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冷哼了一聲，饒有深意的看著赫連驍。「怎麼，不是睡著了？」

赫連驍不說話，沉默。

「不換藥，不吃飯，想幹什麼？」朝歌蹙眉看著赫連驍。

赫連驍還是不說話。

「赫連驍，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逃避沒有用，只能往前看。」朝歌淡淡的說著。

大有勸赫連驍好好養傷，早日上戰場的既視感。

赫連驍哼了一聲。「誰說我逃避了？我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就不算數。」

這屬實是有點耍賴了。

不過，兩人各懷心思，朝歌勸著赫連驍趕緊去戰場立功，還能在兒子面前表現表現，赫連驍裝裝傻，也不為過了。

「趙裴那邊，有動靜了？」見朝歌不說話，赫連驍沉聲問了一句。

他這點傷不算什麼，讓他明天去戰場，他也是去的。

「大雪封山，消息傳遞的慢，我們要早做打算了。」

朝歌看著赫連驍。「你現在如果後悔……」

「你覺得我會後悔？」赫連驍蹙眉。

和趙裴一戰在所難免，赫連驍不是替西蠻出戰，而是替奉天出戰。

趙裴是奉天的將軍，如今卻是大逆不道的叛徒。

赫連驍身為奉天的兵馬統帥，無論如何，都要清理門戶。

趙家，原本是先帝的禁衛軍，就是因為得了先帝的信任才有了如今在奉天的地位。

可惜，趙裴毀了先輩們的一切付出與努力。

九泉之下，不知道趙裴的父親要如何面對先帝。

「開戰不急，西蠻易守難攻，莞城有軒轅御風在，即使開戰也能拖一段時間。」朝歌伸手去扯赫連驍的衣服，要幫他換藥。

赫連驍一臉矜持的躲開。「不敢勞煩。」

「……」朝歌眯了眯眼眸，呵……倒是裝起良家男子了？

「真不用？」朝歌也不慣著赫連驍，愛上藥不上藥，別蹬鼻子上臉。

赫連驍猶豫了一下，十分有骨氣。「不用。」

「行。」朝歌起身，將葯放到一旁。

可真有骨氣。

見朝歌離開，赫連驍也沒有阻止，只是看著床榻邊放著的傷葯，沉默了許久。

輕輕扯開自己的衣領，赫連驍倒吸一口涼氣。

那些人在冰層下的陷阱中塗了毒。

若不是因為他百毒不侵，怕是早就當場斃命了。

這些普通的傷葯，根本沒用。

而且，這種毒只針對他……

這說明西蠻內政裡面，有人對赫連驍十分了解。

而且，想要趁機除掉他。

還真是處處都是殺機。

……

門外，有細微的響聲傳來。

赫連驍警覺的聽著窗戶邊，眼眸一沉。

「珍珠，別亂碰。」

門外，是元寶鬼鬼祟祟的躲著，不知想幹什麼。

赫連驍愣了一下，放鬆了警惕。

只要是元寶，他做什麼赫連驍都不會阻止。

就當是贖罪了。

窗戶被打開一點點，元寶踮著腳尖往房間里看了一眼。

赫連驍躺在床上裝睡，想給小傢伙提供作案的方便。

見赫連驍睡著，元寶小心翼翼的爬進房間，走到床邊。

赫連驍以為元寶又要耍什麼小手段，沒想到他只是站了一會兒就悄悄跑了。

等元寶離開，赫連驍才轉身回頭，發現床榻邊多了一小盒葯，是解火蟻毒的葯。

赫連驍看著那小盒要看了好一會兒，笑著將小盒子收了起來。

這大概就是父子吧。

……

後院。

長孫景澈在教元寶控蠱，南古雪晴坐在一旁磨劍。

她穿了一身勁裝，氣場十足。

「姑姑，你看。」元寶手心捧著一顆白色蛇蛋，開心的跑到南古雪晴面前。

南古雪晴愣了一下，抬頭看著長孫景澈。「他竟能在冬季里讓蠱蛇孵化。」

「天賦極高。」長孫景澈點頭。「至少是目前為止，我見過天賦最高的控蠱者。」

「元寶，控蠱只為自保，切莫傷人。」南古雪晴嘆了口氣，想起元寶用火蟻毒傷赫連驍。

父子之間，何必如此。

元寶乖順的點了點頭。「姑姑我知道了。」

「真乖。」南古雪晴揉了揉元寶的腦袋。「今日也累了，去休息吧。」

元寶點頭，轉身跑開。

「元寶將來……不可限量。」南古雪晴深意的說著。

「應該說……會是奉天最強的勁敵。」長孫鏡玄實在不想打擊南古雪晴。

歸隱山自然還是要站在奉天身後的，無論是赫連驍還是南古雪晴將來都是要回到胤錚身後的。

朝歌的野心昭然若揭，但她也沒有錯。

立場不同，僅此而已。

「到了最後，自己人和自己人爭……」南古雪晴嘆了口氣，覺得有些凄涼。

「元寶，本就是朝歌控制西蠻，控制赫連驍，甚至是牽制歸隱山的有力武器。」長孫鏡玄承認朝歌是聰明的，她很會物盡其用。

也很會拿捏人心。

「可朝歌在生下元寶之前並非這麼想的，只是道不同而已。」南古雪晴不覺得朝歌有錯。

即使將來站到了對立面，也是惺惺相惜。

「天下本就如此。」長孫鏡玄點頭。

他不願參與戰爭，可他也明白，如若不打，天下永無寧日。

亂世之中，滋生了太多的腐臭和惡毒之人，人心不古，黑暗永存。

如若不打，天永遠看不到陽光，烏雲永遠遮掩大地。

天下繼續處在戰亂之中，朝堂無暇顧及邊陲之地，那百姓……只能祈禱遇上個心善之人。

若是遇上西桓城主耶律齊那樣的變態，那百姓遭殃，少女落難，家破人亡。

……

假山角落裡。

元寶見南古雪晴和鏡玄離開，小聲說著。「叔叔，他們走了。」

大山從假山的山洞裡幽怨的爬了出來。「叔叔教你個好玩兒的，但你得幫叔叔盯緊那倆人，不許他倆靠的太近。」

在長孫景澈沒有去歸隱山的時候，歸隱山的人都覺得南古雪晴和長孫鏡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長孫鏡玄的父親長孫扶搖甚至死皮賴臉的要和南古雪晴的母親沈芸柔定下娃娃親。

兩人從一開始就是歸隱山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叔叔，你喜歡雪晴姑姑。」元寶很肯定的說著。

「噓。」大山讓元寶小聲點。

「你喜歡雪晴姑姑為什麼不追呢？你不追，那我鏡玄師父也不錯啊，他們兩個好般配。」元寶說的大實話。

大山哼了一聲。「胡說八道，小孩子家家，眼神不好，他倆哪裡般配？」

「哪裡都般配，鏡玄師父從來不會和女孩子說這麼久話的，他看雪晴師父可溫柔了一點都不凶，看我和玉衡師父的時候可凶。」元寶歪著腦袋，說的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