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光村的那個家,是他們唯一的棲身之地,他們經歷過這麼多,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如今沈佳言又有了煉製糖的法子,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若是慕家老二和慕老娘他們回去,以慕老娘對慕家老二的偏心,慕家老二那一家子都不成器又貪心的德行,知道他們的日子好過了,不得撲上來吸血?
他們兄妹有今天,都是靠着沈佳言。
沈佳言再厲害能幹,也不過是個才十幾歲的姑娘家,負擔養活他們兄妹就夠難的了,好歹他們兄妹還能幫着分擔分擔,將來也會孝敬沈佳言。
可慕家那些人,只怕把沈佳言的血肉骨髓吸幹了,都還不會罷休吧!
沈家人不會護著沈佳言,只怕知道了沈佳言有這個本事,撲上來吸血的樣子會比慕家那些人更難看。
得想個法子,怎麼讓慕家人不來打擾他們一家子才好!
是遠遠的送走,還是徹底讓他們消失?慕天澤心中盤算著。
大嘴說完了沈家和慕家如今的情況后,就期盼的看着慕天澤。
慕天澤心裏滿意,點點頭,從袖袋裏摸出一個小荷包,從裏頭數出了五十個大錢,遞給了大嘴。
大嘴樂滋滋的就接了過來,揣到懷裏,還忍不住問:「小兄弟,你以後若還要打聽什麼人,什麼事情,就交給我們兄弟,保管給你連昨兒個他們穿什麼顏色的褲衩子就給你打聽清楚——」
慕天澤本待拒絕的,聽了大嘴這話,不知道怎麼的,腦子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在心裏飛快的轉了一圈后,倒是開口了:「你們知道曹家嗎?」
「曹家?」大嘴一愣。
「對,就是威武鏢局的那個曹家!」不說慕天澤,就是整個長陽縣,是都知道威武鏢局的。
那可是長陽縣數一數二的大鏢局,做生意的,或者出遠門的,都會找鏢局,要麼託運貨物,要麼就是雇請他們護送。
威武鏢局黑白兩道都有幾分人脈,所以就算他家的收費比別家貴,還是有不少客戶慕名而來。
當初慕天澤想帶着弟弟妹妹去北疆,第一選擇也是威武鏢局。
只可惜威武鏢局那邊,卻拒絕了他這樁生意,說他是小孩子鬧着玩,這去北疆千里迢迢,若真是要去,也要他家大人出面托鏢才行。
不然路上真有個什麼意外,到時候豈不是影響了他們鏢局的聲譽。
再者,去北疆路途遙遠,要準備的也多,單獨只護送人去北疆,價格高昂。
也有護送去北疆商隊的鏢隊,不過一年只有兩次,他們來的時機不巧,上半年的一次已經年後就出發了,下一次要等到下半年去。
慕天澤當時等不得,擔心夜長夢多,所以才找了另外一家鏢局。
沒曾想就遇到了那樣糟心的事情。
本來事後還想着回長陽縣城后,去尋那家鏢局的麻煩的,偶爾在沈佳言哪裏漏了口風,被沈佳言好生嘲諷了一番。
說他真是不自量力,他拿什麼去尋那家鏢局的麻煩?人家黑白兩道通吃,還在乎幾個孩子?
到時候人家一推四五六,直接不承認,你能拿他們怎麼辦?然後等事情平息些,再背地裏收拾他們三個,豈不是輕而易舉?
能將鏢局開那麼大,又在縣城,背後沒靠山能成?
若想死的快,死得不明不白,就快送上門去吧?
更不用說,他們兄妹路上遇到的那群人能那麼囂張,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不然那鏢局為了自己的聲譽,也不會任由他們對慕家兄妹出手。
最後慕家兄妹能逃脫,說不得還有鏢局的人在背後相助呢。
這話提醒了慕天澤,冷靜下來后,他無事的時候也時常回想路上發生的一切,也發現了一些蹊蹺之處。
尤其是本來他們兄妹三人被看管得很嚴的,怎麼就逃出來那麼順利?那天晚上因為太黑找不到人還說的過去,後來他們一路逃亡回來,居然也沒人追上來。
當時只覺得慶幸,現在想起來,也不合常理。
慕天澤想明白之後,越想越怕,也是自那以後,行事說話,都比之前更謹小慎微不提。
如今他因為自己一點想法,再者大嘴他們這一群小乞丐用起來還挺順手,所以提點一下。
大嘴臉色一變,他們做乞丐的,自然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這曹家就在不能得罪的人裏頭。
莫非慕天澤要他們去查曹家?那可是要命的活,他們可幹不了!
因此渾身表情都充滿了拒絕的意味。
慕天澤哪裏看不出來大嘴的抗拒,冷笑一聲:「方才你手下的那幾個,碰瓷碰到曹家姑娘的頭上了,你有這功夫,還是先想想怎麼跟曹家賠罪吧——」
說完轉身就走。
大嘴聽了慕天澤這話頓時就傻了,等他回過神來,慕天澤已經從狗洞鑽出去走遠了,他也來不及去追,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將幾個兄弟叫過來一問,只覺得天都要塌了!居然得罪了曹家,不管那主僕二人真是曹家人,還是藉著曹家人的名頭,只怕他們都惹不起啊。
說不得哪天,他們這一干兄弟無聲無息的死在那個角落裏,都無人知道。
有心要責罵那幾個兄弟幾句,可也知道,他們這樣做,就是想訛幾個錢,給傷了腿的那個兄弟開點止疼的葯。
大約是沒有醫治的原因,斷腿的那個兄弟,雖然後來慢慢的好了,只是腿卻廢了,平日裏走路都只能藉助兩個小板凳,一步一步往前挪。
更不用說一到陰雨天,那傷處就酸痛難當,平日裏極能忍疼的,疼得在地上翻滾,汗出如漿,衣服都濕透。
他也心疼,可是沒辦法。
他們這樣的賤命,能不餓死已經是老天照顧,生病受傷都要靠自己扛,能保住命就已經難得了,哪裏還敢想別的?
嘆口氣,看着那幾個兄弟,尤其是受傷的那個一臉自責的模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抹了一把臉,將手裏的那些錢交給了另外一個人,讓他去買點吃的,再開一副葯回來。
自己在腦子裏拚命的划拉,看能托誰到曹家面前去求個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