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脈,死亡谷。
沈清洲靠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自從入了歸隱山必是隱居,沈清洲就看上了死亡谷這塊清凈地兒。
當然了,沒有人敢和他爭搶,除了木景炎。
這兩個奉天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都躲在這世外桃源之地。
死亡谷外毒物瘴氣縈繞,一般人無法靠近。
「沈清洲,那魚都烤糊了,你干點兒什麼行。」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過來,嫌棄地說著。
兩人年過半百,卻看不出任何的老態,倒像是隱居深山的世外仙人。
「噓!」沈清洲起身,將烤魚扔到木景炎手裡,警惕地看著死亡谷入口。
有客人來了。
這麼多年了……死亡谷從未有人來訪。
「啊啊啊!」木景炎被那條烤糊了的魚燙得手忙腳亂,扔了出去,蹙眉看著沈清洲。「沈清洲,你!」
他木景炎,堂堂奉天戰神,現在淪落到整日被沈清洲欺負。
小時候被他欺負,老了還要被欺負。
他們這些前奉天的元老,如今除了釣魚摸蝦,再也不問江湖事。
「變天了。」木景炎扔了魚,看著天。「這麼多年沒有離開死亡谷,你說……外面的天下,如今是什麼樣子?」
沈清洲沒有說話,看著毒霧中走出來的人,蹙了蹙眉。
他的大外孫,沈慕離。
「阿離,怎沒有提前來信?」沈清洲走了過去。「可是出什麼事了?」
沈慕離臉色不是很好,點了點頭。「天下亂了……」
沈清洲嘆了口氣,像是早就已經猜到了。「天下分久必合久必分,這是自然規律,亂世之中,越是需要你們。」
「外公……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沈慕離手指握緊。
「來吧,剛好到了用膳的時候。」沈清洲轉身,帶沈慕離去吃東西。
「還用膳……」木景炎酸溜溜的諷刺。「看你外公烤的魚,就這,還配稱之為膳。」
沈慕離笑了一下,看著那隻燒焦的魚,小聲問了一句。「外公,勸君莫吃三月鯽。」
它腹中還有孩子。
沈慕離話中有話。
沈清洲看了沈慕離一眼,瞭然他的來意。
當初,他勸過沈芸柔,這個孩子留在身邊,將來……必成隱患。
該來的,總會來的。
奉天,皇城。
赫連驍點兵出征,糧草先行。
「西桓城與西南交界,西南王北野雞,擁兵自立了,所以我們後背無援,甚至可能三面為敵,一定要謹慎。」
朝歌策馬走在赫連驍身側,提醒他,一個小小的西桓城,實際上是重要的軍事要地。
西桓城夾在邊荒十三城與西南地界之間,南接壤江南外城,可以說算是如今各方割據的一個緩衝地帶。
西桓城北便是鎮北王陸雲錦的地盤,陸雲錦這個人雖然沒有擁兵自重,但卻也絕對不簡單,若是天下局勢變動,他怕是也不得不反。
二十年前的奉天,是皇帝胤承東拼西湊起來的一副表面繁華的景象,如今,縫合線已經崩落,四分五裂。
「西桓城的城主,是個瘋子?」赫連驍問了一句。
他讓人查過西桓城的城主耶律齊,這個人,很瘋狂。
「嗯,是個瘋子……」朝歌握緊了手中的韁繩。「當初……有個少女拚死入京都告密,就是告的西桓城城主的密。」
「那少女,沒有死在入京的重重阻礙上,卻死在了去往慎刑司的路上。趙裴與耶律齊,早有勾結。」
朝歌告訴赫連驍這些,是為了讓他小心趙裴。
若是耶律齊聯合趙裴還有北野吉一起對赫連驍下手,他會很危險。
這也是朝歌執意要跟著他出征的原因……
她終究還是怕赫連驍四面迎敵。
「你擔心我……」赫連驍伸手扯住朝歌的手腕,兩人策馬手牽手。
「……」朝歌耳根紅了一下,警告地瞪著赫連驍。「你……鬆開!」
這麼多人看著呢。
「我不,誰不知道你是我娘子,我牽著我自己的女人怎麼了?違反奉天律法了嗎?」赫連驍有些像無賴。
偏偏,朝歌更喜歡他無賴的樣子……
比服下絕情散時的高冷,更有煙火氣,更像是個活生生的人。
像是……小傻子心中所眷戀的赫連驍。
「赫連驍,你……」朝歌欲言又止。
西桓城拿下以後,她是要離開的。
赫連驍,到底知不知道。
連皇帝……怕是都猜到她要走了。
她與皇兄胤錚早在避暑山莊之時便有約定。
他們雖然立場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保護百姓少受戰亂的苦。
胤錚願意支持她的所有決定,包括回到西蠻,東征天下。
胤錚說,這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
這個能者,可以是很多人,但最終,只會落在一個人手裡。
全坤未定,誰都是黑馬。
胤錚說,朝歌……不要小瞧你的對手,就算你是妹妹,也不會對你手軟的。
胤錚是個好哥哥,朝歌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他們的理念不同,想要的方向不同。
胤錚,作為奉天的皇帝,他便需要除掉巫族。
而朝歌,作為巫族的少主,保護巫族無辜的族人,是她肩膀上從出生就有的責任。
她擺脫不掉的。
「我很好看?」赫連驍挑眉。
小傻子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傻傻地看著他,說他好看。
朝歌翻了個白眼,甩開赫連驍的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馬上就要到邊荒之城了,小心趙裴的人。」
明月這個女干細,自然將奉天的一舉一動都告知了趙裴。
趙裴要想對付赫連驍,會對糧草下手。
赫連驍看著朝歌的背影,他喜歡這種……與她攜手天下的感覺。
「星兒……如果,我能保住巫族,保住你和孩子……你願意……」策馬奔跑中,赫連驍問了一句。
風太大,赫連驍在後,朝歌聽不見。
「你說什麼?」朝歌問了一句。
「沒什麼……」赫連驍搖頭。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做到這些,做出承諾之前,他要先確保自己有那個能力。
若是再讓朝歌傷了心……
她就真的,再也不會相信他了。
「當初要元寶的時候,那麼輕易就壞了?」赫連驍若有所思的看著朝歌的肚子。
怎麼就沒動靜呢。
朝歌冷笑。
赫連驍的小算盤她和明鏡似的,想要用孩子綁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