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劍俠收到的情報說得很明確，敵人起碼帶了二十幾門大炮。

找不到就意味着敵人藏起來了，藏起來就意味着有陰謀。

在現在這個距離上，三利軍的克虜伯野戰炮在射程上已經沒有優勢了：敵人的滑膛炮已經能夠到鎮洋嶺了。

所以接下來就是硬碰硬的較量了，看誰打得准，看誰打得快。

所以，當朱劍俠看到敵人的炮兵從反斜面鬼鬼祟祟地露出頭來的時候，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拿起對講機，立刻給四個炮兵連下達了裝填的命令。

時間就是生命，誰先準備好，誰就掌握了優勢。

在對講機的幫助之下，三利軍炮兵的信息傳遞得更快，溝通也更順暢，所以他們完成裝填和瞄準的時候，討伐軍的炮兵才剛把炮彈從彈藥箱裏搬出來。

更重要的是，朱劍俠已經命令士兵提前測量過周圍重要地形的距離了，所以並不需要進行額外的試射。

「無名高地右側a2區域，榴爆彈，五發極速射！」

「放！」

朱劍俠對着手機一聲令下，司令部東西兩側的炮兵陣地同時開炮了。

三利軍一共有6個炮兵連，除去駐守亂石大橋的第五步兵營和偷襲約克工廠的第三步兵營各帶走了所屬的炮兵連之外，其餘的4個炮兵連全部都在陣地上，總共有24門克虜伯野戰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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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震耳欲聾的炮聲，整個大地勐烈地震顫了起來，把司令部里的秦漢嚇了一跳，手裏的望遠鏡也差點摔在地上。

「總算是開始了！」

三利軍的開炮的時候，斯特林的手下才剛把炮彈和火藥包塞進炮管里。

士兵們還沒來得及把當導火索插進去，就聽到叛軍的陣地上傳來了炮聲。

接着，幾十個黑點帶着白煙飛了過來。

斯特林完全沒想到敵人的炮擊會來得那麼快，更沒想到這些炮彈竟然會發出那麼高的弧線。

在這個時代，曲射的榴彈炮很少，一般在攻城的時候才會大量使用，直射的實心彈才是炮兵里的王者。

原因是當時的炸藥燃燒效率還不夠高，難以引發劇烈的爆炸，殺傷力自然就小很多，用來攻城則是主要為了製造火點，引燃建築物。

所以當斯特林看到是曲射的榴彈時，提起來的心就放下去了一半。

「炮擊，隱蔽！」斯特林和手底下的軍官們大聲地喊到。

「煙火來了，各位紳士小心放心觀賞。」

一個光着膀子的炮兵大聲地調侃掉，引來了眾人的一陣喧鬧。

士兵們不緊不慢地躲到了臨時修築起來的土牆後面。

等待着榴彈「徒有其表」的爆炸。

然而，他們的預判徹底錯了，第一發榴彈落地之後，就帶來了劇烈的爆炸，幾個士兵被直接命中，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炸成了碎片。

這種炮彈有點不一樣。

沒等陣地上的士兵有所反應，炮彈接二連三地落到了陣地上，爆炸聲此起彼伏。

三輪炮彈落下之後，半數大炮徹底被炸得四分五裂了。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四五百名士兵死傷超過了三分之一，這裏面一半是被炸死的，還有一半是被衝擊波震死的。

前進中的步兵被爆炸聲所吸引，紛紛回頭看去，線列都混亂了不少，他們看到陷入一片火海的炮兵陣地時，不免有些驚慌。在軍官們的大聲催促之下，才重新把隊伍排好了，繼續前進。

庫珀總督看到了炮兵陣地上的爆炸，雖然驚訝，但是也不意外，炮戰都是有來有回的。

「傳令給斯特林上校，讓他們迅速組織反擊！」庫珀總督距離炮兵陣地有七八百米的距離，只能派傳令兵傳遞命令。

「是！」

斯特林艱難地從死人堆里爬了起來，兩耳嗡嗡作響，一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慘狀。

「快，裝填炮彈！」

炮兵本就是一個危險的兵種，大場面沒少見，所以斯特林倒是很快就恢復了理智，揮舞著軍刀指揮士兵繼續裝填炮彈。

在斯特林的瘋狂催促之下，倖存下來的十幾門大炮終於裝填好了。

粗略地進行一番瞄準之後，斯特林下達了開炮的命令。

實心彈脫膛而出，飛向了鎮洋嶺的陣地。

這些六磅實心彈的彈道很平，只有一點點弧度。

這些鐵球從步兵的頭頂越過，飛向了三利軍的陣地。

斯特林的反擊讓討伐軍的步兵發出了一陣歡呼，剛才的驚恐一掃而光。

「對，炸死那些狗娘養的！」

「給那些野男人一點顏色看看！」

「斯特林上校萬歲！」

但是遺憾的是，因為兩處地形有高差，大部分實心彈都砸在了坡腳。

命中目標的實心彈總共有三發。

一發落在了炮兵陣地上，在連續彈跳了幾次，在戰馬中犁出了一條血溝，把十幾匹拉炮的馬砸成了肉泥。

一發落在了戰壕里，炸死兩個印第安士兵，幸虧修了戰壕，炮彈才被及時擋了下來，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

還有一發擦過了司令部半地下掩體的屋頂，掀開了好幾塊木板，幾個勤務兵一擁而上，把秦漢壓在了地上。

秦漢扒開身上的勤務兵，看着被開了瓢的屋頂，心中一陣后怕。

自己還真是低估敵人的大炮了：雖然滑膛炮比不上克虜伯野戰炮，但在原時空這已經是最先進的重武器了，當然有殺傷力。

剛才這發炮彈再准一點，自己這個司令部就被一鍋端了。

秦漢拿出對講機，憤怒地喊到：「朱劍俠，你他娘在幹什麼，把他娘的那些破銅爛鐵給我收拾了！」

對講機那一端的朱劍俠剛才還挺得意，一下子就被罵醒了，趕緊向士兵們下達新的命令。

「快，裝填榴彈，三發極速射，目標不變！」

接着大炮又發出了怒吼！

雙方的炮兵你來我往打了幾個來回之後，終於分出了勝負。

討伐軍的炮兵陣地上徹底歇了火。

庫珀有一絲不安，再次派出了傳令兵去探明情況。

傳令兵縱馬來到了炮兵陣地上，眼前的一幕讓他的胃裏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

整個陣地上已經沒有一個站着的人了，或者說已經沒有一個完整的人了，就連屍體都沒有一具完整的。

空氣中散發着刺鼻的烤肉一樣的焦香味，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