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沒什麼，就是今天有個製片人找到我……」

才淺淺說到這裏，身邊的氣壓已經驟降。

「正規單位八一製片廠！人家是穿軍裝的。」

賀祁的眸子像是打翻了的濃墨，深沉幽黑，他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

林杏兒瞧他這副樣子就知道壞了。

兩個小孩兒各做各的事，都不敢看過來。生氣的大哥簡直就是大魔王，他們可不敢往槍口上撞。

「賀祁？」

良久后，他才從鼻腔里冒出聲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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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這裏的人很複雜。」應該說人就沒有不複雜的！

他怎麼會放心讓自家媳婦兒一個人出去面臨大城市的各種誘惑？不是他不相信杏兒，而是這裏的套路遠比想像的要多。

林杏兒：「我知道，可這是一個好機會，並且我也想去見識新東西啊。要是你不放心的話不如陪我一起去？」

見他姿態有所鬆動，她趕緊車熱打鐵趁熱打鐵把遇上顧雪松的事兒全說了一遍。

「怎麼樣？可以了吧！」

在她希冀的眼神中，賀祁最終還是點了頭。

此時距離賀桑術后已經過了十天，現在她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身體各項機能也一切正常。

賀雲在醫院守着妹妹，他大哥大嫂坐上了來自製片廠的小轎車。

試鏡點兒是廠旁邊的大庫房。

外邊人群熙熙攘攘，除了工作人員之外還有一水兒的漂亮女孩子。形容這裏為萬花叢一點兒也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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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旗袍的、穿軍裝的、還有穿各種掐腰小裙子的，總之城裏姑娘就是會打扮！連林杏兒都看得眼花繚亂，突然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人。

她轉頭正好跟賀祁對視。

「你看我幹嘛？」她問。

「好看。」

林杏兒又轉回去，什麼好看啊，跟人家比起來她今天這一身簡直太弱了好嗎！

兩人拿了號碼牌正在排隊，帶着紅星帽的顧雪松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林杏兒。

「誒，小林同志！」

「顧製片，你好啊，這位是……」

男人接過話茬，「你好，我是杏兒的丈夫。」

那犀利的眼神差點兒沒把顧雪松射穿，不過他一不做虧心事，二不準備泡小姑娘，自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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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可真是郎才女貌啊！你好你好……我告訴你們啊，這些都是走個過場而已，徵集通知早就發出去了，人家來都來了我們也不好不安排——不過你們放心，我有自信小林同志一定會成的！」

「顧老師，您就別忽悠了，反正公平競爭嘛，我沒意見的。」

「嘿嘿，來我跟你說啊，待會兒進去面對評審和鏡頭，千萬別緊張！就當是來玩兒的，自然點。我給你另外取了牌子，你們別在這兒等了……」

庫房裏彎彎繞繞，被隔出了好幾個空間。

等候區，賀祁脖子上掛了個女士布包，手裏端著水杯。

「還渴不渴？會不會緊張？」

林杏兒回想着準備好的自我介紹，嘴上隨意道：「還好。」

「你坐好！不相信我？」她這才發現身旁的大個子一直干站着。

「不會，你最好看。」他面不改色地贊道。

「人家又不只是看顏值，再說了我看其他女孩子也都很漂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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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祁笑笑不說話，他眼裏哪裏還容得下其他人？

六個女孩兒一組進試鏡區。

周遭都安靜下來，最前邊的女孩身高一米七幾，長相美麗大方，她揚著腦袋走着標準的模特步帶大家上台。

錄像機開始運作，電影廠的領導、廣告導演、還有幕後老闆都坐成一排。

氣氛嚴肅又緊張。

女孩兒們用盡全身解數介紹自己，第一個外形最出色的現場跳了段芭蕾舞，可前面的評審們最多也就是點點頭，現場窒息的感覺讓後面唱歌的人跑調都跑到了姥姥家。

林杏兒站在黑暗中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裏，心裏感嘆：這碗飯是真不好吃，要不我還是算了吧？

顧製片的聲音將她神遊的心思拉回來，「113號B組第六位，林杏兒。」

由於她是最後一個選手，剛才試完的人都退到暗處，大家都想看看這個打扮普通的女孩子會表演什麼？

「咳咳，各位領導各位老闆，大家中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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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幹嘛？」

「這搞什麼啊……」其他女孩子簡直不忍直視這麼乾的開場白。

這是搞文藝，不是談商務！

不會的不會的，她後邊一定還準備了殺手鐧！

聚光燈打在身上，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林杏兒也不管了，趕緊說完自我介紹就可以回去了吧？

評審席上一位氣質豪邁的先生朝身邊的年輕男人說了些什麼，後者的目光如鷹一般鎖定光圈中的人。

接下來又是一段枯燥乏味的介紹詞，家住S省橫水縣……

文工團的女孩子們都替她尷尬！

「卡卡卡！這位林同志，你有沒有什麼特長啊？」

「啊？特長——沒有。」我有空間金手指，但這能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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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對顧雪松的愧疚，林杏兒禮貌性地笑了笑準備下台。

「等等！就是這個表情，再來一遍！」

「啊？」她又愣了，表情？

她聽話地沖着鏡頭繼續微笑，還自動加上走動轉身撩頭髮，一氣呵成。

女孩子臭美的動作不都是這些？

林杏兒想着之後可以找顧老師把底片要過來作紀念。

台下的人簡直不敢相信，上邊那個留兩條麻花辮的村姑居然被要求多來了一條？！

她們底下這些哪一個不是精心打扮、又帶着才藝來的？可偏偏就只有她試了這麼久。

「卡！」導演有些激動，剛才的畫面他很滿意。林杏兒臉蛋上鏡，神態自然嬌俏，完全超越了他對這次拍攝的一切構想！

「不知道林同志的酒量如何啊？」問話的人中氣十足，氣場強大，想來應該是酒廠那邊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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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兒有些迷糊：「酒量？不太好……」

周遭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可是招白酒廣告女主角，就算不會喝那也得說自己能吹一瓶啊！

「呵呵呵，沒關係，我們這是拍廣告，不是搞品酒會，對吧？」

底下的導演和其他領導一片笑嘻嘻的附和，甚至還在大佬的帶動下鼓起掌。

「林同志表現得不錯！」

「行了，大家都回去等通知吧。」

某一些單純的女孩子真以為自己有機會被選上，而那高個子女生離開時狠狠撞了下林杏兒的肩膀。

林杏兒還沒走遠就被叫到了另外的辦公室，寬敞透亮。

顧製片陪着她一起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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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師，我丈夫那邊……」

「你放心，我已經派人跟他打過招呼了，他在外邊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