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恍惚間,好像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一般。
那時候,厲雲州與我還沒離婚。
他曾在這棟別墅里,親口承諾只要將姜瑾送回米國便回來好好和我們過日子。
可他終究食言了。
我的心裡閃過一抹嘲諷,只覺得當初的自己傻的天真,對厲雲州所說的話從來沒有任何懷疑。
偏在這時,林嫂走過來扶住了我的手臂,喃喃說道:「其實,在你離開之後,厲總也再沒回到這棟別墅,也怕留在這裡會睹物思人吧。」
睹物思人?厲雲州也會嗎?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淡笑,厲雲州不回這裡,還不是因為有姜瑾這處溫柔鄉收留他?
才不是對我有多念念不忘。
林嫂卻並不知我心中的冷意,仍遺憾地說道:「少爺一定有他的難言之隱,否則你們當初那麼恩愛,他怎麼會突然改了主意娶姜小姐呢?」
「我來這裡也是厲總的安排,讓我照顧好您的起居。」林嫂的話語間滿是撮合的意思,「小姐,厲總心裡還是惦記你的。」
我心中並沒有絲毫動容。
旁人不知道厲雲州對姜瑾的偏疼,我可是一清二楚。
如今他特意找熟悉的人照顧我,無非也是為了穩住我,不讓我再動回老宅的念頭。
我自嘲地垂下眼眸,並沒有戳穿厲雲州在別人面前的假裝深情。
我已經不想去計較厲雲州心裡到底有沒有我的位置,我唯一奢求的,就是他能夠按照他答應我的,幫我從厲老爺子身邊把希希帶回來。
我只想儘快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等黎雪出了院,就帶著希希和她遠離這裡的一切。
什麼仇恨,什麼感情,我通通不管了。只要黎雪和希希安然留在我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離開厲家老宅之後,沒有希希陪在我身邊,我整晚都睡不安穩,有時還會夢見希希哭著找我,可醒來時,眼前只有漆黑一片的屋子,和身邊的空蕩。
我幾次想打電話到厲家老宅去詢問希希的情況,可一想起厲雲州勸告我的話,我生生忍住了。
我只有打給厲雲州,想從他那兒試探得到希希消息。
電話響了很久,遲遲沒有被接通,就在我打算掛斷電話時,終於聽到了厲雲州的熟悉聲音。
「喂?」
明明急切的地想知道希希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哭鬧?可聽到厲雲州的聲音,我的喉嚨似被更住。
沉默了兩秒,我試探問道:「你在老宅嗎?」
厲雲州還沒回答,姜瑾嬌滴的聲音便從手機里傳來。
「雲州,我好難受。」
儘管隔著手機,我甚至可以腦補出此刻姜瑾扎進厲雲州懷裡,楚楚可憐撒嬌的模樣。
「雲州,幸虧有你陪著我,但我實在吃不下那些早餐,不吃了好不好?」
我握著手機的手驀然一僵,胃裡一陣噁心翻騰,也不想再聽厲雲州說任何,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本以為顧念希希大病初癒,厲雲州會在老宅照顧,可如今看來,終究是我不長記性,居然忘了在厲雲州心裡,姜瑾可比希希重要的多。
對厲雲州的失望在心裡蔓延,我的心也逐漸涼薄,我不知道我該如何說服自己去相信他,一次又一次的言而無信已經讓我對他不敢再抱有任何奢望。
厲雲州沒有再打回給我,在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才發給我一條消息,只有簡單的四個字——
「希希很好。」
我盯著那四個字,反覆猜測著這句話的真假,最終還是拜託林嫂向老宅那邊的人暗中打聽。
午飯時,林嫂一邊給我盛著湯一邊說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問過老宅那邊的人了。希希醒來的時候哭鬧著要找你,但被厲總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了,厲董對希希也很好,和育兒師一起陪希希晚,希希雖然還是有點怕他,但已經沒那麼排斥了。」
林嫂將那碗湯推到我面前,我卻沒有胃口。
聽著林嫂這些描述,我心裡對希希的惦念不減反增。
林嫂也是當媽的人,孩子遠在外地念書,她能理解我此刻的感受。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的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牽強的扯出一個笑容作為回應,心不在焉地吃著午飯,卻食之無味。
這麼多天過去,唯一的好消息,是來自醫院。
黎雪的手術很成功,肝部部分癌變的地方被切除掉,目前生命體征很平穩,已經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
只是那些儀器設備依然貼在黎雪的胸口和手指,檢測著她的各項指標。
雖然請了護工,但只要我有空閑,就會到醫院照顧黎雪,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等待著她蘇醒過來。
我接過護工手裡的毛巾,溫柔地幫黎雪擦著她的臉和手。
病房門突然被敲響,我下意識地轉頭,在見到門口的姜瑾時,我的心陡然一顫。
姜瑾?她怎麼會來醫院?
我心裡有些警惕地看著她,只見她走到我身邊,同情地看了一眼病床上黎雪,輕聲說道:「方便嗎?我想跟你談談。」
我眉頭輕皺了一下,把毛巾交給護工,徑直走出了病房。
坐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你想要說什麼儘快說,我還要照顧我媽。」
我的態度冰冷,但姜瑾並不在意,她坐在我旁邊,抬手輕輕撫摸著小腹,嘴臉勾起溫柔的笑意。
「我也不是特意過來找你,是剛好今天我在這家醫院做產檢。醫生說這個小傢伙發育的很好,再過兩周這孩子就成型了,到時候小鼻子小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爺爺也很期待我能給厲家再添一個男丁。」
聽她提起她腹中孩子時的喋喋不休,我心生反感,不禁想到我的希希,心裡一陣悶痛。
我冷聲打斷她:「我對你的孩子如何並沒有興趣。」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能理解你做母親的心情。」
姜瑾此時一臉同情地看著我,眼神異於平常的溫柔,好似當真轉了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