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黎雪。
她聽完眼裏噙著淚珠,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喃喃道:「竟是這樣……」
不忍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
我走到沙發邊,輕輕地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懷中,悶聲道:「媽,就算你不會恨他,我也絕不會原諒他。」
背信棄義的人是蘇鵬,黎雪是無辜的。
我不相信蘇煜不明白這個道理。
如今蘇鵬已經入獄了,蘇煜竟然還設計讓橙楓破產,讓無辜的黎雪受到牽連。
我打從心底里恨他。
耳邊聽見黎雪如雷似鼓地心跳聲,她緩了許久,情緒才平復下來。黎雪抬手,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嗓音哽咽道:「小詩,我的決定依舊不會改變,希望你能原諒我。」
什麼?
黎雪還是想要變賣家產替蘇煜承擔錯誤!
我猛地抬頭,瞪大了眼睛,用無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她:「為什麼?!」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對於人來講,任何的感情只要付出了,就沒有再收回的道理。無論是愛情、友情、還是親情。哪怕最終割裂開了,感情也不會消失掉,只會深藏於心。」黎雪意味深長道。
我心尖一顫,剎那間明白了她的感受。
就好比,我對厲雲州。
哪怕他不愛我,即使他背叛了我,我對他的愛也一直深藏在心底,從未消失過。
黎雪對蘇煜的母愛,大抵也是如此吧。
付出過,便沒有再收回的道理。
沉吟了片刻,我嘆了口氣,輕聲說:「媽,我尊重你的決定。」
接下來的兩天,黎雪遣散了家佣和管家,效率極高地處置了一切財產,將七千多萬的現金轉給了黎興,總算是平息了黎家眾人的怒火。
蘇家別墅的最後一晚,我幫她收拾好了行李。
過去的很多東西,她都捨棄了,最終只留下兩隻小小的行李箱。
「媽,你真的不跟我回家去住嗎?」我再次問她。
從她打算變賣別墅的那一刻起,我就提出讓她今後和我同住。
她從小養尊處優,我很擔心今後沒人照顧她,她會過得辛苦。
黎雪堅持道:「不了,媽活了大半輩子,突然也想換種活法。一個人瀟灑自在多好,今後我想你和希希時,再來看你們。」
我於是不再勸她,只說我的家裏隨時為她留着一間房間。
黎雪在近郊租了一間公寓,下午,我親自開車送她去新家。
屋子不大,簡單的兩居室,附近有一個超大的市政公園,空氣不錯,可以滿足她賞玩花草的樂趣。
我幫着黎雪收拾好新居。
午飯之後,她催促我回家照看希希,不禁問我:「我記得雲州去米國出差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怎麼還沒回來嗎?」
我下意識地抿唇,回想起了程嘉的那通電話。
搖了搖頭,我微笑着跟黎雪解釋:「嗯,還沒回來,米國那邊的新項目比較複雜,所以需要多耽誤一些時間。」
「這樣啊。」黎雪沒有懷疑,她有些心神不寧,擔憂道,「如今黎家出事,我擔心日後厲家的人會對你苛刻。」
「噗。」我笑出了聲,故意逗她,「不至於的。媽,希希可是厲家的長孫,誰敢欺負我這個長孫的親媽?」
黎雪聞言也笑了:「但願是我多慮了吧。」
離開公寓之後,我開車回家。
暖陽高照,街道兩旁的行人眾多。路過市政公園時,我看見窗外一對對的情侶依偎在草坪上親熱,耳鬢廝磨的畫面不由得讓我想起了厲雲州。
想起了他在出發去米國前對我的承諾。
他說過讓我相信他,說過回來后要帶我去補度蜜月的。
想到這些,我猛地踩下了剎車。
對,我應該相信他。
我至今還沒和厲雲州聯繫上,又怎麼通過程嘉的幾句話就無端猜疑他?
說不定,這正是姜家母女的詭計!
我拿出手機,再度給厲雲州去了電話。
他的手機關機了。
我一顆心臟跳亂了節奏,就在我心亂如麻的時候,厲嵐的號碼呼了進來。
「喂?」
「嫂子,你不在家嗎?」厲嵐問我,語氣輕快道,「我給希希買了些玩具,今天正好路過你們家,就不請自來了。」
我看了一眼時間:「我在外面辦事,二十分鐘后能到家。」
「好,那我在家等你。」厲嵐活潑道。
片刻之後,我開車進入院子,就看見厲嵐和希希在花園裏玩。
「媽媽!」希希看見我,滿頭大汗地撲進我的懷裏,開心道,「姑姑給我買了玩具。」
我蹲下身子,接過育兒師遞過來的毛巾,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道:「那你有沒有謝謝姑姑啊?」
「恩恩!」希希很乖巧。
一旁的厲嵐爽聲道:「我們家希希最可愛了。不僅說了謝謝,還吧唧親了我一口,真是哄得姑姑對你愛不釋手呢!」
我們笑着回到了客廳。
希希玩累了,被育兒師帶回房間小憩。
「嫂子,我哥出去這麼久還沒回來,這段時間你要忙黎家的事,又要照顧希希,真是辛苦你了。」厲嵐很會說話,大概是為了安撫我,她咬牙罵道,「我哥那個死直男,要不是娶了你這個善解人意的嫂子,誰會體諒他做的這些事?!」
看來厲家人也清楚,厲雲州去米國的真實原因。
我失笑了兩聲,岔開話題問她:「對了,小嵐,這段時間你有和你哥聯繫過嗎?」
「前兩天,我打電話給我哥,讓他派人去替我探望下老師。」厲嵐回答,隨即八卦道,「不是吧?這種小事他也要向你彙報?嫂子,沒想到你們結婚這麼多年,還這麼膩歪!」
「他親自接的電話嗎?」我脫口而出。
「對啊!」厲嵐莫名其妙道。
我心裏咯噔一聲,前兩天……厲雲州可以用手機,可是他為什麼不肯給我打通電話?
難道他就一點也不想念我跟希希嗎?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奇怪,厲嵐以為我是在擔心厲雲州,連忙安慰我:「嫂子,三天後是爺爺的八十大壽。爺爺不打算大辦,只準備在老宅一家人聚一聚。哥不敢缺席的,最遲三天後,他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