下來，不對，在殺死你之前，我會先把你的這些手下幹掉，再把他們的家人殺掉！」

尹利亞慢條斯理地說道，一邊說一邊擦拭着手裏的鐵鈎。

丁大樣他們有些怕了，能夠聽到他們吞咽口水的聲音，對白人的恐懼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他們被欺壓得太久了，以至於忘記了要怎麼反抗。

只有李小明不為所動，表情平靜，他看到幾十上百個白人被弔死在絞刑架上，他對白人毫無恐懼。

「我比你康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滾要麼死！」

「哈哈哈哈！」

尹利亞笑了，狂笑不止，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一樣。旁邊的科迪也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跟着笑了，又做作又難看。

突然，尹利亞的笑聲戛然而止，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李小明，說了一句話：「弄死他！」

一個一米八的白人收到了命令，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手裏的鐵鈎舉了起來，朝着李小明的喉嚨劃去。

這一下來得又狠又勐，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躲過去。

丁家兄弟被嚇傻了，完全忘記了該怎麼辦。

李小明突然動了，他推后一步，輕輕鬆鬆地躲開了進攻，順手從丁二的手裏搶過了砍刀，輕輕一抖就把刀亮了出來。

寒光一閃，那把刀就自下而上斜著抹開了那個白人打手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