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越來越多的人家換上了新對聯，門口的大紅燈籠也高高掛起。

一周后，學堂終於完工。眾人返鄉的返鄉，回家的回家。

離別時林杏兒邀請宋芸到賀家做客。

賀祁準時推著雞公車來接人，一路上兩個女孩子坐前邊不停交流，他在後邊老老實實幹苦力。

到家后，賀祁默默將行李都送到房間，隨後自動消失。

林杏兒帶着宋芸參觀了一番，賀桑跑出來一起接待客人，小丫頭笑容甜美，光是安靜待着就很討人喜歡。

三人坐在火爐邊。

宋芸悄悄說：「誒，你丈夫看着挺踏實的。」

林杏兒眉頭一皺，怎麼話題跑賀祁身上了？她現在還是很不習慣別人用「丈夫」這個字眼描述他。

自從賀祁那晚強吻她之後他們倆還沒說過一句話。

她撇撇嘴道：「怎麼個踏實法？」

「你看啊，首先他的體力就很不錯。推着我們兩個大活人上山居然一點兒也不累！而且一路上穩穩噹噹的。然後吧他話也不多，懂分寸。」

林杏兒心想他那明明是冷漠不愛親近人好嘛……

「既然你這麼喜歡他，那送你好了。」

「嫂zhi！不闊以這樣！」正在玩手指的賀桑皺着眉頭，奶凶奶凶的。

「你看你說的什麼渾話！人家桑桑都不高興了。我對有婦之夫完全不感興趣好嗎！來，桑桑，芸姐姐抱你。」

宋芸將賀桑抱在膝上坐好，她挺喜歡這丫頭的，就是有眼緣。

「杏兒，你說讓小桑認我當乾媽怎麼樣？嗯……好像不太對，算了！還是當干姐姐吧，怎麼樣？」

林杏兒只覺得她是一時興起，並不回應，而且這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忽然談到過年的問題，宋芸就顯得意興闌珊了。

「怎麼了？你過年不打算回家嗎？」像宋芸這種下鄉知青過年都是有假期的。

宋芸悶悶道：「不知道……」

誰不想一家團圓呢？可她已經沒有母親了，那個空蕩蕩的家不回也罷！

林杏兒微微抿嘴，「你願意跟我講講你家的事嗎？」

……

和林杏兒談心后，宋芸最終還是買了回家的火車票。

等到賀祁砍柴歸家，火爐里的柴火已經熄滅。灶房旁邊傳來響動，他邁著步子靠近。

雜物間里，林杏兒脫掉了棉襖，只著一件藍色的粗線毛衣。她挽高袖子，正在用瓜瓢舀水替小姨子洗頭。

男人家帶孩子要粗心些，小桑的頭髮已經開始打結，再不清洗恐怕就要長虱子了。

賀桑脫.光光坐在大澡盆里，熱水沒過脖子，正是適合泡澡的溫度。

林杏兒看着眼前的香皂有些犯難，用這個洗頭會很傷發質的誒……

之前她在林家雖然條件也不算好，但那裏至少還有熬好的皂角液可以用。

現在也來不及準備了，她一隻手背到後邊，思緒微動，一瓶沒有包裝的洗髮水赫然出現。

輕輕倒出一點液體揉搓，手心立刻打滿泡沫。

「好了桑桑，閉上眼睛哦，要給你洗頭髮了。」

「好！」賀桑乖巧答道。

好聞的花香充盈在室內，半小時下來，賀桑從頭到腳都是香噴噴的。林杏兒剛給她穿好衣服，敲門聲響起了。

「先別進來！馬上就好~」

聽到她溫柔的細嗓后，賀祁身子一僵。

沒多久，雜物間的木門打開，林杏兒抱着光腳的賀桑，手裏還拿着擦頭髮的東西，一時有些吃力。

貼身的毛衣使她身上曲線畢露，露出的手臂白嫩水滑，像是上好的綢緞。m.

賀祁主動伸出手接過賀桑，途中他的手免不了碰到林杏兒的胳膊。

這一丟丟意外發生的肢體接觸，不帶什麼意義，卻依然讓他心生悸動。

傍晚的天很快就黑了。

賀桑坐在火爐邊烤頭髮，髮絲末梢還被抹上了玫瑰香的護髮精油。

林杏兒片刻不停歇，身上熱氣騰騰的，沒穿外套光顧著在灶房裏忙活。

「怎麼不把襖子穿上？天冷了，容易着涼。」男人突然闖入她的領地，手裏還拿着一件大棉襖。

「沒事，這樣方便幹活兒，再說我也不冷。」林杏兒背着賀祁繼續忙活燒菜。

「那你至少繫上圍裙吧。」

林杏兒低頭看了看身上，還真是忘了，賀祁又拿着粗布圍裙靠近。

「伸手。」

圍裙在她脖子上掛好，兩條長帶子繞到腰身。濃墨般的眸子暗暗打量，這麼細的腰，他一隻手就能掐住……

「好了嗎？」林杏兒側着頭問道。

「嗯？嗯……」賀祁有些慌神，手上連忙快速幫她打了個結。

「柴火裏邊的紅薯應該好了，還有烤玉米，你一併撈出來吧。」林杏兒用眼神示意他幫忙。

賀祁拿着火鉗，輕輕撥開柴火，底下的灰燼里果然埋着好幾塊黑乎乎的東西。

那玉米的表面焦黑一片，然而這樣的外表恰恰說明每一顆玉米粒都已經熟透，吃起來焦香味美，特別有嚼勁。

烤紅薯掰成兩半，裏面黃燦燦軟糯糯，香甜的氣味撲鼻而來。

近乎臉盆大小的瓷缽底部填滿了應季蔬菜，濃湯一蓋，接着剛燙好的魚片也出鍋裝盤。

晚餐沒準備米飯，怕孩子吃不飽，所以林杏兒還特意下了兩碗豬肉餃子。

賀雲賀桑在餐桌前正襟危坐，冒着熱氣的紅薯玉米裝在小簸箕里，餃子湯也端了上來。等到鮮香濃郁的燙魚片上桌，他們倆都開始不由自主地吞咽，口腔不斷分泌唾液。

雖然家裏的菜不少，可林杏兒回來以後這菜品的質量完全飆升。有嫂子的家和沒嫂子的家簡直是天差地別！

曾經對林杏兒心存芥蒂的賀雲如今也拜倒在了她的好手藝上，平常高冷獨立的小賀雲竟也為五斗米折腰啦？

雖然賀雲自己不想承認，但是這麼長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能感受到林杏兒是真心誠意地為他們好。

基於林杏兒同志長期以來做出的貢獻，賀雲悄悄決定：正式承認她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飯桌上，林杏兒仔細給他們挑選魚片，雖然這種魚刺少，但還是免不了有些比較大的骨刺。

她給賀桑賀雲的都是完全沒刺的肉，而堆到賀祁那邊的魚片都是有大刺的。

賀祁也不在意，來者不拒，堆到他那邊的他都全數夾起。

雖然每次吃飯他不發表評論，但那空空如也的飯碗就是對林杏兒最高的讚揚。

他吃得又快又乾淨，他們三還沒吃到一半他就放下碗筷：「我先去鋪床，碗留着待會我來刷。」

林杏兒咬着筷子沉思。

之前她離家了，賀桑膽子小晚上睡覺要人陪，所以賀桑重新搬回了賀雲房裏的隔間。現在剩下賀祁自己住一間，然後她自己又一個屋。

可是夫妻二人繼續分房睡，他，會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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