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那你知道她現在去哪裡了嗎?」
護士注視我的眼神更加狐疑了,她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在她的記憶里,我和湯佳茗應該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想到這裡,我心口堵得慌。
我離開了療養院,一時間卻不知道應該去哪裡?不知不覺間,我竟然將車開到了霍熙源所在的醫院。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探望過他了。
這段時間,我求黎雪幫忙,在全球範圍尋找知名的骨科專家,就為了有朝一日能治好霍熙源。
我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霍熙源的病房外,就聽見了他怒吼的聲音:「滾,你給我滾!我不需要你來同情我!」
心下一驚,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我看見了湯佳茗。
她背對著門站在病床前,低頭盯著被打翻在地的保溫桶,肩膀劇烈地起伏。
「我沒有在同情你,是我自願來照顧你的。」湯佳茗嗓音嘶啞,可以聽出哭腔。
她說完蹲下身子,打算清理地板上的狼藉。
霍熙源皺起眉頭,厭惡道:「湯佳茗,你憑什麼照顧我?你一個單身女人,成天往我這裡跑,你不害臊嗎?」
湯佳茗的動作頓了頓,幾秒鐘之後,她繼續手上的動作,頭也不抬道:「就憑我喜歡了你整整二十年。」
「我不喜歡你!」霍熙源聞言咆哮道,「我到底要跟你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不喜歡你,從沒喜歡過你……」
「我知道!」湯佳茗打斷他,倔強地抬起了頭來,「我知道你喜歡的人一直是阮詩,可那又怎麼樣?這不影響我喜歡你,不影響我想要照顧你。」
霍熙源陰沉著臉,深深地望著她,幽幽問出一句:「湯佳茗,你賤不賤?」
湯佳茗咬唇,良久,沉聲道:「你就當我是在犯賤吧。」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心臟抽搐得厲害。
我抿唇,沉思了片刻,猛地推開了病房的門。
霍熙源和湯佳茗被推門的動靜驚住,紛紛扭過頭。
看到我,湯佳茗眼中的恨意正濃,我和她對視了一眼,移開目光去看霍熙源。
「小詩,你……」霍熙源見了我,眼神複雜,說不出是慌張還是高興,似乎還夾雜著幾分的難過與無助。
不容他開口,我厲聲打斷他:「霍熙源,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他不解地問。
我冷著臉,淡漠道:「我和厲雲州要復婚了。」
音落,霍熙源的眸子瞬間沉了下去。
「阮詩!」湯佳茗抓狂地大叫了一聲,衝過來想要將我推出門去。
我避開了,徑直走到霍熙源的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沉聲開口:「怎麼?不恭喜我嗎?還是你以為,我會因為你變成這樣而愧疚,然後傻到和這個女人一樣,照顧你一輩子?」
我指著湯佳茗,沖著霍熙源微微一笑:「霍熙源,說實話,我很感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但是如果時光能夠重來,我一定不會再找你幫忙。」
霍熙源的身子一顫,用一種受傷的眼神怔怔地望著我。
我沒有遲疑,繼而道:「因為我不喜歡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利用你。可我沒想到,你會這麼難纏,會因為我去自殺。」
「現在,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搞出什麼幺蛾子,破壞我的婚禮。」我無比冷漠道。
如果霍熙源對我的恨,可以讓他振作起來。
那我寧可當一個罪人。
霍熙源張了張嘴,最後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他腥紅的雙眼深深地刺痛了我,我不敢再和他對視。
轉身要走,湯佳茗朝我撲了過來,我瞧見了她舉起的手。
我沒有躲閃,硬生生地挨下她的耳光。
「阮詩,你太過分了!」湯佳茗被我活生生逼成了一個潑婦。
對不起,佳茗姐。
對不起,熙源哥。
我在心裡默默地說。
湯佳茗拉住我,要我跟霍熙源道歉。
我甩開她的手,冷笑著問:「一個只會給別人找麻煩的廢物,他配嗎?」
身後,霍熙源聲線顫抖:「讓她走。」
我不敢回頭,快步離開了醫院。
回到車內的時候,積壓的許久的眼淚,控制不止地涌了出來。
我趴在方向盤上,哭得停不下來。
上天真是殘忍,我將永遠失去兩個對我很好的朋友,失去一段充滿了美好的記憶。
最後哭得累了,我拿出粉餅補了個妝,蓋住了臉上的巴掌印開車回家。
轉眼就到了我和厲雲州舉辦婚禮的日子。
婚禮前夜,黎雪敲門進入我的卧室:「小詩,我今晚能跟你一塊兒睡嗎?」
「媽,當然可以。」我笑了笑。
黎雪鑽進了被窩,她輕輕抱著我,先是問了問我緊張不緊張之類的問題。
「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可緊張的。」我說,反問她,「媽,我怎麼覺得,緊張的那個人是你?」
黎雪嘆了口氣,將我抱得更緊了一些,嘟囔道:「我也不是緊張,就是覺得很難受。你說你才回家沒多久,明天就要搬出去住了。」
我心尖一顫,原來黎雪是捨不得我。
我脫口而出:「媽,你要是捨不得我,我今後還繼續住在家裡吧。」
「噗,那像什麼話?難不成讓厲雲州當上門女婿?」黎雪被我逗笑了。
我也笑了,就算厲雲州肯,厲老爺子也不會同意的。
「行了,我就是突然傷感幾句。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今後時常帶著希希回來看我就行。我有時間也去看你,反正都在京城,又不是相隔兩地,有什麼捨不得的。」黎雪自我安慰道。
我應了一聲「好」,鑽進了她的懷裡,緊緊抱住她,喃喃道:「媽,謝謝你。」
她愣住:「好端端的謝我什麼?」
「謝謝你,讓我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我由衷道。
回到蘇家后,黎雪給我的愛,比我二十多年來得到的都要多。
「媽媽永遠愛你。」她輕輕撫摸著我的後背,像是在哄小嬰兒一樣,笑道,「困了就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化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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