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我在休息室里坐了個通宵,瞧見玻璃窗外人來人往。
早上九點,剛到允許探視的時間,黎雪就帶著律師火急火燎地趕來見我。
「小詩,你還好嗎?」黎雪猩紅著雙眼,臉上的疲態肉眼可見,我猜她應該也和我一樣通宵未睡。她握住我的手,嗓音沙啞地喃喃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怎麼會……服用過U3那種藥物?」
我抿唇,下意識地問她:「媽,一言難盡,我現在整個人也是懵的。對了,希希呢?」
當下,我很擔憂。
來海城的就我們三人,黎雪和我現在都在警察局裡,誰照顧希希?
黎雪拍了拍我的手:「放心,我托海城的老友暫時照看著希希。待會兒,我就去把他接回身邊。」
我點點頭,黎雪和希希安然無恙,我略微放鬆了不少。
一旁的律師沉聲做自我介紹:「你好,阮小姐。我叫蔣林,是你的代理律師。」
黎雪反應過來,連忙告訴我:「小詩,蔣律師很專業,你把你所知道的和經歷的都告訴他吧。」
蔣林掏出了錄音筆。
我抿唇,頓了頓開口,將找鄔冬梅看病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黎雪聽得臉色沉重,最後,她忍不住哭出了聲:「你什麼時候患上的焦慮症?怎麼會這麼嚴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黎雪自責不已,連聲責怪自己沒能照顧好我,沒能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
「媽,這不是你的責任,是我過去太執著於某些人某些事……」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寬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但是現在我釋懷了。或許這就是上天給我的考驗吧,等通過了這次的考驗,我就能重獲新生。」
黎雪連嘆了幾口氣,不解道:「可是這個叫鄔冬梅的,她為什麼要害你?」
我搖搖頭,我壓根就想不明白,唯一能聯想起來的一個人是喬栩。
當初喬栩將鄔冬梅介紹給了我,因為對他還算信任,所以我壓根沒有生疑。
現在想來,喬栩暗戀姜瑾,如果他和姜瑾串通鄔冬梅算計我,也並不是絕無可能的。
是我太放鬆警惕了。
黎雪聽完,低垂著眼眸,臉色沉重道:「小詩,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負責U3運輸的黃雀是蘇煜的手下。」
我耳朵嗡了一聲,立馬明白了黎雪在說什麼。
蘇煜,黃雀口中的「先生」,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但從過去發生的各種事推斷,蘇煜和U3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U3是違禁藥品,一般人根本搞不到。
哪怕是姜瑾想要購買,恐怕也很難。
「媽,你是在懷疑……」我顫聲說,隨即低聲道,「應該不會。如果他真想這麼做,早在無名島時就可以對我下手的。」
我突然想起了在無名島上,黃雀盯著我警告手下,吩咐「先生」下令不許動我的畫面。
又想起了蘇煜不顧危險,沖入火海救我的場景。
我始終不願意將鄔冬梅的事與蘇煜聯繫到一塊兒。
「嗯,他要報復的人是我和你爸,希望是我多想了吧。」黎雪回過神來,聲線不穩道,「我已經沒了別的牽挂了,只希望他和你都能好好的。」
黎雪的話讓我再次心酸。
「黎女士,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我們需要收集更多的證據,還阮小姐清白。」蔣林很專業,他拿出紙和筆,讓我寫下鄔冬梅的名字與地址。
蔣林合上本子,鄭重其事地看著我:「阮小姐,我會儘快為你申請保釋。」
「我女兒還要繼續待在警察局裡嗎?」黎雪臉色一變,「蔣律師,有沒有辦法讓她先跟我回去。我們可以和警察局簽保證書,也可以交保釋金,我們保證在案件查清之前絕不離開海城!」
黎雪握著我的手,一副心疼的模樣。
我也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兒,冷不丁想起了女警官的話,我心知蔣律師也沒有辦法。
果不其然,蔣律師為難道:「警方對違禁藥品的案子管理嚴格,況且U3具備成癮性和副作用,阮小姐目前的情況,接下來是需要進行隔離觀察的。」
「成癮性?!」黎雪驚得瞪大了眼睛。
我心裡也是咯噔一聲,回想起過去焦慮症發作頭疼時,我會嘗試著自我放鬆。可自從服用過U3后,再次焦慮症發作時,我總會依賴藥物的鎮定作用。
難道我現在已經U3成癮了?
不敢再想下去,也不願意讓黎雪過度擔心。
「媽,我服藥的時間不長,況且現在離婚後,也沒什麼讓我焦慮的了。」我笑了笑,安撫她,「我留在警察局也是一件好事,而且這兒有專業的醫生,可以替我做診斷治療。我們就相信蔣律師吧。我不在的日子,你保重身體,還要辛苦你照顧希希。」
黎雪紅著眼,最終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目送她們離開。
我本來應該被送去拘留室的,好在陳醫生開了證明,讓我能夠住進醫務室休息。
「陳醫生,謝謝你。」當晚例行檢查時,我跟他道謝。
他在檢查報告上簽字,聞言抬頭面無表情地問我:「謝我什麼?」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我笑了笑,「要不是你幫我開證明,我現在應該在拘留室里。」
「你想多了,我只是根據你的身體情況,給出了觀察建議。」他冷冰冰地回答,隨後例行公事般問我,「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感覺一切都好,也沒有過去常發作的頭痛情況。」我搖搖頭,有些意外,還有幾分期待地問,「陳醫生,這是不是意味著,我並沒有U3成癮?」
他說:「不排除這個可能,U3並非對每個人都具有成癮性。」
我聞言心中大喜,忍不住脫口而出:「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音落,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消息?U3對精神和身體的傷害巨大,在一切的後遺症顯像之前,你高興得未免有些太早了!」
我心尖一顫:「會有什麼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