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

沈慕離上馬車前沖赫連驍笑了笑。「將軍可不要讓我等太久，我還等著娶妻生子。」

「沈慕離！你到底想幹什麼。」赫連驍扯住沈慕離的衣領。

「將軍……話不能這麼說，樹大招風這個道理你要明白，我替你娶一個，也是在幫你。」

沈慕離笑的永遠像個狐狸，他在提醒赫連驍，兩位公主若是都進了將軍府，朝中大臣怎麼想？

原本赫連驍就已經成了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

若是還不懂收斂，明哲保身，那可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將軍，聽說明月公主有心疾，歸隱山的神醫三日後會到京都為陛下調理身子，當年我在接神醫的路上遇到劫匪，以命相救，神醫欠我一個人情。」

沈慕離拍了拍赫連驍的肩膀。「若是赫連將軍需要，我便能幫你……」

不必一定要朝歌的命來換明月的命。

只需要……用朝歌來換明月的命。

他沈慕離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朝歌。

「將軍，好好考慮一下。」沈慕離說完就上了馬車。

「將軍！不好了，明月公主跳湖自盡了！」

赫連驍臉色一驚，翻身上馬。

「你們怎麼照看的！」

「將軍！明月公主一心為您，聽聞皇帝陛下將她許配給沈大人……」

手下也擔心的追了上去。

將軍府。

朝歌躺在美人榻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夫人，我聽說……明月公主投湖自盡了。」秀兒小聲八卦著。

朝歌卻好像一點都不驚訝，她已經算到了。

「娘親……元寶好累。」元寶還在扎馬步，雙腿發抖。

朝歌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已經燃盡的香爐。「起來吧。」

元寶雙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夫人……若是明月公主真的自盡，我擔心……擔心將軍會怪罪您。」

朝歌搖了搖頭。

赫連驍不會怪罪她。

但她算到……她和赫連驍的這段關係，要結束了。

心口有些酸澀，朝歌示意秀兒帶元寶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秀兒帶着元寶離開，朝歌諷刺的開口。「你看，我幫你，讓你嫁給赫連驍……可結果呢？他並不珍惜，而且……這段關係維持不長久的。」

朝歌呢喃的說着，像是說給自己聽。

是她算計『小傻子"，讓她滿腔熱血的回到奉天，以為赫連驍願意娶她為妻。

也是她猜到皇帝為了留住她，將元寶當做傀儡扶上西蠻王位，一定會將她再嫁他人留在奉天當人質。

沈慕離和赫連驍是最佳人選。

赫連驍是將軍，在對西蠻的威懾力上，顯然要比沈慕離更值得選擇。

所以，小傻子回到奉天，如願嫁給了赫連驍。

但赫連驍……早就已經把她忘記了。

「他早已經忘了你。」

偏院。

「將軍！撐不住了，公主撐不住了！」

「將軍……明月公主連日受創，心疾壓不住了，若是……若是再不救人，神仙也回天乏術了！」

「將軍……歸隱山神醫三日會後到達京都，您務必要求他救人。」

赫連驍手指發麻的站在床榻邊。

明月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這次……是真的撐不住了。

如若歸隱山神醫不肯救明月，她一定會死。

可歸隱山神醫提出的要求，是要朝歌的命，換明月的命。

手指握緊到發抖，他如何能做出抉擇。

他不想……讓朝歌死。

「將軍，歸隱山欠沈慕離大人一個人情，您去求求他……」手下提醒。

赫連驍冷眸看了手下一眼，沈慕離！

他就是要逼他與朝歌和離。

「將軍，不能再拖了。」

夜裏。

內院安靜的嚇人，偶爾傳出蟲鳴聲。

元寶睡了，朝歌一個人坐在院落中。

赫連驍來了，站在假山旁邊，猶豫了很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裏。

身體好像下意識就走了過來。

「將軍不去陪着小情兒，來我這裏做什麼？」朝歌仰頭喝了杯中酒，問了一句。

月光涼薄，朝歌坐在樹下，花瓣飄落，髮絲凌亂……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朝歌白皙的臉頰微微泛著紅暈。

她很美，美的讓人心醉。

赫連驍的呼吸有些收緊，他居然……也會遲疑。

「將軍是來送和離書的吧。」朝歌笑着問了一句。

赫連驍沒有說話。

「赫連驍……」朝歌起身，身形有些不穩。

她醉了，是真的醉了。

走到赫連驍身前，朝歌笑着摔在他懷裏。

她的呼吸透著果酒的香甜氣息，笑的嫵媚且妖嬈。

鬼使神差，赫連驍想要吻上那張薄唇。

該是甜味的吧……

「赫連驍……你不要後悔。」朝歌抱住赫連驍的脖子，聲音沙啞且決絕。

赫連驍的心口收緊了厲害，依舊什麼都沒說。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朝歌聲音哽咽，她喝醉了，這機會，是替小傻子求的。

「明月……對我有恩，我欠了她一條命，必須還。」赫連驍聲音沙啞。

朝歌的身形僵了一下，笑着推開赫連驍。

她明白了……

赫連驍果然一次次在她和明月之間，選擇明月。

將和離書放在桌上，赫連驍再次開口。「你留在京都，陛下必也不會虧待你，沈慕離有心求娶你，你若不願……我也會上奏陛下，就算……你我不再是夫妻，我也會護你周全。」..

朝歌安靜的看着桌上的和離書，笑的有些瘋狂。

和離……

護她周全？

她朝歌……需要他來護？

「赫連驍……我朝歌今天立誓，你傷我……棄我，他日必百倍奉還。」朝歌咬着唇角，聲音顫抖。

「告訴我……我們是不是早就相識。」赫連驍心口發緊的厲害，拉住朝歌的手腕，將身形不穩的她拉進懷裏。

「相識？」朝歌笑了。

怎麼可能……只是相識。

「赫連驍……我連你身上……何處有胎記，何處……有傷疤，都能清清楚楚的說出位置。」朝歌推開赫連驍，將和離書抓握在手中。「將軍回去吧，你我……已無任何瓜葛。」

赫連驍心口疼的厲害，朝歌那個眼神，太過決絕。

「朝歌！」赫連驍下意識想要抓住朝歌。

可朝歌身形太快。

他終歸沒有抓住。

她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是在說那日他毒發碰了她，還是過去……

「朝歌！把話說清楚……你我，到底是什麼關係。」赫連驍上前，可朝歌已經將門關上。

赫連驍站在門外，聲音低沉。「朝歌，你知我失憶，若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便告訴我……」

告訴他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