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蠻，皇宮。

「太后，軒轅將軍來信，趙裴遲遲沒有動靜，怕是在猶豫到底要攻打江南還是西蠻。」

趙裴雖然佔據邊荒之地，但當時走的確實是匆忙，並沒有準備好太多的戰備物資。

趙裴的人馬在西蠻虞城等地開荒山，冶鍊鐵器兵器，武器裝備齊全，但糧草未必能讓如今這二十多萬兵馬支撐多久。

如今卡達爾耶律齊都是帶兵倉皇逃竄，三軍聚首，兩方丟盔棄甲，恨不得將一切能丟的都丟掉了，怎麼可能會帶著糧草。

所以趙裴最聰明的方式就是先不要動西蠻，而是去打江南。

「趙裴打西蠻的理由，無非是個人恩怨。」朝歌看著面前的作戰圖，如有所思。m.

除了個人恩怨，趙裴應該是忌憚赫連驍和軒轅御風的。

「如若我方出使臣求和，趙裴一定會權衡，暫時放過西蠻，轉而去攻打江南。」有大臣緊張的說著。

西蠻現在不能有戰爭。

「太后，臣主張求和。」

朝歌冷笑。「求和？我西蠻趁機奪了邊荒兩座城池，你覺得趙裴會與我們求和？如今西蠻與奉天京都的關係便是唇亡齒寒的關係，若是趙裴攻打江南，我西蠻能坐視不管？」

這些大臣鼠目寸光。

「若是任由趙裴攻下江南，兵力儲備、糧草供給、兵器集結充沛，你覺得……西蠻還能是他的對手？」朝歌再次質問。

幾個大臣都沉默，不再說話。

「西蠻易守難攻，這一戰，我們躲不掉。」朝歌起身，看著眾人。「與其被動等待挨打，不如主動出擊。」

朝歌的氣場太強，無人敢反駁。

「傳信軒轅御風，集結兵力，嚴陣以待！」隨時做好準備，與趙裴開戰！

……

後院，習武場。

天又下起了雪，陰沉沉的壓了下來。

西蠻便是如此，風大，雪大，天也寒冷。

冬季很長……

赫連驍站院落，看著在雪中舞劍的元寶。

六年……

他錯過了元寶的整個童年。

手心握著元寶偷偷進屋給他的藥盒，有些發燙。

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毒素在蔓延全身。

「這樣對嗎？」元寶一套動作下來，還算客氣的問著赫連驍。

大概是朝歌找元寶談過了，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對他有了尊重，但更多的卻是疏離。

「嗯，還不錯，不過……比起我小時候，差了些。」赫連驍笑了笑。

元寶哼了一聲，十分不服輸的繼續舞劍，他才不信他會比赫連驍差。

「你可知，當你達到一定境界，劍在手中，如同與身體融為一體，心之所向，動作就要跟到位。」赫連驍走到元寶身後，俯身抓著他的胳膊，手把手的教。

「你的聽覺是你的長處，靜心，平氣，用耳朵去聽，靠感覺去感受危險。」赫連驍手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沖著元寶的方向扔了過去。

元寶的劍極快，小小身軀動作乾淨利索。

但依舊還是有不少瓜子完整落地。

「閉上眼睛，去聽雪花落地的聲音。」

元寶站在原地，緩緩閉上雙眼。

赫連驍靠在石桌上，手指輕彈，一嗑瓜子與飄落的雪花相撞。

元寶耳朵動了一下，快速出手，那瓜子落地成了兩半。

赫連驍繼續扔出瓜子，元寶總能準確的聽出位置。

「聽風。」

……

朝歌站在迴廊中，看著認真習武的父子倆。

心頭有些苦澀，朝歌笑的有些諷刺。

這種溫馨的場景，將來都會變成回憶，也只能變成回憶。

奉天皇帝身邊有高人指點，赫連驍與皇帝『決裂』來到西蠻，那人是知道西蠻一定會與趙裴開戰，因為唇亡齒寒。

所以，赫連驍算是那人送來給西蠻的一份禮物。

但禮物用完了，是要歸還的。

邊城一戰，之後便要分道揚鑣，各司其職，各為其主……

「邊城來消息了？」赫連驍看見了朝歌，走了過去。

「嗯，我下令兵力集結，趙裴不是傻子，他能聽到風聲，自然知道他敢打江南，我們就敢背後對他出兵。」朝歌點頭。

赫連驍安靜的看了朝歌好一會兒。

身為女子，她確實有實力和魄力。

這樣的朝歌，將來一定是奉天的大敵。

難怪先帝曾經忌憚過這個巫族預言中的妖星。

「餓了嗎？」朝歌轉移話題。

赫連驍愣了一下，笑了笑。「有點。」

「走吧，去用膳。」朝歌帶赫連驍去了內殿，今夜要一起用膳。

明日便要去往邊城了。

「我不在……照顧好你自己，還有元寶。」迴廊上，朝歌在前面走，赫連驍跟在後面。

風雪很大，朝歌今日對他難得溫柔。

可赫連驍知道，朝歌對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是有利可圖。

她要確保赫連驍在這次的大戰中，發揮出淋漓盡致的價值。

而這，也是西蠻往外擴張的第一步。

朝歌的意圖很明顯，遷都虞城，步步南下。

江南……便是各方諸侯爭奪和必占的領地之一。

畢竟，戰爭年代，糧草最重要。

「赫連驍，好好活著。」

朝歌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赫連驍。

戰爭年代，她最好的祝福便是要他活著。

她和赫連驍，兩人都不是那種將感情當做全部的人啊。

如若她像小傻子一樣，將愛情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或許她會放棄西蠻的一切，毫不猶豫的帶著元寶跟隨在赫連驍身邊，做他身邊那個溫柔可人的小妻子。

可惜，她朝歌不是。

與其將自己和兒子的未來託付給一個男人。

不如自己握在手中。

赫連驍身邊有太多不確定因素，她跟著赫連驍走？呵……要看著他將來妻妾成群嗎？

她做不到。

她朝歌……寧願孤獨終老，也要站在這權利的最高處，將命運牢牢握在自己手裡。

「西蠻……不是長久之地，真的……不帶著元寶跟我走嗎？」赫連驍垂眸，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一句。

「赫連驍，問問這裡……」朝歌抬手，指著赫連驍的心口。「你若是把我和元寶看的比你的責任重，你就不該問我們會不會跟你走，而是考慮為什麼不為我們留下。」

赫連驍眼眸動了一下，他無法……留下。

他在奉天長大，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

他答應了先帝，永遠不會背叛奉天。

……

所以，朝歌與赫連驍，誰都不肯讓步。

誰都放不下自己的責任與重擔，註定……將來會是悲劇解圍吧。

「赫連驍，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在戰場上重逢……」朝歌笑著後退，面對著赫連驍一步步往後走。

那時候，他們將不再是戰友。

而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