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村。

  面容深刻的男人騎著二八大槓，搭了個小男孩，前邊坐了個小姑娘。

  扣扣

  賀雲賀桑被送到芳嫂家照看，隨後賀祁獨自離開村子。

  山景在兩旁不斷變化，男人的表情始終如一，而他發白的指間與緊咬的下頜都透露了他濃濃的擔憂。

  杏兒、杏兒……這個名字不斷在心中默念，他恨不得能立刻飛到醴市！

  郊區紅樓，此時還沒有客人來消遣，樓內正做著待客的準備。

  鶯鶯燕燕花紅柳綠，姑娘們匯聚一堂。

  林杏兒也在其中，她已經摸清了這裡的漏洞。等後天運送補給的馬車一到她就悄悄藏進去，然後躲空間裡，直到馬車進入市區。

  一抹大紅的色彩張揚奪目，同時還帶來濃烈的脂粉香。

  其他姑娘紛紛行禮問好，「牡丹姐……」

  她臉上撒的粉白到誇張，跟要上台唱戲一樣，凌厲的眼睛瞪向那清麗的女孩。

  「你啞巴了？不會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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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杏兒好笑的看著她，「怎麼你喉嚨不痛了？」

  牡丹的眼神狠毒起來，尖尖的指甲幾乎刺入掌心。

  痛，怎麼會不痛呢？現在她連肺尖兒都是灼熱的，稍稍跑兩步都喘不上氣兒！

  不過到底是老江湖，內心極度憤怒的女人霎時間神情收斂。

  「瞧這話說的，姐姐我身體好著呢。」她莞爾道。

  牡丹一向是樓里最囂張跋扈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她欺負過，此刻其他姑娘默默站在她身後，漸漸形成對立的站隊。

  林杏兒獨自為營。

  站池子邊的管教婆子開始訓話，什麼天大地大顧客最大，把客人伺候好了才有出路，還有警告她們別妄想逃跑，被抓住的後果很嚴重……

  林杏兒面色如常，真沒想到她生活的年代竟然有這種離譜的存在。等她出去了，她一定要舉報，讓這個地方再也不能作惡！

  斟茶倒酒、捏肩捶腿，這些東西沒什麼特別，是個人就會。姑娘們最感興趣的還是保養護膚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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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人面前都有一盆花瓣水，旁邊擺著牛奶香皂毛刷還有其他不知用處的東西。

  先洗手，再潔面，然後用牛奶外敷。水聲叮鈴作響，女人們挽起袖子開干。

  有股涼颼颼的視線一直在注視自己，林杏兒便知肯定有情況。

  素手輕輕晃過水盆，空間裡的小仙草立刻達咩。瞧它在胸前交叉枝葉的樣子就知道這盆水不對勁。

  「你怎麼還不開始？」管事婆子厲聲質問。

  旁邊兩道視線同時看向這邊。

  林杏兒波瀾不驚的開口：「這盆水太涼，我想換一盆。」

  「哪兒你這麼嬌氣的……」

  「誒算了，就依她吧！」

  管事婆子剛想發作就被人攔下，誰讓林杏兒是楓老大欽點的下任頭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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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林杏兒環視一圈，唯獨牡丹的神色最為遺憾，當然她沒有放過另一個怯懦的身影。

  「咳，我看不如就讓我跟牡丹姐換下位置吧。」

  「……那也行，你們動作快點！」她們只想快速了事，具體怎麼解決都沒關係。

  「換？這水我可都用過了……」牡丹猶豫道。

  林杏兒：「那有什麼關係呢？我不嫌棄你的，牡丹姐。來吧，我正好想向你請教一下保養的技巧呢，呵呵。」

  大紅的身影楞在原地，難道她察覺到什麼了？不可能啊……

  「牡丹，還不快去！」管事婆子催促道。

  她慢悠悠地挪到水盆，表面鋪滿了艷麗的花瓣，紅黃兩色堆疊交錯，完全看不到水下的樣子。

  其他人都忙活著洗臉擦身子，有的人平時刮不到什麼油水，便把那護膚的牛奶偷偷喝下去。

  偌大的堂子一時間喧鬧熱烈，沒人注意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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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先是伸手捏起了兩片花瓣，然後細細將其貼在臉上，假裝開始護膚。

  等監督的人轉向別處，她狠狠的瞅了林杏兒一眼。

  那抹惡毒轉瞬即逝，「杏兒妹妹，麻煩你把香皂遞給我。」

  「好啊。」

  就在她轉身去取的時候，後背伸過來一隻尖利的手。

  牡丹卯足了勁兒想把人往盆里按。

  林杏兒弓著背，靈活一轉，牡丹的手脫落，隨即她自己踉蹌著倒向臉盆。

  「啊啊啊……」

  「天吶！好噁心！」

  周圍一片驚呼，打翻的水盆倒扣在牡丹胸前，一團一團的黑色物體不斷蠕動著，似乎想穿破衣料刺入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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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一大灘水漬，脖子臉上的刺痛讓牡丹奮力起身。瓷盆與地磚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牡丹姐、你，你的臉！」

  「鏡子呢！給我鏡子！」

  有那麼一兩隻肥碩的水蛭已經貼上了她的脖子跟臉皮，那黏膩冰冷的觸感讓人遍體生寒……

  嫣紅新鮮的血液更加刺激了這種生物的進食慾。

  牡丹摔碎鏡子，整個癱在地上。

  兩位婆子急忙過來，相貌兇悍的那位淡定地取出火摺子。

  「救我！救、救我！」

  明火灼燒著蠕動的生物，牡丹狠狠咬著牙口忍受高溫，她被水蛭附著的傷口變得通紅不堪，伴隨血跡，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刀片刮過，已經死翹翹的蟲子被扔進盆里。這是在山裡，前不久還雨水泛濫，出現水蛭這種東西也沒什麼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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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是她！她要害我！」牡丹頭髮微亂，氣喘吁吁地指著人。

  其他女人也朝這邊靠攏。

  林杏兒站得直直的，絲毫不畏懼。

  「到底是怎麼回事？」

  哨子一吹響，門外健壯的守衛也沖了進來。

  紅樓絕不允許有人挑戰管理者的威嚴，一經發現必定嚴懲。

  兇悍的那名婆子被人稱為劉媽，這些女人早已被她管教的服服帖帖。如今竟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士可忍孰不可忍！

  牡丹先發制人，「是她胡來！我洗得好好的，這小蹄子非要跟我換水盆，我埋頭下去發現不對，她就拼命按著我……」

  「嗚嗚嗚，劉媽，你可要替我做主，我的臉都被她弄成這樣了還怎麼去接客啊！」

  劉媽背著手神情嚴肅，「你呢？你有什麼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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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杏兒嫣然一笑很是無辜，「我怎麼可能主動害人呢，牡丹姐姐那麼厲害，我可不敢得罪她。」

  「她在撒謊！」另一道聲音從後邊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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