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齊愣了一下，那些逝去之人雖然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但至今邊城很多百姓都活在當年的恐懼之中。

而康哲所屠最慘烈的雲都城，便是如今的西桓城。

被康哲屠城后，城中只剩倖存下來的婦孺，后奉天皇帝胤承的天下，該雲都城為西桓城，這才有了現在的西桓城……

耶律齊作為西桓城的城主，當然知道康哲此人。

這個人，就是西桓城百姓口中的噩夢，是惡魔。

「軒轅御風竟然是此人的養子……」耶律齊心口一緊，瘋子養大的必然也是瘋子，惡魔養大的孩子，終究也是惡魔。

「呵，怕了？」卡達爾挑眉。

「怕？」耶律齊冷笑。「你怕了軒轅御風，那是還沒在戰場上遇見赫連驍，西桓城一戰，赫連驍如有神助。」

趙裴靠在身後的樹榦上，有些不耐煩。「不輕敵是好事兒，可別在這亂了軍心。」

「是是是，趙將軍說得對，要說最了解赫連驍的，當屬趙將軍。」耶律齊趕緊討好。

現在，他們都要依附於趙裴活着，自然不能惹他不高興。

誰不知道趙裴與赫連驍是死敵。

兩人對於奉天的關係大致便是既生瑜何生亮。

奉天既有了他趙裴，為何又要有個赫連驍。

所以趙裴反，也是想要證明自己。

證明他比赫連驍要強。

「哼。」趙裴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

後院。

星憐已經走了一月有餘，這段時間……趙裴狼狽的像是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

星憐用自己的死教會了趙裴後悔，大概也教會了趙裴學會珍惜。

屬於他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失去了……追悔莫及又能如何？

可他趙裴，不是個只會沉浸於情愛的男人。

他還有大業要完成。

戰爭，打仗，能暫時填補他心中的空缺。

只是……心裏某一處，空了便是空了。

星憐更像是趙裴的白月光，照在心口，無法散去。

「趙裴，你愛過我嗎……」

星憐的聲音，好像還在耳畔。

「愛啊？」趙裴冷笑，什麼是愛？

他只知道他瘋狂的迷戀過一雙眼睛，為此不惜去傷害那人來證明自己不是愛……

他對星憐，最初的開始，只是因為她的眼睛，與她相似。

可慢慢的，星憐已經不屬於任何人的替身了。

「趙裴，你要學會珍惜……」

珍惜？呵……

他不懂的珍惜，因為從來沒有人珍惜過他。

他的父親，也從來沒有珍惜過他和母親。

「將軍，我們在山下搜到了血跡和小姐的衣物碎片，但……沒有找到屍體。」手下前來稟報。

趙裴臉色沉了一下。「沒有屍體？」

「那山崖下有野獸……也許……」手下緊張的說着，有些害怕。

害怕趙裴會遷怒他們。

但趙裴只是蹙了蹙眉。「繼續找。」

只要沒有見到屍骸……

趙雲卿，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他答應過母親，會照顧好妹妹。

至於赫連驍和朝歌……

眼眸瞬間變得暗沉，趙裴起身離開。

這一戰，他一定要赫連驍和朝歌血債血償。

……

西蠻，皇宮。

赫連驍即將去往邊城戰場，走之前，他去後院習武場看了元寶。

「元寶，專心！」長孫鏡玄蹙眉，有些生氣。「控蠱者最忌憚的就是三心二意，只要你分心，別說敵人，就是你自己的蠱蟲都有可能反咬你一口！」

元寶趕緊回頭，低頭道歉。「對不起，師父……」

長孫鏡玄將元寶頻頻分心，蹙眉回頭看了一眼。

果然，赫連驍就站在迴廊里。

嘆了口氣，長孫鏡玄揉了揉眉心。「好了，先休息一下。」

元寶點頭，站在原地低着頭不說話。

長孫鏡玄轉身離開。

這父子倆……一個比一個傲嬌。

元寶這孩子，明明自身還是擔心赫連驍的，卻總藏不住要刀了他親爹的恨意。

「元寶。」赫連驍喊了一聲。

元寶傲嬌的哼了一聲，一步步走到赫連驍身前。

他是西蠻的王，他知道赫連驍要走了，要去戰場。

「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赫連驍笑了笑，掩飾著臉色的蒼白。

元寶跟着長孫鏡玄學控蠱制毒，他警覺的看出赫連驍不太對勁，是自己惡作劇的毒嗎？可……不可能這麼嚴重啊。

「你……傷口還疼嗎？」元寶傲嬌的問了一句。

赫連驍下意識捂了下傷口，笑着搖頭。「不疼。」

元寶生氣了。「你為什麼不疼。」

他想讓他疼，很疼很疼……

這樣才能感受到娘親受過的苦。

他才能贖罪。

「那……很疼。」赫連驍趕緊改口。

元寶小小可愛的臉頰上這才緩和了下深色，頗有些得意的點了點頭。「哦，那你要走了嗎？」

赫連驍笑着點頭。「嗯，我要上戰場了。」

元寶突然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些心慌。「那……那你不要死。」

「嗯？」元寶的聲音很小。

其實赫連驍聽到了，只是……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就是父子之間的感情嗎？

很奇怪，他想聽元寶再說一遍。

「我說！你不要死，只有我能殺你！你要活下來，不要死在戰場上，你要等我長大，等我強大了，我會殺了你。」元寶兇狠狠的沖着赫連驍喊。

赫連驍楞在原地，許久，嘴角上揚。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元寶喊著要殺他，但赫連驍還是覺得心口暖暖的。

畢竟，元寶不希望他死在別人手裏。

「元寶……如若別人要殺我，你會救我嗎？」赫連驍蹲在元寶面前，小聲問著。

元寶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你只能死在我手裏。」

想到赫連驍可能會被別人殺死，元寶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小小年紀戾氣很重。「誰若跟我搶，我就殺了誰。」

赫連驍突然心情很明媚，一把將元寶拉到懷裏抱住。

小傢伙好笑，肚肚軟軟的，好可愛。

可是他的兒子……

「你，你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元寶氣呼呼的想要推開赫連驍。

可他……為什麼要抱自己。

他不是最討厭他了嗎？明明以前會用劍指着他，會罵他小狼崽子，會斷他的手……

「元寶，保護好你娘親，能做到嗎？」赫連驍小聲問著。

「你說什麼廢話……」元寶很不高興壞人離自己這麼近。

「我當然會保護好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