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哈德遜公司的據點和人數之外,莫傳武還從范加爾的口中挖出了了哈德遜公司的令人瞠目結舌的貿易額。
每一年,哈德遜公司都要向亞歐大陸輸送幾百萬張不同種類的動物的皮草,經濟價值足足高達50萬英鎊。
而這些皮草都是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從印第安人手中買來的,利潤高達200倍,一張海狸皮就可以賺90先令(約等於2005年的500英鎊)。
莫傳武此時已經開始幻想,如果北美大陸的皮草生意能掌握在華人的手裡,那麼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莫傳武只用了一個白天就把范加爾身上的情報全部都榨乾凈了。
失去情報價值的范加爾再一次被送回了牢房,不過這次,他的待遇稍微好了一些:沒有被送回地下的牢房,而是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牢房——這裡至少還有一個小窗戶,可以看看外面的藍天和太陽。
工作了一天的莫傳武沒有休息,他回到自己狹窄潮濕的辦公室,連夜開始整理范加爾提供的這份情報。
莫傳武不只是要把情報整理成文字,還要配上不同的圖表,最後還要加上自己的看法和意見。
當情報整理完畢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因為情報過於重要,所以他沒有交給信使,而是準備過幾天親自送往白馬城,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很快就會收到攻佔白馬城的消息。
但是在出發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莫傳武回到了監獄,再一次提審了范加爾。
這個老傢伙昨晚終於應該是睡了個好覺,臉色比前一天好不少。
「范加爾先生,你給我們的情報很有用。」
范加爾沒有說話,但是莫傳武注意到他的眉梢挑了一下。
看來范加爾心有期待。
「我知道,您很想離開這裡,回到你們那個文明的社會去。」
范加爾抬起頭,看向莫傳武。
「是的,能讓我離開嗎?」
「當然,當時你要簽一份悔過書。」莫傳武把湯姆遜簽過的那種悔過書放在了范加爾面前。
范加爾越往下讀,臉色越難看。
雖然,他已經把哈德遜公司的情況一絲不落地告訴了眼前這個黃種人。
可他並不認為自己背叛了公司,一是因為那是為了求生,二是因為這些情報並不保密,只要黃種人到哈德遜灣稍加打聽,也能調查清楚。
而眼前這份悔過書不一樣,一旦簽訂,他就妥妥地犯了叛國罪。
他有家庭,有地位,一旦走漏風聲,那麼被自己牽連的人很多。
范加爾鼓起最後一點勇氣,把這份悔過書拿起來,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地上。
他似乎明白為什麼湯姆遜會被打成那個樣子了,看來他的大腦還沒有完全燒壞,沒有簽這份會要了他們命的悔過書——他哪裡知道,那只是莫傳武逼湯姆遜玩兒的一出苦肉計呢?
「我不會簽的。」
莫傳武很滿意,但是卻板著一張臉,說道:「你確定?」
「我確定。」范加爾說完之後,就閉上了眼睛,等待對方的拳頭落下來。
可莫傳武只是冷笑兩聲,說道:「既然這樣,那隻好讓你先回勞動營再住上一段時間了,等你想清楚,再來找我。」
說完,莫傳武就叫來了守衛,讓他們把范加爾押走。
范加爾站起身,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莫傳武問道:「我能走了?」
「哼,當然能走了,你已經告訴我們很多情報了,我總不能把您再關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牢去吧。」
想起那個地牢,范加爾不寒而慄。
「那湯姆遜到底做了什麼?」
莫傳武心裡很高興,范加爾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他已經咬了一半的鉤了。
「您就不用替他操心了,他錯過了屬於他的機會,只希望您不要錯過屬於自己的機會。」莫傳武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這樣,范加爾被帶回了俘虜營。
范加爾很快就發現滿臉是傷的湯姆遜失勢了,他被撤掉了治安隊隊長的職務。
失去權力庇護的湯姆遜成為了大家的出氣筒,他面臨的狀況比范加爾要糟糕多了。
因為同命相連,所以范加爾不禁對湯姆遜產生了同情。
一天早上,范加爾用自己僅存的威嚴幫助湯姆遜,從兩個俘虜的手上要回了屬於他的土豆,他們因此也就搭上了話。
「那些該死黃種人也讓你簽那份悔過書了嗎?」范加爾問道。
湯姆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裝出受盡委屈的樣子說道:「是的,但是我拒絕了,我可以給他們當爪牙,但我不敢背叛帝國。」
「我們的遭遇很相似,也許很快我們就會被他們吊在那裡吧。」范加爾指了指不遠處的絞刑架,上面的屍體已經換了好幾輪了。
「不,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湯姆遜用腫成一團的眼睛望著吃驚的范加爾說道:「范加爾將軍,我準備了一條逃跑的路線。」
湯姆遜的這句話彷彿一道閃電,直接劈中了范加爾。
他四周望了望確定周圍的人都在專心致志地吃自己的土豆之後,才壓低聲音問道:「可靠嗎?」
「可靠,我之所以那麼配合他們,就是為了找機會逃跑。」
此時,范加爾對眼前這個小角色發生了改觀,沒想到對方骨子裡還是一個心思縝密、忍辱負重的人。
「能不能把我也帶上。」
湯姆遜猶豫了,當然只是裝出來的猶豫,最終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地說道:「行,只不過……您不能告訴任何人。」
「當然,我現在只想逃走。」
「我說的是,在這裡發生的一切。」
范加爾明白湯姆遜的「一切」包括自己給對方當爪牙的「光輝事迹」。
「放心,我會替我們保守秘密的,只要能回到約克工廠,我自然有辦法讓我們重新得到重用,總督大人和我是老相識了,我會向他轉述您的忍辱負重的。」
「等我的消息,等我準備好之後,會立刻告訴你。」
湯姆遜和范加爾同時露出了笑容,只不過這笑容的含義完全不一樣,用同床異夢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們看向遠處的絞刑架,甚至覺得那些屍體都沒有那麼討厭了。
接著,大口大口地把手裡的土豆吃了下去,彷彿那就是無上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