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齊一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屍體在房間里。

朝歌揉了揉眉心，一會兒趙裴要是問題來了，她還得找個借口解釋怎麼殺了這些人。

坐在床榻上，朝歌等到後半夜，趙裴的人才發現滿屋子的屍體。

「將軍……」

赫連驍攻城像是在故意羞辱赫連驍，時不時就撤退，隨時都會再次進攻。

赫連驍的本事趙裴是知道的，他拼盡全力攻城，城門只守不攻撐不了幾日，除非正面迎敵，從人數上壓制對方。

但現在，趙裴有自己的顧慮。

耶律齊和卡達爾都被打的落荒而逃，邊荒的士氣不是最佳的狀態。

趙裴走進房間，看著滿屋子的屍體，臉瞬間沉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擔心，下意識加快腳步走到床榻邊。

朝歌的衣服被撕扯的狼狽，髮絲凌亂的蜷縮在床腳，身形單薄……看起來很無助。

「趙裴……你真讓我噁心。」朝歌先發制人，抬頭看著趙裴。「你讓這些人來羞辱我，就能讓你開心嗎？總是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我看不起你。」

趙裴手指瞬間握緊，沒有解釋，黑著臉問了一句。「怎麼回事？守衛的人呢！」

「將軍……」守衛驚慌的跑了進來，跪在地上。「我們……有人傳信說城門失守，讓所有人都去守城門，我們……我們以為是真的就過去了，沒想到這些人這般膽大包天，肆意妄為。」

趙裴冷眸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拖下去，打掃乾淨，查清楚。」

昏暗的房間里，趙裴的視線落在朝歌白皙受傷的腳腕上，還有她方才跳城牆的時候，擦傷的手臂。

「過來。」趙裴沉聲開口。

朝歌沒理會趙裴。

趙裴伸手扯過朝歌的手腕，直接把人拽到了身前。

「少假惺惺。」朝歌看趙裴的怒意濃郁。

「人不是我找來的。」趙裴很少解釋，但他還是解釋了。

大概真的被朝歌一心赴死的樣子嚇到了。

在星憐死之前，他從不覺得……他這麼害怕眼前的人死掉。

可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母親，父親，星憐，雲卿……

大概，這就是他的報應。

「呵……」朝歌諷刺的笑了一聲。

「不抹葯會留疤。」趙裴壓低聲音，抓著朝歌手腕的手指一點都不輕柔，可以說十分的粗暴。

朝歌疼的咬牙，這個渾蛋。

等他上玩笑，這手腕和腳腕是廢了！

「將軍！赫連驍又來攻城了，他分明……是在挑釁您，讓您出城迎戰。」手下來稟。

趙裴蹙了蹙眉，本以為用朝歌能威脅到赫連驍，到頭來……倒是威脅到他自己了。

「看樣子，赫連驍是一點都不擔心你的生死。」趙裴冷聲說著，看了眼正在擦拭血跡的傭人。「朝歌……我倒是小瞧了你，服了軟筋散，也能殺這麼多人。」

「我殺人……不用武功。」朝歌冷笑。

趙裴挑眉，看朝歌的眼眸越發深邃。「帶刺啊……」

「你可以試試看。」朝歌冷眸看著趙裴。

趙裴笑了笑，扔下手中的藥膏，轉身要走。

「趙裴，只要你出城迎戰，奉天一定會趁機出兵，你蹦躂不了幾天了。」朝歌故意刺激趙裴。

趙裴謹慎，自然會慎之又慎。

冷眸看了朝歌一眼，趙裴沉聲開口。「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他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趙裴，你就是個瘋子……」

趙裴哼了一聲，走出門外。

「徹查，是誰讓人來傷她。」趙裴冷眸開口。

「是。」

……

邊荒，後山。

自打那幾個欺負阿恆的獵戶失蹤以後，村子里就有傳聞，說後山有吃人的妖怪。

雖然還是有人虎視眈眈的盯著阿恆和趙雲卿，但有傳言說趙雲卿是山中的妖女，專門吃人的，後來也就不太有人敢去招惹趙雲卿了。

趙雲卿樂得自在，躺在家裡養傷。

「阿卿……最近有沒有想起什麼？」阿恆挖了筍子，開心的跑進屋。「很嫩的筍子。」

「沒有……」趙雲卿搖頭，最近只是隱約想起她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這下，阿恆更開心了。「我給你竹筍炒肉。」

趙雲卿一眼就看透了阿恆的小心思。「我恢復不了記憶，你好像很開心啊。」

阿恆驚慌的低頭，有種被拆穿的錯覺。「沒……沒有。」

「你怕什麼？」趙雲卿走到阿恆身前，抬手挑起他的下巴。

阿恆局促的低頭，沒說話。

「不說？」趙雲卿挑眉。

「我……我怕你想起來以後，發現自己有家室……或者已經有丈夫了。」阿恆是沒有安全感的，他被人欺負到現在，奶奶死了，他無依無靠，村子里也沒有人看得上他。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媳婦兒……怕恢復記憶就跑了。

「這倒是也有可能。」趙雲卿點頭，她昨夜隱約想起點記憶，那段記憶里是一場大婚。

阿恆更失落了，轉身去剝筍子了。

在趙雲卿看來，阿恆就像是一隻大型的狗狗，聳拉腦袋的樣子，很可愛。

莫名讓人心疼。

「不過……就算我恢復記憶，也不會不要你的。」趙雲卿咳嗽了一下，自己都沒發現耳根紅了一下。

「我還是希望你想起來的……你是怎麼掉下山崖的，如果有仇人，還是要小心的。」阿恆很矛盾，既希望阿卿想起來，又不希望她想起來。

「昨晚做了個噩夢，有人刺了我一刀，把我推下了山崖。」趙雲卿記得一些，但不多。

對方的臉，她始終想不起來。

「別擔心，會想起來的。」阿恆安撫。

「嗯……」趙雲卿主動幫阿恆剝筍子。

阿恆趕緊搶過來。「阿卿，你以前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應該是將軍世家那種。」

「為……為什麼？」趙雲卿不解。

「你不會幹活，你這手……像是常年握劍的手，不像是干農活的。」阿恆看得出來，趙雲卿是真的不會幹活。

趙雲卿笑了笑。「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

阿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又不傻……」

「你還不傻？」趙雲卿無奈，看著他寬大的後背，突然……就很想靠上去。「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還沒有完成。」

「阿恆……我遲早是要離開這裡的。」

阿恆低頭，不說話了，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