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老翁微微一愣，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劍靈哈哈一笑，朗聲說道：「是赤瞳劍！」
他的聲音很大，好像故意要讓別人聽見一樣，周圍的人都是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然後扭過頭，怔怔的看著他。
老翁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了劍靈的嘴，說道：「小夥子，此話可說不得啊，說了，那是要挨揍的！」
挨揍？
「為什麼？」劍靈不明所以：「赤瞳劍殺了項羽，應當被奉為神劍，讓人天天歌頌才是，為什麼說不得？」
「神劍？」
「哈哈哈哈！」
周圍忽然爆出一陣哄堂大笑。
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道：「赤瞳劍是一把邪物，你竟然說他是神劍？真是可笑至極！小夥子，你怕不是本地人吧？」
邪物？
聽到這兩個字，劍靈終於再也無法忍受，「砰」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來，說道：「什麼邪物？你這腐儒！赤瞳劍斬殺了項羽，為漢朝殺了賊，為何會成為邪物？」
「他殺了項羽，可是也殺了公子秦！」另一個人冷笑說道。
公子秦，秦朝第一劍客，也是赤瞳劍的上一任主人。
一手赤瞳劍法，讓天下驚艷，可是這樣一個高手，最後卻是死在了自己的劍下，讓無數人唏噓不已。
劍靈的臉色微微一白，說道：「秦王殘暴無度，公子秦助紂為虐，赤瞳劍不得已才斬殺！他這是為了黎民百姓！」
「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眾人笑得更歡了。
所有人看著這個青年，眸子里都流露出看戲之色，彷彿冥冥之中，劍靈已經被他們當成了異己。
整個茶館里，都充滿了快樂的氣氛。
「你說劍是為了天下百姓？真是荒唐！」
「一把劍能懂什麼？再厲害，也不過只是一堆破銅爛鐵罷了！」
眾人嗤笑道。
「這柄赤瞳劍就是一把邪物，誰碰誰死，公子秦碰了死，項羽碰了也死！」
「就是，幸虧韓將軍把這把劍給扔了，不然落到咱們漢朝，真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
「這種邪物，還是直接毀了算了！」
「就是就是。」
……
一道道聲音，從周圍傳來，聽得劍靈臉色煞白，整個人的身軀都是顫抖了起來。那一張張嘴臉，那一個個曾經他保護的子民，此刻都在咒罵著他。
邪物！
店家走了過來，看著劍靈，冷冷的說道：「年輕人，你要是再在我家店說這種晦氣的話，我就讓你離開了！」
聽到這話，劍靈渾身一震，「啊」的大叫一聲，像著了魔一樣的，跑開了店。
眾人微微一愣，看著遠去的劍靈，都是搖了搖頭，眸子里流露出鄙夷之色。
「瘋子！」
……
劍靈發了瘋了一樣，不斷的邁開腿，向著遠處跑去。那往日里的一切，彷彿都隨著方才的話語，而變得支離破碎。
一種憤怒，還有悲痛，充斥了劍靈的心頭。
他不知跑了多久，也許是累了，靠在一棵樹旁休息起來。
只是那份憤怒，依舊是難以平息。
但是他知道，漢朝是回不去了，沒有人再會思念他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劍靈回到了烏河旁，看著這煙波浩渺的河面，內心裡第一次有了孤獨之色。
當年項羽自刎的血跡，也已經被河水給沖刷得乾乾淨淨，找不到半點的痕迹。
又不知過了多少年，忽然從遠處走來一個中年男子，他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寶劍，身手扒起，口中吐出兩個字：
「好劍！」
劍刃嗡鳴了一聲，彷彿在回應他的聲音。
但這絲嗡鳴之中，卻再沒有了以前的歡快，而變得悵然無比。
男人愣了一下，笑道：「我乃北邙劍聖，欲要過江東尋找親人，既然你我有緣，從今以後，你就跟在我身後吧。」
北邙劍聖說著，將這把劍插在腰間。
漸漸消失在了遠方。
……
……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
劍靈終於明白，他不是韓信，也不是項羽，他只是一道劍中的靈體。
楊塵嘆了口氣，默默的收回手指，看著面前的劍靈，眸子里忍不住流露出同情之色。
這番記憶，也終於讓劍靈徹底的解脫，他心中的那最後一絲執念，也是悄然無宗。
「多謝大師，讓我放下了執念。」劍靈的眸子里流下兩行淚水。
對著楊塵深深一拜。
這一刻，他終於是哭了出來。
「你不想去報仇嗎？」楊塵問道：「韓信拋棄了你，漢朝拋棄了你，你，就不打算為自己討個公道？」
「不了。」劍靈搖了搖頭，說道：「這些年，我一直自詡為韓信，將自己當成將軍看待。可是做將軍久了，我也漸漸能夠明白了韓信的苦衷，他是迫不得已才將我捨棄。」
劍靈嘆了口氣，說道：「現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需要劍靈了……」
劍靈說著，聲音越來越弱。
他眼中的悵然，也是漸漸變得迷茫起來，直到最後，劍靈終於徹底的消散在了世間，只留下了一道，沒有了思想的靈體。
楊塵沉默了一下，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按在那靈體的頭上。
那道靈體，直接被楊塵吸入了手掌中。
一股洶湧的能量，也是從楊塵的掌心奔涌而出，漸漸席捲到他的四肢百骸。這股能量，極為精純，甚至夾帶了一種鋒利的味道，所過之處，楊塵血肉都是有些刺痛起來。
他深吸了口氣，盤膝坐下，默默的煉化著這股能量。
這能量，畢竟是一柄存在了數萬年的劍的力量，想要煉化，談何容易？
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木靈韻在山洞裡來回走動，看著那如老僧坐定的楊塵，眸子里不由得流露出不耐，以及不滿之色。
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楊塵卻始終沒有蘇醒的跡象。
但是他的氣息，卻在不斷的增強。
木靈韻忽然感覺自己有些虧了，要知道她就不帶這這傢伙來了，不然這道劍靈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這裡，木靈韻嘆了口氣，看著楊塵的目光中，也是流露出憤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