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滿江話音剛落，外面走廊里的人似乎得到了命令一樣，開始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

從走廊的這一頭到那一頭，聲音越來越小，但是氣勢卻越來越足。

議事廳里先是一陣躁動，但是很快就完全安靜了下來。

白樺屏氣凝神，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短短十幾秒鐘之後，議事廳關著的那一扇木頭大門就再次被推開了。

先是一隊衛兵齊步走了進來，在門口排成了兩列，接著，一個年輕人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在白樺看來，這個華人的長相併不出眾，年齡也不到三十歲的樣子，穿的是一件和衛兵身上的制服大致相同的衣服，除了衣服上加上了一些金線作為點綴，再就是多了一些綬帶和勳章。

雖然一切很平常，但是白樺卻感到對方自有一種威嚴在身上。

原來這就是這幾天自己反覆聽到的皇帝陛下啊，果真是不同凡人，年輕有為！

想到這裡，白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他發現其他的酋長們和自己一樣，也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來這幾天其他酋長也在約克縣的角角落落看過了。所以和自己一樣，對華殷帝國印象深刻，對皇帝陛下更是充滿了敬佩。

年輕的皇帝陛下一直往前走，在眾人的目光下，鄭重其事地坐上了最高處的位置。

他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但是又卻不失威嚴，讓人信服。

一番簡短而不失親切的寒暄之後，皇帝陛下就乾脆果斷地進入了今天的正題。

「各位酋長，剛才余總理已經把《華殷合併條約》的內容給大家解釋過一遍了，我知道大家都是深明大義的智者，相信大家對條約一定有了深刻的理解，也必然會做出有利於自己族人的選擇，但是擔心大家還有其他的顧慮，所以我特地來這裡給大家解答，大家有何顧慮，全都可以暢所欲言。」

皇帝陛下雖然說得很溫和，但是剛剛坐下去的酋長們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說話的，眾人的想法很簡單，不願意當這個領頭的人。

皇帝陛下環顧周圍一圈之後，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最前排的獵鷹和藍熊的身上。

這兩個人也很識趣，幾乎在同一時間就把手給舉了起來。

「獵鷹酋長，您有什麼問題，先起來說說吧？」皇帝陛下微笑地問道。

「我和陛下算是老朋友了，在坐的各位可能沒有一個比我更早認識陛下了，陛下第一次來到我們部落的時候，手下也才幾百號人，明人不說暗話，那個時候，我可是真瞧不上陛下啊。」獵鷹笑著回憶自己第一次見到陛下時的情景，言辭中帶著一絲戲謔，但是實際上都是排列好的。

「哪裡能想到陛下有那麼大的本領，一年多的時間，就把哈德遜公司收拾掉了，幸虧當時我跟對了人，要不然可能就和哈德遜公司一起去見他們的那個上帝去了。」

獵鷹的話引來了大家的哄堂大笑，不管有什麼矛盾，只要提起白人的慘狀，都能讓大家高興。

「哈哈哈，那還得感謝獵鷹酋長的不殺之恩，當年我可是提心弔膽啊，既然我們是老朋友了，獵鷹酋長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皇帝陛下對獵鷹的話似乎沒有任何的反感，反而還願意順著話題往下開幾句玩笑，看起來是一個和善的人，這讓白樺的心情更加放鬆了一些。

「我倒沒有什麼問題，我們一定會簽署這個條約的，但是我想大家是第一次見到您，有這些話不好意思問出口，所以就想替大家問一問。」

獵鷹的這句話說完之後，白樺不禁點了點頭，看來這個獵鷹確實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不僅能夠和皇帝陛下談笑風生，而且還能把事情考慮得那麼周全。

然而白樺哪裡又想得到，這一切都是經過了排練的，最開始，當獵鷹拿到自己的「台本」時，嚇得臉都嚇白了，怎麼都不敢按照準備好的發言稿說，生怕會觸怒到陛下。

直到余滿江親自向他解釋這只是一次「表演」之後，獵鷹才半信半疑地答應了下來。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準備，才能這麼順暢地把這些話說出來的。

「我想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管轄權的問題，加入華殷帝國之後，部落里的事情到底是酋長們說了算，還是帝國說了算。」

白樺微微一驚，沒想到對方會拋出那麼敏感的問題。

皇帝陛下沒有惱怒，而是微微一笑，說道：「條約的第五條說得很清楚，【華人與殷人共同接受華殷帝國皇帝統治】，大家如果選擇加入華殷帝國，當然要接受我的統治，這一點我不迴避。」

聽眾席中有些騷動，大家剛才不是沒有聽到這一條，只是沒有把它放在心上，單純地認為這隻不過是一句套話：部落分散得那麼遠，陛下一個人怎麼可能管得那麼寬呢，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當他們聽完這一問一答之後，立刻就意識到這句話的份量很重。自然也就有所抵觸，這不就是要奪走「酋長」的權力嗎，這恐怕是一個隱患。

但接下來，陛下的一番話打消了眾人的顧慮。

「但是，我和帝國並不會插手部落內部事務，殷人委員會將會根據殷人的習俗，制定一部專門管理殷人的法律，各位酋長可以在法律的範圍內繼續行使你們的管理權，大家簽約之後，都會成為殷人委員會的代表，到時候都可以參與到法律的制定中來。」

聽到自己仍然是部落最高管理者，白樺等酋長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但是他們又哪裡有什麼制定法律的經驗呢，成為代表之後，也只不過是被牽著鼻子走罷了。

「那我們大概要履行什麼義務呢？」

「納稅、交糧、服役、進貢、稱臣……」皇帝陛下一口氣說了十幾個詞，緊接著余滿江一一補充說明了。

「那我們又沒獲得什麼權力呢？」

「安全和繁榮。」

皇帝陛下緩緩起身，用威嚴的語調說道：「帝國將保證每一個部落不餓死一個人，保證每一個部落不再受到白人的欺壓，保證部落與部落之間不再發生戰爭，保證每一個部落不再被瘟疫困擾……」

陛下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聽得白樺熱血沸騰，這不就是他想要帶領部落實現的生活嗎？如果皇帝陛下真的能幫他們實現，那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聯想到這幾天在城市裡見到的種種繁華和奇景，白樺對皇帝陛下的實力深信不疑，對方一定能帶領延夏人走向輝煌的。

激動的白樺一下子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