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怎麼這樣啊……」

「是看不出來，聽說她娘家不是挺有錢的嘛？」

「要俺說啊這越有錢的心越黑！就跟那天殺的地主一樣，簡直壞透了！」

方婆子見圍觀群眾都站她這邊，便順勢癱坐在地，兩腿岔開晃悠著，一副哭天搶地的悲慘模樣。m.

「我不活了哎呦！搶錢啊這是啊啊啊……老天爺啊幫幫我吧！」

這老姑婆一邊賣著慘，一邊虛起眼睛守著林杏兒，只要她稍微有要離開的動作，老姑婆立馬撲上去阻攔。

鬧啊！鬧得越大越好，圍觀的人越大越說明自個兒有能耐！這樣熱鬧的一場戲過後總能撈著什麼的吧？方婆子暗自盤算。

於是她繼續加油鼓勁，直接在地上哀嚎打滾，把自己弄的灰頭土臉，嘴裡嚷嚷著家事，還把之前林杏兒提議分居的事說了個詳細。

旁人愈發覺得林杏兒好生缺德，以前她沒來胡家村的時候方勇家什麼屁事也沒有，而她不過找芳嫂做了一次衣裳，人家好端端的家就這麼被拆散了！

還有那後山山腳的柳家，柳二本來好好兒地當著兵，退伍后怎麼著國家也得給分配活計，每月恐怕還有額外補貼，到時候他找個清白姑娘成家生兒子，多好啊！可誰想得到他年後突然歸家，還成了個廢人。

這一切說不定就是被林杏兒克的！

呸，這人簡直是掃把星來的！交談聲逐漸增大，眾人已隱隱形成了將林杏兒圍起來的勢態。

方婆子見主角一臉從容，而她自己氣喘吁吁，明明算個長輩，卻在小的面前毫無形象。饒是厚臉皮如她，此刻也覺得有些臊！

林杏兒雲淡風輕：「你們說夠了？」

「那換我說說吧。方家姑婆，您的好侄子打人那麼厲害，連十二歲的女兒也不放過，芳嫂母女再不躲遠點恐怕就沒命了！如果真出了這種事，請問你們方家怎麼負責？

啊，我忘了你跟你大侄子肯定是無所謂的，反正死了一個舊的還能再娶一個新的，是吧？」

方婆子大聲反駁：「你胡說！」

「那我再跟你捋一捋錢的事，你說我搶你錢了，請問那是什麼錢，金額多少？你說呀。」

「總之就是我侄媳婦住院看病的救命錢！一共四十多塊呢！」

鄉親們驚呼不斷，四十多塊！這已經夠大部分家庭富足地吃上小半年了。

「既然你都說了是救命錢，那當然是要好好記賬的。如果我拿了你們方家的東西，那芳嫂母女如今怎麼可能在縣醫院治病？住院不要花錢的嗎？」

「我記得光是醫藥費就已經交了三十多，芳嫂那兒還留著單子，到時候拿回來給大傢伙檢查，自然真相大白。至於剩下的十塊，都是給芳嫂母女倆留的餐食費。總不至於讓她們光待在醫院，什麼東西都不吃吧？」

「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邊休養，怎麼可能被我搶了錢！倒是方婆婆您……本來在病房待得好好的，可不到一天就被趕了回來，真是奇怪啊。」

林杏兒意有所指，在場的人也忍不住猜測，是不是方婆子跟她侄媳婦合不來才被趕跑了？

方婆子哪兒知道林杏兒竟然看過繳費單子，被戳中痛腳的她瞬間惱羞成怒，「我撕爛你這張臭嘴！」

「吼吼嘶……」逗逗跑到林杏兒前邊，鋒利的尖牙不寒而慄，眼神兇悍冒著精光，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氣。

這下誰也不敢靠近了。

「哎呦呦！這到底是狼是狗？嚇人吶！」周圍的人全部散開，誰也不想被瘋狗咬到。

方婆子拿起木棍還想逞強，大不了跟那畜生拼了！反正只要咬不死她，那她就訛定了那小賤蹄子！

這時候又突然冒出來個女知青。

她擋在方婆子面前，大聲質問道：「林杏兒！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放狗咬人，還欺負手無寸鐵的老太太！」

額，手無寸鐵？林杏兒心想方婆子渾起來說不定能踹翻三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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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知青樣貌平平，唯有穿衣打扮很有城裡人的派頭，她正是之前剪壞林杏兒頭髮的人。

「這位阿婆，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她這種小人得逞的！」

方婆子眼裡射出貪婪的光，這位小同志衣著不凡，光是腳上的皮鞋就跟其他人不一樣。

「哎呀……老婆子我總算遇到好心人啦！」黑黢黢的手揪住蕭君的衣裳，又開始噼里啪啦地大倒苦水。

旁邊好些人覺得無趣就悄悄散了。

林杏兒那番話已經表明了事實真相，大抵是這婆子心裡不痛快所以才揪住人不放。至於放狗，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是方家姑婆先拿棍子威脅，那畜生才暴起護主的。

既然已經說清楚了，林杏兒也拉上逗逗準備離開。誰要是主動搭理方婆子，那跟睜眼跳糞坑有什麼兩樣？

那邊一開始正義凜然的蕭君有些應付不住聒噪的婆子了，再回頭一看，那些村民怎麼一個二個的全都走了！

她還沒有找林杏兒算賬……人呢？

「林杏兒你站住！事情都還沒解決完，不給個交代你不許離開！」

已經走遠的人回頭給了蕭君一個鄙夷加同情的表情：給你交代？你算老幾！先把你身上的狗皮膏藥清理掉再說吧……

「你站住——啊！」

「同志！你別走啊，你先聽我老婆子說，我們家大兒子啊前年剛跑了媳婦兒，他身強體壯的，年紀也不大，你看你有對象了沒，合適的話就回我家吃頓飯，你們互相認識認識也好啊……」

方婆子的兒媳婦生不齣兒子便被她各種針對，最後受不了才逃之夭夭，而她大兒子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成天賴在家人混吃等死，還長了滿臉肉疙瘩，誰看了都得渾身惡寒。

「不要！你放開！你去纏林杏兒啊，沒看見她都快跑了嘛！趕緊放手啊啊啊！」蕭君忽然生了懼意，這死婆子很有些力氣，她根本掙脫不開。

只怪她來得太晚，沒有聽到林杏兒鎖定勝局的那些發言。而方老婆子精明得很，知道在林杏兒身上討不著好，便換了個更容易的目標。

方老婆子結實的身子死死纏上蕭君，使了個眼色，她那幾個留下來的同黨立刻也湧上來。

此刻人作鳥獸散，幾個蠻力極大的婆子就這樣裹挾著蕭君往方婆子家裡走。

而混亂之際，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